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阵东风,便是东楚。
原本寻龙策上记述了一切,然而好巧不巧就唯独缺少了东楚的那一部分。
鸠浅发现这一点后,有些凝重。
尊上偶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即使为人臣子,该是自己的,即使是皇帝也动不了。
鸠浅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会一会东楚尊上的后人。
尊上是尊上,他的后人是后人。
应该不会那般宁折不弯的吧?
鸠浅这般想到,去了问仙群山。
然而,现实容不得半点侥幸。
问仙群山。
东楚楚家之人的集结地。
一处良田美竹之属,两人对坐。
鸠浅与楚狐。
方才,鸠浅就自己的来意,委婉的哀求了一阵。
楚狐望着鸠浅,坚定地摇了摇头。
“人镜还请不要过分请求,上次我已经表明了态度。尊上一人的安危在我等楚姓之人的眼中大于天,地,众生,此事绝非可能。请回。”楚狐伸手送客。
“别给脸不要脸,我亲自过来求你好半天了,你真的不可怜可怜我?一点面子都不给吗?我做的事也不是为难你楚家的事。”鸠浅将楚狐的手压下,眯起眼睛,心说你这么果断干嘛,最起码想想啊,我很厉害哒。
“脸是自己挣的,我们楚家的脸是尊上一个人挣来的,现在傲儿愿意完成复活尊上的伟业,不论阁下怎么说,那都是逆着我楚家的意志行事。”楚狐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鸠浅高他一境的觉悟。
“讲道理,别逼我,我要是真的想要用手段,你们楚家但凡有一个叛徒,我就能知道鬼城如何强入。”鸠浅做了个’搜魂‘的口吻,确认楚狐已经知道自己说的非常清楚。
然而,楚狐并不在意,反而神秘一笑。
“呵呵,人镜现在才想用这种手段,恐怕已经晚了。”楚狐摇摇头,颇为惋惜。
“你什么意思?”鸠浅直觉不妙,觉得楚狐是一个老狐狸。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上次人镜来这里的时候,我等便进行了一场严厉的拷问,族中有一丝反叛和忤逆之心的人,无论地位身份高低,已经全数被我斩于刀下。现在你能找到的人,已经全是甘愿为尊上而死的不屈之人。”楚狐自豪的说道,看向鸠浅时有一种长辈看着晚辈的从容。
“你杀了自己的族人?”鸠浅试探着问道。
楚狐低头一笑,笑容立即消失,森然说道:“那是自然,尊上在世时,杀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族人,楚家因此,千年不衰,东楚霸主四字又不是说着吓唬人的。”
“你是不是疯了,我都还没有要搜魂的念头。”鸠浅觉得楚狐不可理喻,哪有防患于未然对自己族人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的?
“没有念头?不,上次人镜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第二次,现在你不是已经来了吗?我楚家之人,虽然没有几个修为能强大如人镜,但是单单只论人中豪杰,我却是认为楚族之中能胜过人镜的还有不少。人镜还是离开吧,我已经吩咐下去,在人镜来到此地之后,如果有任何一位族人遭到搜魂,都会将下手之人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尊上不活则已,一活我保证他不会放过你。”楚狐觉得鸠浅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厉声喝道。
“你这是在反过来威胁我?”鸠浅看见气势汹汹的楚狐,突然有一种心悸之感,沉声问道。
“不不不,我楚家人从来都只说真话。威胁别人,没有意义。人镜觉得我东楚一旦打定主意,有何时怕过?初帝在前,西秦在后,皆是尊上之下的跳梁之人。”楚狐心说,其实你也不例外。
“你的自信会害了你。”鸠浅笃定道。
“那可未必,十境之人的手段,尊上早已记录在册。迄今已经传承千年,人镜要不要看看?”楚狐再一次神秘一笑,眼中有着与他儒雅气质不符的疯狂。
鸠浅肯定他不是无的放矢。
楚家之人的自信,到底缘来何处?
“拿来瞅瞅!”
鸠浅手一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帮他撑腰。
楚狐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召出一本册子。
这个册子的名字是《下人招》。
鸠浅眉头一皱。
称呼十境之人为下人?
这未免也太狂傲了些!
尊上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看完我希望你能够离开。”楚狐浅浅一笑,自信地说道。
“但愿尊上不负盛名。”
鸠浅讥笑一声,开始翻阅。
忽然,他看到一句很扎心的话,心头一凉。
然后,他继续翻阅,眉头逐渐皱起,手臂忍不住的发抖。
半晌之后,鸠浅看得自己逐渐背脊发凉。
鸠浅的反应,楚狐很满意。
“人镜,如何?尊上从未让我们失望过,想必也不会让你失望!”楚狐适时的说话,提醒鸠浅:你该离开了。
鸠浅闻言抬起了头,将《下人招》交回楚狐的手上。
其中的内容,鸠浅全数记在了心里。
“算你狠。”鸠浅咬牙切齿,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自取其辱。
“多谢人镜夸奖。”楚狐笑面如狐,有些难以言表的自傲。
鸠浅轻轻起身,对着楚狐礼拜一下,离开此地。
鸠浅离开之后,楚狐从口中吐出一颗黑色的丸子。
“不是我吹,你还会来。年轻人,永远都不会死心。”
楚狐喃喃自语,摇头一笑。
......
穷途知音归乡处。
鸠浅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
甚至,他的心情差到都没空去问坐在角落的秦微凉是一个什么意思。
他很烦,心中头一次对除了大哥之外的第二个人产生了一点匪夷所思之感。
这个人就是东楚之王,尊上。
按道理,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怎么着都不该对现在站在十境巅峰的鸠浅产生威胁。
但是,鸠浅根据那一本下人招,看出了很多问题。
尊上的死,或许是一种当世无敌的傲慢。
鸠浅这般想着,思绪飞到了初帝向他夸耀尊上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