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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中醒来(1 / 1)

“坠落,从云层当中直坠而下!”

又是一样的梦,睁开双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徐周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开,洗漱穿衣出门。看着街上神色匆匆的行人,一种恍若身处囚笼的感觉冲击着徐周尚未清醒的头脑,周遭似存在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前奔跑。这就是多数人一天北京生活的开始。

徐周,85后,二十有七,08年金融风暴后来到北京,奋斗三年,仍是典型的三无人员——无车、无房、无票子。外形上说,徐周也算是一表人才,近一米八的个头,虽然没有妖孽精致到能让少女投怀送抱,但棱角分明的面庞却流露着英气与可靠。要是能在有个好老爸,那绝对是典型意义的“高帅富”。可惜呢,少了“富”这一项,徐周也只好在北京这个繁华的钢铁城市中的做一名“屌丝”。

有这么一个段子,“为什么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花心、孝顺父母、有上进心、成熟稳重、大方大度、长相身高尚可、谦虚幽默有爱心的男人快到30岁还没有女朋友?”答案是两个字:“没钱!”

这段子在徐周身上可谓是绝佳体现。

单身的日子是否意味就有更多的闲暇时间呢?

“NO!”

作为数千万北漂当中的一名普通职员,每日超过10小时的工作时间和每月一周的出差以及周末加班占据了徐周大部分的时间。空闲时间美剧、书籍和网络小说成了徐周的消遣。偶尔与在京的高中同学小聚,吹牛打牌成为徐周的为数不多的社交活动,不过随着同学渐渐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这样的聚会就如同抛物线般直线下落,这一年偶有的聚会也成了损友的婚期宣讲会。对此,徐周总是报以理解的微笑。

看着周围出双入对的情侣们,牵着手幸福的行走在阳光下的时候,徐周心中也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划过,然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低下头再次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工作当中。

拖着忙碌了一天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久坐和用脑过度让徐周感觉浑身无力。同屋住的同事仍在出差当中,简单做了几样小菜,边吃边看电脑里刚下的英剧《新福尔摩斯》,这是徐周晚上消磨时间的一大嗜好。

“酷,国内电视剧怎么就拍不出人家这水平呢!”看着新时代背景下的“卷福”与头号反派莫里亚蒂的精彩对决,爱看国外剧集的徐周心里暗想。

徐周从小就爱看电影。高中的时候,几乎把家周围的碟店都翻了个底朝天,还经常组织同学在英语课上用英语演艺他所创作的剧本。这样的活动也颇受同学欢迎,为此还获得了“徐导”的称号。徐周还曾想考入北影做一个影视导演,虽然最终被家里否决,但看电影这一嗜好却始终没变。

吃过晚饭,正津津有味看着剧集的徐周听到床上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你好。”徐周斟酌了一下,还是拿过手机应答到,用工作时的口吻应道。

“嘿,徐大帅哥,记得我吗?”手机里传出悦耳的女性声线。

徐周大脑快速读取着电话那端辨识度高的女子声音,一个女孩的形象从他的记忆深处浮出水面,“孙菲吧!呵呵,难得给我电话啊!”

“哇!可以啊,这么久没联系,还能记得我的声音,帅哥值得表扬,呵呵。”手机里传出愉悦的笑声。

嘴角泛起弧线,徐周笑答:“那是,我还记得当年入校第一天你的样子呢。”

“是嘛,那可真是我的荣幸。现在有时间吗,咱们一会酒吧见?”

“现在?”徐周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

“怎么,没时间?”

“哦,不是,你说在哪呢?”徐周对夜店不感冒,但想来这么晚能见面的地方确实也不多。

“三里屯吧,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那一会见。”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穿起外套,手机短信响起。

“三里屯中宇大厦空中花园酒吧”。

快速的回复一句,“好的”。徐周下楼拦了一辆的士,的士内空调的暖风让被十一月寒风吹的有些发冷的徐周感到了一阵暖意。

车窗外,霓虹闪过。三年,时光从不曾停留。

三里屯中宇大厦,步入电梯来到十九楼,夜晚大厦显得空荡而静谧。透过玻璃看着昏暗的酒吧,徐周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叮!”徐周转身看到电梯内步出一胖一瘦两个女孩,很自然的走进了酒吧。

徐周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孙菲的电话。“我到了,你呢?”

“我在找地方停车,你先进去吧。”

“好的。”放下电话,徐周感慨万千,摇了摇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酒吧。

大厅屏幕正放着LADYGAGA的POKEFACEE。环顾大厅,仅有刚进去的两个女孩和几位服务员之外,显得格外冷清。

“先生,您好,您这边坐。”服务生礼貌的将徐周带到与刚进来的两个女孩相邻的卡座。“这是酒水单,先生您先看,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可以了。”服务生放下酒单,去往吧台收拾酒具。

徐周尽量让自己身心放松下来,但变幻的灯光和劲爆的音乐还是让他感到不适。徐周刚毕业时在东莞曾做过两月的销售工作,那段时间基本就是在酒吧、KTV、娱乐会所等夜店和客户喝酒度过,有时场面上还会有陪酒陪唱的小姐,这让传统教育长大的徐周倍感不适,加上两个月没有什么成绩,徐周最终放弃了销售这个行当,并基本与夜店绝缘。这次是他北京这么久来第一次来酒吧。

一抹火光将徐周的注意力吸引到邻座,只见两个女孩点燃香烟,各自低头玩赏着手中的苹果手机。

“美女你们怎么在这啊!来,徐帅哥这边。”只见一个长发披肩,脸型圆润,身材高挑,玲珑有致,身着黑色系外套的女孩站在徐周邻座两个女孩的旁边,伸手向着徐周招呼道。

“孙菲。”徐周看着几年未见却越发漂亮的老同学,突然感到有些拘谨。

“介绍下,这两位是我的姐妹,美美和秋月。”孙菲指着与徐周一起到的两个女孩说道。“这是徐周,帅锅哦”,孙菲对美美和秋月用翠翠的四川话说道。

徐周对两个女孩笑了笑,说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服务员。”浓妆打扮的秋月招呼着,“今天好冷清啊,来两杯果汁,菲菲和这位帅哥你们要什么?”

“我来杯热水就好了,身体不舒服,徐周你来点什么。”孙菲用手托着腮帮,注视着徐周。

“一杯蓝莓鸡尾酒吧,谢谢!”徐周想想,还是点了一杯软饮。说完,看着孙菲到,“好久不见。”

“徐周,你还是这么帅。”孙菲坐到徐周旁边,将头轻倚在徐周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时光仿若回到了那个轻舞飞扬的大学校园生活,也有一个女孩曾安静的倚在徐周身上,时间要是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啊!

恍惚了一下,徐周嘴角泛起了笑容,直了直身子,道:“你还是这么漂亮!”

孙菲起身回到徐周正对面而坐,两人中间沙发上的美美和秋月正各自把玩着苹果手机,彼此间低语着。

“徐周,毕业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你现在做什么?”孙菲笑语道。

“我在一家文化公司做策划工作。”徐周道,“经常还需要加班出差什么的,工作不好也不坏。”

“呵呵,那也不错,还能各地走走不是嘛!”孙菲依然笑语道,“你知道我一直在北京吧,也不联系我,不对哦!”

“我在QQ上看到过你的动态,也联系过你但没看你回复,没你电话号码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联系上你。”徐周看着孙菲目光灼灼眼神,略显局促又有些疑惑道,“说起来,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的呢?”

“不告诉你,你猜吧,呵呵。”孙菲转头与美美和秋月攀谈起来。

徐周拿起服务生刚刚调好的鸡尾酒,算来这是徐周第一次喝鸡尾酒。虽然喝过不少酒,还考取过品酒师的资格,但喝酒却一直没有成为他个人的嗜好。冰冷的鸡尾酒入喉,带着淡淡的果香与酒味,不由让徐周有些出神。

故友重逢让徐周感到快慰,而今晚吵杂的环境,不熟悉的美美和秋月,抑或是结束时孙菲开着丰田将徐周送回合租的社区,却让徐周情绪有些失落。

徐周觉得自己蛮失败,在北京打拼了几年,却依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从最初栖身在空气混浊的地下室到寄居高中同学合租屋的沙发,到后来在公司、宾馆,以及和舍友共拼睡一床,到现在终于有着独立的空间供他安稳的睡觉,这个过程也见证了徐周由月薪两千到上万。可这并没有为徐周的生活带来质的变化。

徐周清醒的知道自己始终是北京这座拥挤的城市里的外人,没有户口,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更没有票子,内心当中徐周理智的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而不愿醒来。

事实上,醒来了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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