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妈咪喜欢那石头就攥着去吧。反正这半年,妈咪唯一的玩具就是那一枚小小的紫色石头了。
碧霄练功到日落西山,荼蘼这一觉也睡得舒坦。
然后娘俩手拉手回去竹楼,后面还跟着打哈气的美猴王。这就是他们在灵山一天的生活,简单,平静而快乐。
回到竹楼,忽见到竹楼前有两个人,不,是三个。一男一女,还有女的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
碧霄高兴的很,“雅兰姨娘,你怎么来了?这就是你肚子里的宝宝吧?原来长这么大了。”
“碧霄,一年不见,你也变高了,真好。”雅兰说着话放心的将儿子交给碧霄,然后就往荼蘼走去。
这是荼蘼一年前昏死如破布娃娃,被送上灵山之后雅兰第一次见到荼蘼。
半年前,听说荼蘼醒了,雅兰很高兴。又听说荼蘼得了失心疯,雅兰便揪心的始终想来看看。但是那时候刚刚生产,灵山又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故此现在,要走了,才恳请东方珏带着她们来到这儿。
雅兰的记忆里,总是那个美美的叫九儿的丫头,坚强,决断,又惹人疼惜。只要一闭眼,就是九儿对着自己浅笑“七姐,没事,有我”。
从没有想象,有一天,看见的九儿会是如今的模样。
她就站在那儿,歪歪着头,一脸懵懂,一脸好奇。手里拿着一把花儿,头上戴着一朵花,还不时的往嘴里塞上一朵嚼着。如果有人见过她曾经的风华,那看见她现在的模样无不会心酸。雅兰是再也止不住眼泪,抱着荼蘼就泪染了衣裳。
荼蘼有些受惊,使劲推搡着雅兰:“你……你是谁?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伤心的事啊,那给你一朵花吃了就不伤心了。”
雅兰被荼蘼推开,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北冥瑞伸手将雅兰抱在胸前,他的眼底也是红的。不敢相信曾经的小骨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是阿离么?阿离,给你花吃,可好吃了。”荼蘼瞪着大眼睛到北冥瑞跟前,又热情的递上手里的花儿分享。
北冥瑞接过花儿,攥着的手心发白,喉头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会雅兰想要来辞别,若不是自己也想来感谢,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他真的是做梦都不会相信。
东方珏叹口气,过来拉住荼蘼的手,本来心疼的眼神忽的泛起浅笑:“荼蘼,你又认错人,明明我才是阿离啊。”
荼蘼微微皱着小眉头,撅着小嘴看东方珏一眼:“你是阿离么?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穿白衣,额……头发也不对……”
东方珏忙把头发一把散开,青丝一下子披散在脑后:“荼蘼,我真是阿离,衣服变脏了,头发现在对了吧?走,阿离带荼蘼去玩儿。”
荼蘼伸手抓抓东方珏披散的头发,忽的笑了:“阿离!真的是阿离呢!阿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给你花吃,我给你留好多。”
东方珏点头,接过荼蘼送上来的花儿,放在嘴里嚼着,跟着荼蘼一起笑着,然后带着荼蘼离开。
荼蘼被东方珏哄骗着走了,这边雅兰早已经哭的软了身体。
“雅兰姨娘,你别难过。我妈咪现在这样其实很好的,至少每天都很快乐。”碧霄将小娃儿交给北冥瑞后很雅兰说道。
雅兰止不住眼泪:“那你妈咪以后就会永远都这样么?”
碧霄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妈咪会很快恢复。”
“雅兰,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不如就是北冥玖吧。”北冥瑞突然说道。
“九儿,玖儿。”雅兰呢喃一句,点点头:“嗯,这个名字好,希望我们的玖儿能给九儿带来福气,快快恢复健康。”
雅兰和北冥瑞,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去北圣了。不管未来有如何凶险,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东方珏在山中一日,扮演一天阿离,不知道荼蘼有多快乐。但是每次,东方珏来灵山,都会很快离开。他不是不想逗荼蘼开心。就是嫉妒,为什么荼蘼谁也不认了,却只记得儿子和阿离。记得儿子,那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就偏偏记得阿离,不记得自己。哪怕就是一点点,自己也会很高兴的。
东方珏也走了,荼蘼闹了两天要找阿离,不吃不喝不睡。最后没办法,还是碧霄穿上白衣,披着头发,开始装阿离,荼蘼这才又恢复快乐模样。
灵山恢复平静,继续简单快乐的日子。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这一日,清尊心事重重。
龚婆婆和清尊是老夫老妻一辈子,自然是看出老伴脸色不对。于是便问:“怎么了?是给碧霄炼的药炼坏了?”
清尊摇摇头:“不是,你看看今天的星象。”
龚婆婆不会看什么天象,但是清尊指给她看,她就顺着老伴的手看去。
“今天大王星好似被云雾遮住,光亮可是减弱很多啊。”龚婆婆说道。
清尊点点头:“是啊,我虽然也不是很精通天象。但是知道大王星是保护天下苍生的星星。他明亮如洗,天下才能太平无事。但是无意中,我发现大王星居然变得黯淡无光。开始以为是云雾遮住了光亮,一两天就会好,可是如今都十天了,大王星依然不见光明,反而越来越暗淡。反倒是从前被大王星压制的幽冥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星光亮胜过从前。”
龚婆婆目露担忧:“鬼星不是祸乱之星么?”
清尊叹口气:“是啊,如今大王星暗淡,鬼星反而大行其道。看来这天下的平静会在不久的将来不再存在了。”
“天下三国,如今北圣有北冥爵,那是明君。东陵有东里萧风,那是贤君。只有南青的国主让人不了解。其实只要三国国主都是圣明之人,那这天下就是乱,也不至于乱的离谱。”龚婆婆安慰清尊一句:“所以,也许只是你多心了。”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吧。”清尊虽说着这话,神情却不见一丝轻松。
北圣。
北冥爵皱眉:“什么?南青来的人又被不明人给杀了?”
毕磊点头:“是,而且护送南青来人的一百铁骑也无一活口。”
北冥爵的声音好像淬了寒冰一样,“南青一定是出事了,如此不择手段,不惜追到北圣来杀人。越是不留活口,反而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毕磊点头:“皇上说的是,而且很明显,南青来的人都执意要见皇上,肯定是来跟皇上求救的。所以,那幕后的人为了掩盖真相,就会切断他们求救的路,不惜斩杀。”
北冥爵点头:“是,但幕后人明知道这样会暴漏,还执意如此,那摆明就是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南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争取时间。拖延外人知道实情的时间,又是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北冥爵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慌,有些害怕。因为他想到一个可怕的人,那就是……鬼哭子。
北冥爵一直跟别人说,鬼哭子死了,阿离也死了。阿离是和鬼哭子同归于尽了。
但是只有北冥爵知道,荼蘼和鬼哭子的命是来着的。荼蘼既然没有死,那鬼哭子就肯定是没有死。鬼哭子一日不死,他的心就不会安宁。
阿离死了,皓月宫里守护的穹天石就会落到南宫琉璃的手上。那个女王虽然出身高贵,却有些心术不正,做事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亦正亦邪,有良善人引导,就是好人。若是有不良人引导,很容易就变成恶人。
若是鬼哭子没死,那苦寒极地不适合恢复身体。北圣不会来,东陵不敢去,那最有可能选中就是南青。而且,南青还有穹天石,那个能保护南青,同样能量无比强大的穹天石。
如果鬼哭子得到了穹天石,控制了女王,控制了南青,那真的不能相像南青现在的情况。
北冥爵摆手让毕磊下去,将自己关在铭玄阁一整天。双喜两次端着汤羹进来,都被北冥爵拒之门外。
北冥爵如今很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南青看一看,亲自探探真相。不去,于心不安。但是去了呢?即使明知道是鬼哭子利用穹天石,霸占了南青又能怎么样?荼蘼的命还和鬼哭子的连在一起。
鬼哭子受一点伤,荼蘼就会受一点伤。鬼哭子受两点伤,荼蘼的伤不会少一点。而如果要趁着鬼哭子没有恢复好杀死鬼哭子,就等于杀了荼蘼。
荼蘼曾为了除掉鬼哭子,不惜毁掉自己的命。她已经自作主张的死过一次,自己会亲手再让她死第二次么?
北冥爵陷入巨大的矛盾中,最后的决定是忍。
鬼哭子将他的命和荼蘼的命连在一起,是一个死结。不将这个死结解开,就没有办法去消灭鬼哭子。
而唯一庆幸的是,荼蘼现在是得了失心疯,那鬼哭子就一定也不会正常的。至少,是没有恢复的。
北冥爵如今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赶在鬼哭子恢复之前,破仙劫,治好荼蘼的失心疯。然后找到高人想办法解开她和鬼哭子的死结。只有这死结解开了,才能消灭鬼哭子。
即使那时候鬼哭子破了九玄,即使消灭鬼哭子的代价可能是于是玉石俱焚,但是北冥爵不在乎。
日头落尽,北冥爵对着满室的漆黑苦笑一声。
荼蘼为了天下负了自己。而自己却为了荼蘼将天下至于不顾。
天下是大家的天下,可是自己,只有荼蘼。
北冥爵曾经嘲笑自私的人,可事到临头,才知道有时候自私是自己唯一能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