第五章辞旧迎新
新中国诞生后的沟塘屯第一个新年，家家都很心胜，准备很充分。溪水莲家给久病的婆婆换一套新被褥。给女儿做一件花上衣。给儿子做一件黄上衣。自己做一件兰上衣。又买了许多年货。
过年的前一天，水莲烧一锅温水。自己和孩子洗完头。又给婆婆洗了头和脚。然后穿上新衣服，换上新袜子。让婆婆依着被靠着窗台墙，看新买的年画。
娘三个把屋里擦扫干净后，又把院大门前扫完。把事先冻好的冰灯放在门前柳树底下木桩上。回屋歇一会，扶着婆婆躺下休息。让孩子写寒假作业。溪水莲又去起房西山头马圈粪，一筐一筐倒在大门外粪坑里。
溪水莲装满一筐粪，把锹放在马槽边，用手摸着兔马的脑门掉下泪来。自言自语地说：“明天过年了，你的主人却不在，你驮着主人在长白山密林里周旋了五年。为的驱除日本鬼子，解放全中国人民。可是，日本鬼子被驱除了，全国已经解放了，你的主人却没在你身旁。和家里人团圆。青兔马用后踢子抱着地，咴儿、咴儿地叫。正当水莲泪如雨下时，屋门口扒着的大黄，汪、汪叫着，跑到水莲跟前，靠在腿上。水莲猛一回头，看见满面红光的军人走到院落里，并转身急速向她奔来。高声说：水莲，你不认识我了。愣着的水莲扑到丈夫的怀里，青兔马用头擦着主人的后背。丈夫用手擦去水莲脸上的泪珠，水莲用手摸一下丈夫的脸，扑哧的笑了。寒冰转过身来用手摸着青兔马的头说：你在家挨累了，我们今天又相逢了。
溪水莲走到窗前喊：之秀、百川快出来，你爸爸回来了。
两个孩子跑出来，扑到爸爸的身上。时寒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贴着孩子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水莲说：百川快把你爸爸的背兜送屋去。等你奶奶睡醒后，再让你爸爸屋去。寒冰把背兜给儿子挎在肩上说：你先送屋去，爸爸把马圈粪起完。寒冰到马圈提起装满粪的筐，跑着倒在大门外的粪坑里。猎犬大黄跟在后头撒欢儿。
马圈粪起完了。水莲哈腰拿筐时，青兔马撒一泡尿，溅在水莲脸上，寒冰用手轻轻地擦掉，又和水莲贴个脸。水莲用眼睛看寒冰一眼，温馨的笑了。
寒冰回到屋坐在炕沿上，看着妈妈睡觉。水莲嘴贴着婆婆耳边小声说：妈妈你醒醒，看谁回来了。老人睁开眼，用手拉着寒冰的手哭起来。并说：儿啊！可想死我了！
之秀把爸爸买的蛋糕放在奶奶的炕沿上，又把天兰色毛三角巾围在妈妈的头上。给弟弟戴上军帽，自己别上头花。让奶奶看。
奶奶对儿子说：水莲被我给托住了，前几天乡长到家来请她做夜校教师，她没去。给我端屎倒尿，洗衣服。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和学习，还得干大田和园子的活，累的一身病。
寒冰说：你有福，有这么个好儿媳妇。
水莲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说：你别夸我了，饭好了，准备吃饭。
寒冰扶妈妈坐起来，自己站在书架前抽出一本孔子《伦语》，在姑娘、儿子面前背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变说乎；有朋友自远方来，不变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然后，问两个孩子，你们懂吗？之秀、百川异口同声回答：“懂”。妈妈给我们讲过。水莲插嘴说：儿子，给爸爸先说一下含意，再汇报一下你们姐俩怎样做的。
百川站在爸爸面前，向回答老师提问一样。孔子说：“学习了时常温习，不也高兴吗！有朋友从远方来，不也快乐吗！，别人不了解我，我并不怨恨，不也是君子吗！”
寒冰摸着儿子的头说：光会背还不够，要学会快乐的学习方法和友爱的生活。然后，从挂在墙上自己的背兜晨拿出两本书，送给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们姐俩做人的尺子。”
之秀走到弟弟跟前接过来，跑到厨房做饭的妈妈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妈妈！爸爸从部队带回来二本毛爷爷的书，《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
妈妈喜形于色地说：快放在书架上，妈妈和你们一起学。
百川说：姐姐你快向爸爸说咱俩咋做的。
之秀细声细语地说：小弟，让爸爸吃完饭再说，爸爸一定饿了，行吗？百川斩钉截铁地说：行！
水莲把小碗热面端到婆婆面前。把酸菜汤和豆包放在桌上，吃完饭，百川把一盆温水放在爸爸的炕沿上，给爸爸脱下袜子，刚要给洗脚。寒冰忙抬起脚说：好儿子，谢谢！我自己洗。
百川问：爸爸，你在军队谁给你洗脚？寒冰说：部队休整时，警卫员把水端来，自己洗。打起仗来，脚、脸都不洗，抱着枪，睡在战壕里。
之秀把自己和弟弟被搬到奶奶炕上。把妈妈被褥铺好。窗帘拉上。扶着妈妈的耳朵说：妈妈睡觉吧。爸爸一定累了。妈妈面带笑容，摸着女儿的小辫子说：乖女儿。
寒冰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水莲把丈夫上衣挂在墙上，自己脱下衣服，吹灭了灯。
夫妻面对面窃窃私语。寒冰向妻子讲述了百川的身世。从日寇屠刀下救出来的经过。护送路上牺牲的司号员的家庭情况。并叮嘱妻子，在适当时候，把这一切都告诉百川。
水莲向丈夫介绍两个孩子，孝敬奶奶，关心同学，兴趣广，珍惜时间等长处。
柜上的座钟虽然打过夜间十二点，可是，结婚没有在一起睡过安稳觉的小两口，一点睡意也没有。寒冰紧紧把妻子搂在怀里，水莲像触电一样，也两手搂着丈夫。两人恩爱情瞬间激荡全身，变得飘飘欲仙。
鸡叫头遍了，寒冰有些疲倦，两人睡着了，一直到太阳照满全屋才醒。
夫妻去里屋扶着妈妈依靠炕墙坐起来。水莲去厨房做早饭。坐在窗后看书的百川放下书，跑到爸爸跟前，要看手枪。寒冰把装满子弹的梭子取下来，递给儿子，自己在旁边看着。百川玩一会，递给爸爸。爸爸插在腰带枪套里。
吃完早饭。水莲给婆婆换上新衣服，在脑后抓髻上别一朵红花。给两个孩子也换上新衣服。在女儿小辫上扎条粉色绸带。自己系上围裙准备年饭。
寒冰和女儿、儿子贴对联。
大门上联是“鞭炮齐鸣庆新春”。下联是“红灯高悬照山庄”。横批是“春满人间”
门前柳树上贴着台头见喜。鸡架门上贴着金鸡满架。马棚柱子上贴着膘肥马壮。
寒冰在青兔马、大黄脖子上都系上红布条。
下午二点多钟，屯里家家户户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水莲这时已把做好的菜摆在桌子上。
寒冰领着两个孩子把鞭炮挂在大门柱子上，用香把捻点着。女儿吓的跑到院里，水莲站在房门口。
响声停止了。寒冰、水莲进屋给坐在炕桌正面的妈妈磕头拜年。然后上炕坐在妈妈两边。之秀、百川给奶奶、爸爸、妈妈嗑完头，上炕坐下。
水莲给婆婆倒满汽水。给丈夫斟满白酒，又给女儿、儿子倒满汽水。寒冰给水莲倒杯白酒。举起杯说：让我们全家祝老人家快乐长寿。祝福声刚落，寒冰一饮而进，百川又给爸爸倒满。寒冰说：女儿、儿子我们共同祝你妈妈身体健康！女儿给爸爸倒满。寒冰和妻子举杯，祝女儿、儿子，越长越棒，越学越向上。水莲给丈夫斟满酒。给自己、儿子、女儿倒满汽水，然后举起杯和丈夫碰完杯，提高嗓门说：共同祝你爸爸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年饭刚吃完左邻右舍乡亲都来给老太太拜年，探望时寒冰。
太阳落山了，百川把大门外柳树下木桩上冰灯里的蜡点着，又把小灯笼挂在大门左右两旁。全屯家家户户灯火辉煌。
水莲把饺子馅和面放在桌上，寒冰擀皮，自己包，女儿、儿子摆。
刚包完，院里大黄汪、汪地叫，随着笛、笛汽车喇叭声。四口人走到院里，借着灯光，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大门口，推开车门，走出两个人。渡口船夫一拐一拐的来到寒冰面前，握着说：队长，你好！
然后，一位二十来岁，身挎合子枪的小兵，跑到时寒冰跟前，打个军礼说：报告师首长，军长让我接你回军部，开紧急会议。寒冰回答：是！马上回去。
寒冰回到屋里向母亲告别，母亲哭了。嘱咐女儿、儿子要好好学习要孝敬奶奶、妈妈。对妻子说：注重身体，多想些开心的事。
这时大黄贴在寒冰的裤腿不动，两个孩子分别拉着爸爸的左右手哭个不停。水莲泪如雨下。寒冰站在水莲面前，撒开孩子的手，从库兜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给水莲擦眼泪。泪水湿透了手绢中间印的梅花。擦完叠起来，放在水莲手里说：你把这个手绢留下，见到这个手绢，等于见到我。别哭了。家事、国事。国事为重。等我转业时，陪着你。
说完，端端正正的打个军礼说：水莲我要走了，多多保重。水莲看着丈夫说：你像个小兵似的。走吧！回部队多给家写几封信，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警卫员打开车门，寒冰坐在车上对江道元说：小江你留下和你嫂嫂、侄女、侄子吃完饺子，再回去。江道元回答：是，队长。
汽车向渡口驶去，而两个孩子哭喊着，爸爸再见！爸爸再见！
溪水莲向汽车行驶的方向看着，看着……。江道元说：水莲嫂嫂，屋去吧，别冻着孩子。这时溪水莲才领着孩子往屋里走。并把江道元让到屋里。给婆婆擦干眼泪，扶着婆婆躺下休息。
江道元在院里点一堆木头，领着百川提着灯笼去接财神。回到家时院里的火已燃尽。水莲把饺子煮好，端上桌，只有两个孩子吃几个。水莲把江道元送出门外，回屋闩上门，领着两个孩子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