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佟悠柔停下了窥视。
前后因果已经相连,巷歌之后便去找了谷三诗。
然后,他被帝烟打伤。
最后,他在枭雄山脚下被捉了。
佟悠柔着重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中的关联,不得其解。
于是,她的意识跳到了未来和现在交接的地方。
二十一夺定旗之外的一幅奇异的情景就这样的展现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一处仙家府邸,主人已故,名其静潭斋.
因苑中有一处通天之水而为证道求仙的修士所崇,有仙界传说,静心者十月可自观前生,乱心者刹那可窥探逝残。
有仙界人始纪元,一万七千一百一十三年,问仙山谷发出了借观景的请示。
九州无碍,允,得借三天,令其满水。
此时,闲云谷与少言山两大势力联手借了静潭斋三天的使用时间。
有仙界称其为借观景,借不是向什么人借,而是向老天借。
据说,通天之水就是苍天之泪。
是老天爷看多了世间疾苦伤心落泪,化为此潭是警醒后人谨慎上行。
当然,这是有仙界的凡人所说的,那些个为了证道长生对此是丝毫不屑的。
天若有情,那正道可就不是沧桑了。
因此,如此看来,修士鄙凡也不无道理。
毕竟,自己弱小还骗别人乐观是害人之事。
此时,潭水方圆围坐着一圈人,大概十几个,暗处的或许更多。
“为何此处不明身份的人如此之多?”人群中一个女子青葱怒指,说道。
一老者憨憨直笑,不紧不慢的回答到:“自家人自家人,一刀姑娘息怒,息怒。”
他话音刚落,女子那边的有个黑袍人就发出轻轻笑声,老者这边也有几个闭嘴含笑,倒是未出声打扰。
被称为一刀姑娘的人倒是不管身边的笑声,冷冷的瞪老人一眼,怒道:“哼,闲云谷就是野鹤多,我当了二十年山大王都没见过这些人。”
老人身后有人听罢意欲还口,被老人不着痕迹地劝住。
“少言我辈难长生,闲云野鹤才是仙人嘛。不打紧不打紧,今日此事若是泄露,闲人兜底就是。”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女子便不再发作了。
他一句话,开怀了众人,也说明了野鹤才是仙人。
“我们大王就这脾气,多多见谅。”心传音,少言山独门秘诀,正是女子后面的黑袍人发出的善意浅语,特意的着重大王二字的语调,惹人发笑。
双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不伤和气。
片刻交谈,开始各显神通,慢慢的潭水微动,一幅幅景象浮现在水面上,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缓缓升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其中的景象。
潭水不大,但是高点总归看的清楚点。
但是,此时只有那个被称呼为一刀姑娘的女子还是随意坐在潭边,不曾起身。
她瞟了一眼上面飞的不高不低的一群自家人,口里嘟嘟囔囔,听其一两个字,大概...想必都是骂人的。
潭水画面流转。
从巷歌走出小村子那一刻起的时光为起点,陆庭和东方扶玉两人各占据一半景象。
很快,画面继续流动,东方扶玉赏金求骂,一刀拍手叫好;
陆庭打上不言山找东方扶玉问罪,一刀姑娘冷瞪老人;
东方扶玉跪哭,陆庭解毒,一刀姑娘脸色铁青。
众人哈哈大笑.......
画面一一流转不停,几个月的时光很快看完。
最后一景便是艺伎馆外,那个时候东方扶玉正气的微微跺了跺脚。
咔,潭水如镜一般砰地一声碎掉落入潭水。
??????
谁心乱了?
众人左顾右看,甚是不解,想找出那个坏事的家伙。
修道至此还随便心乱,三天本已快到,问罪便罢了,非得好好说道一番不可。
“一刀姑娘好境界,分明画外人,却似池中物。实乃真性情。”老人好巧不巧的一语道破天机。
一刀姑娘小脸一下子通红,嗖的一声破空而遁,化作天边的小黑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憋着笑意,默不作声。
老人摸不着头脑,“我这是夸她,她为何跑了哇?”
没人理他,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不能怪我,到三天啦。”天边遥遥一句解释传来,人都走了半天了。
众人哑然失笑。
她这...也算有个交代,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群放在外面聚在一起跺跺脚天都要动一下的人,此时没了正事,相互寒暄邀约一番,归散了去。
一下子,静潭斋安安静静。
三刻后,静潭斋上方下起了小雨。
这雨可不得了,整整绵绵了三百天。
三百天之后。
闲云谷,老人在竹林小亭子里睡着大觉。
“师兄,你为何要施法在静潭斋下雨整整三百天啊?这段时日外面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你可知道?”突然出现的师弟并没有吓到老人,因为他不是第一个这般神出鬼没的人。
老人没有回答,因为他累得无法说话。
少言山上。
一人身穿铠甲,手提大刀对战十人,十人皆手持木剑。
呼吸之间,双方交手数十次。
突然,持刀女子,招式自乱,贴剑而过架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
但是,女子身后九把剑都抵在女子盔甲之外的要害之处。
这种情形看来,到底是刀不如剑。
“还不错,低两境界居然能打赢我。”说话人正是东方一刀,“可惜我不喜欢跟比我弱多了的打,那个黑衣服的,诶,就你,别看别人,就你,跟我打一局,看你是否接的起我一刀来斩?”
身着黑袍的男人名坤于昂,少言山扶麦之人,主责传承和守护。
东方一刀下界重生,不在仙界的日子里便是他代为管理少言山。
此时他左顾右盼,丝毫没有一点被指明叫战的觉悟。
这场低二境切磋的玩意儿他早已洞悉了一切,切磋自然是这十个弟子能赢。
可惜了,二百年前,尚未重生的一刀鬼就已经打赢敌对的十个人。
那可是只低一境!
两百年前,坤于昂对过他的这个师妹,平手。
然而,东方一刀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坤于昂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将黑袍的帽子推到脑后,露出他苍白的脸庞。
他的脸色很温暖,带着些许笑意。
“几百年没跟师妹切磋了,不知师妹可有长进,我来领教一番。请!”坤于昂以指代剑,示意东方一刀先手。
“扶麦大人如此瞧不起掌门,居然都不用他的扶麦剑。”一女弟子目睹一切,小声嘀咕。
“我山最强的扶麦剑从来不寄形于物,扶麦大人非但没有瞧不起掌门,恰恰对我们这位刚回来的大王很是慎重,帽子都摘了。”这位女弟子的师尊反手就是一个板栗,严肃地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傻徒儿一眼,“好好看着,扶麦大人远胜于我,能悟多少都是你们的福缘。”
她此时看到坤于昂舞动双指,似是又看到了当年坤于昂闯荡有仙四洲的风流模样,不由的心生神往,脸上泛起了少女般的红晕。
她心说:这哪像我,还没出错落洲就被杀回来了,没出息。
思及往事,师尊握紧了拳头。
女弟子的名字叫鸢飞,取自名词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一句。
当时她的师父收这个弟子的时候机缘巧合看到了这一句,她向她求名的时候便把这两个字赐给了她。
而她的师尊,叫凤九。
凤九,在仙界霸道至极,凶名赫赫,除却一身修为高强,手段更是狠辣无比,插眼碎蛋样样精通。
有仙界很多人说她好命,若不是生在闲云谷中,凭她的所为早死上了千百次。
可惜...命好天注定。
师尊如此这般自弱,女弟子心有余悸,暗道自己好险没有没眼力还多说胡话。
她小眼睛偷偷的看了看以指代剑跟掌门过招的扶麦大人,眼神里再不敢有丝毫不敬。
扶麦大人原来这般强大,为什么平日里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真是讨厌!
短暂之间,两人交手也轻飘飘的到了十招。
两人的交手朴实无华,仿佛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忽然,变故陡生。
“待会儿不把你打成猪头,我就不信了。”铠甲穿的严严实实的东方一刀,眉头一皱,非常不满刚才的十数次交锋。
“我们师兄妹几百年,你总是想把我打成猪头,也没哪次当真能做到。哈哈哈哈。”坤于昂笑得爽朗。
“老是这样嚣张,我非得挫挫你的气焰不可。接招!”东方一刀姑娘大喝一声之后,一刀斩去。
刀光一点从刀尖缓缓划过刀刃,然后炸裂散布至刀身瞬间宽大的刀身陡然明亮,甚至于有几分刺眼。
刹那间,刀随人动。
在刀光炸裂的那一刻,东方一刀已然来到了坤于昂的身前。
她的招式无半分的拖泥带水,右单手一刀劈头。
这一下若是接实了,坤于昂定是被劈两半的凄惨下场。
已经有未经世事的弟子惊呼出声,大概是惊讶于掌门的残忍无情,不忍直视。
然而,有些事情是会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只见坤于昂小挪一步,肉眼可见的刀光若是继续下劈便必然注定与他擦肩而过,落在自己的右边。
就在这时,东方一刀轻弹一下刀身,原本重力直下的大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直追坤于昂近在咫尺的身躯。
眼见刀已加身,坤于昂仍然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
他轻轻地远走一小步,避开刀锋。
坤于昂悠闲的样子,仿佛快刀在他眼里缓慢无比。
站立好位置的坤于昂,看了一眼朝他勾起嘴角的披甲刀士,刹那间恍然,心道,不好!
师妹曾经随手一拳砸断了一条偌大的山脉,打中还了得?
这很平常不过,用大刀的武夫也好,修士也罢,力量都是必备的素质。
东方一刀以在空中运动的刀为支点,仿佛身体轻到了极致,猛然转身左手成拳,一拳砸向坤于昂的侧脸。
这拳若是砸实了,他的脸被砸烂不说,至少非得歪上个几天不可。
此等威胁扶麦颜面的事怎能捱在他这一辈脸上?
坤于昂只能仓促以指化剑,近身以无形剑接拳。
结果当然是不好的,手指化作剑形的那一刻,女子的粉拳已经到了眼边。
“嗡,砰!”
一声金戈交接的响声过后剑碎的声音,坤于昂倒飞出去,落地蹬了几步才卸掉力度,地上脚过之处皆是印记。
无形剑碎在脸边,若不是脸皮厚还真被拳势的罡风破了相。
坤于昂心里猝了一口,居然以为小师妹重生一趟会变弱。
轻敌!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心知肚明,若是生死交战,一步轻敌,之后便会步步犯险,师妹是未曾趁胜追击,换个恨不得你死的人,还不一口气打得你重伤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为止?
看了眼此时得意洋洋的昂起小头颅的师妹,这个如今不着调的掌门已经懂得使用心计,坤于昂心里竟是一阵宽慰。
终究是挑得起掌门担子的人选,扶麦扶麦,扶得青山,扶得小麦,当如此。
坤于昂抱拳,行礼,对着东方一刀郑重地一拜,说道:“多谢掌门指点,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
东方一刀得意洋洋:“干啥?挨打之前先求情?你这水平还想让着我不成?傻!”
两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使得门下一干弟子都是一头雾水。
明明扶麦大人站着不动非用脸挨了一拳,这是让掌门大人一拳?
凤九眼色低沉,电石火光之间,战斗结束了一回合。
她知道掌门的弹刀,顺刀,转身这些细节,心里自然是震撼无比。
凤九只要想到自入其局,便觉得自己恐怕速度连弹刀都跟不上便会受伤吿败。
更不要提后面神瞬一般快的转身拳。
掌门境界到底多高了?
还有扶麦大人...他居然在这般轻敌之中还能仓促接下那一拳,更是修为通天。
凤九顿时心思黯然,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只关在家里的小鸡,千年万年都只能在掌门他们的羽翼下成长吗?
她千万思绪堵在心里,闷得不行。
接下来,郑重起来的架打的便清晰得多,至少欢呼叫好的弟子们看得清招式,虽然交手之时依然模糊,比上刚刚扶麦大人嗖的一下就飞了好上很多。
两人知道有人来了半天,看了半天,但是依旧打的酣畅淋漓。
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坤于昂第一下被打飞丢了些许面子实在是拜于自大。
这人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有屁股大,可能是坐不住啦。
“要是只是这个水准,我们这群闲的蛋疼的人可又得帮你们兜个一千年的底了。”来人坐在不远处的阁楼屋檐的角上,冷不丁的来上了一句。
“不想看,滚犊子。”原本扶麦还打算问个安好,自家女掌门已经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使得坤于昂一瞬间尴尬无比。
他只能重新戴好帽子,不欲做声。
“呦吼?谁稀罕看似的,看的爷爷我屁股都坐疼了。”来人年轻相貌,是几百年来没换的那个传信人。
传信人指尖一弹,一纸书信交到扶麦手上。
随后,他的身影在原地慢慢的消失不见。
传信之人就说了一句话就走了,还是牢骚话。
接过书信的坤于昂看看传信人留下的丝丝幻影,心叹,神瞬果然通神,瞬息之间便脱离了自己的神识范围,已经修出落影,不知道实力境界到了何种境界。
将书信递给东方一刀,坤于昂示意她亲启。
就在传信人越过她这个掌门将信放在自己手上时,东方一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小嘴一撅。
这时,他的微末举动,虽无伤大雅,但胜在感动。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大王,嘿嘿,你看着处理就行。”东方扶玉噘嘴化作笑意,潇洒转身。
坤于昂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师妹甚是无奈,探口气,摇摇头。
“等过几天我非得揍那个老东西一顿不可,竟然敢忽略我掌门身份,岂有此理。”东方一刀在风中忿忿不平地丢下这句话,不见踪影。
坤于昂瞬间黑脸。
他无奈心道:陆谷主这又是无妄之灾!
看到这里,佟悠柔勾起了嘴角。
她已经明白了。
......
穷途知音归乡处。
时隔一年,鸠浅再次归来时身边的佳人,少了一个。
原本开着的客栈打开了门,却不再开着了。
客栈门前多了两盏紫色的怪灯。
这种灯的颜色是紫色的,火焰像是在跳舞和挣扎,胡乱扭动,看起来十分诡异。
或许是因为这灯太过骇人,客栈门前,一个过客都没有。
鸠浅端坐于客栈之中,身下裴三千在压抑喘息。
一个时辰之后。
裴三千瘫软在地,眼神迷离。
“加油啊,你这十天才救了一百个人。”鸠浅温柔地将裴三千抱进怀里,嘴中说出的话却是生硬不已。
裴三千脸色羞红,装作没有听到。
在鸠浅一鼓作气地羞羞裴三千的时候,一个人站到了客栈外面。
他身着白衣,书生气质,相貌姣好。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鸠浅不会忘记。
他就是神魔殿的那个圣主。
他的名字,听神魔殿的人说,好像是叫什么...李奥。
李奥,鸠浅觉得不如李傲。
鸠浅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现在的李奥人在客栈之外,那边与他鸠浅无关。
鸠浅已经决定了,要当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这一方穷途知音归乡处,便是他一个人的天地。
这时,身下传来一牙轻咬的销-魂感触。
鸠浅愉悦地舒展了一下眉头,心说:两个人的天地。
鸠浅的一眼看过他之后便不再理会的模样,被李奥看在眼中。
李奥联想神魔殿所有峰主,然后联合殿主给他写的书信,心中有些郁闷。
但是,他看见了客栈之外的告示。
告示上写着:“外人入内,轮回尽断。生不如死,永生不灭。”
李奥眉头紧皱,很害怕这是真的。
但是,既然这个人将神魔殿的信带到了他的手上,说明他有使之成真的资本。
这一点,客栈门外的两盏长明的魂灯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奥毫不避讳地说,他很害怕。
“还请大人出来一见。”
李奥高声对着鸠浅说道,不敢提步入内。
鸠浅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裴三千带给他的欢愉,胜过世间的一切。
李奥未被搭理,心中出现一丝愠怒。
但是,他不敢有所怨言。
这个东方红眉既然能灭掉一个极乐洲,那么便已经说明他一定不是池中之物,杀他易如反掌。
更不要说他还走遍了有仙界各洲,最后全身而退,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家。
不过,他恐惧不是他认输的借口。
李奥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于是,他极声大呼:“我已走投无路,还望阁下赐我一死,或者是一生。”
他一声大呼,惹得鸠浅顿时心神一松,倒吸了几口冷气之后眉头紧皱。
几息之后,裴三千得意地站起了身,舔了舔嘴角之后用手擦了擦嘴。
鸠浅赶紧转过头,不想去看裴三千眼中对他的轻蔑。
裴三千见状邪恶一笑,看了眼李奥,觉得夫君有正事,便扭着曼妙的腰肢走上了二楼。
“不服再来。”
裴三千在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时,对着鸠浅说了一句。
鸠浅闻言,顿时腿一软,捂住了心口。
再来?
不了不了。
鸠浅后怕的一笑,心说我身体受不了。
这时,李奥正从口袋中拿出了那最后一把钥匙,放在客栈的门口。
在他即将心灰意冷地离去之时。
鸠浅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李奥只感觉自己的视线一闪,身后便多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李奥缓缓转头,对着鸠浅恭敬一拜:“多谢阁下开恩。”
鸠浅看着这个与二哥齐一气质极为相像的李奥,皱了皱眉头:“开恩是不可能开恩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开恩的。”
“为什么?”李奥闻言大惊,犹如急切,竟然天真地问了一句。
鸠浅挖了挖鼻孔,不屑地说道:“就冲你喜欢男人这一点,我就瞧不起你。”
李奥闻言,如遭重击。
他万万没有想到,鸠浅居然如此肤浅,竟然对他的私人癖好有所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