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躺在姬宫湦的怀中,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躺在床榻之上,他有些沉默,眉头紧紧的攒在了一起,面色黑沉,引熊宁入宫就该知道后果了,可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熊宁在沙场出生入死,几次救大王性命,若是不加封赏反而是秘密杀死了熊宁,只怕是军心不稳、天下不服!
“所以臣妾才不让大王将伯服接回,”褒姒看着姬宫湦说道,“臣妾对楚夫人能处处小心,可是伯服年幼,一旦接回宫中,只怕是……”
姬宫湦点了点头,一手握着褒姒的手,“寡人知道、寡人知道,你想的比寡人周到。让寡人再想想,如何是好?如今这局面和寡人当初预想的不太一样,寡人到底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却被一个女人掣肘,毫无招架之力。”
“大王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楚夫人刚刚入宫,羽翼未丰,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褒姒宽慰道,姬宫湦看着褒姒点了点头,知道她这话只是为了宽自己的心头,如今是刚刚入宫羽翼未丰,那么日后是不是一旦在宫中建立了人脉,就会开始对付褒姒,取王后之位了,此事不能不让人担心!
“别再想了,”褒姒坐起来看着姬宫湦,“臣妾不和大王说这些,就是不想大王费神,可若不说又不知大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臣妾曾在这宫中两年,若非想着大王的得胜还朝只怕也无法撑到今时今日,可是臣妾到底还是……对不住大王。”
“不是你的错,”姬宫湦将褒姒紧紧的搂在怀中,他总以为褒姒对郑伯友早有情愫只是自己不察,如今看来他将她误会的未免也太深了,她说的不错,爱也不是只有一种姿态,他们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以自己的心去揣度别人的情。如今看来,倒是郑伯友更了解褒姒一些,知道她至死不渝在维护、在爱的都只是姬宫湦一人而已,她有求死之心也是觉得对不住姬宫湦,而将她留下的最好方法就是给她看看,她若不在了,这大王将多么孤独、困苦。
褒姒对郑伯友的以身相许也并非虚情假意,他带她离宫,她便做好了与他厮守的准备,可发现自己却逃不了,给了他他想要的一切又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他的周全。这不正是褒姒一直以来的行为吗?
“郑伯准备离京了,”姬宫湦将褒姒放倒在床上,自己躺在她的身侧,想起这事儿忽然就开口说道,褒姒转过身面朝着姬宫湦,“郑将军和郑伯之间只怕是二者不能共存,大王会留谁?”
“你觉得呢?”姬宫湦伸出手轻轻的刮了刮褒姒的面颊。
褒姒摇了摇头,“臣妾对郑将军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大王要作何安排?只是郑伯曾经规劝臣妾,如今天下大势看似太平,实则暗涌不断,楚侯的称臣只怕也是权宜之计,朝中的势力若是被削弱,楚侯随时可能称王一统大周朝的南面疆域,届时大王就会很被动了。”
姬宫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此事想一想就觉得令人疲惫。
“此事能看透的人只怕是不多,郑伯却有如此远见,必定是朝中良将,只是……”褒姒说了一半,这话却不再说下去了,她不能为难姬宫湦重用郑伯友而将自小一起长大的手足郑启之杀了,更何况她还不清楚郑启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寡人也也如此考虑的,”姬宫湦看着褒姒说道。
“大王打算怎么做?”褒姒问道。
“放手不管,郑启之与郑伯友之间谁能夺得诸侯之位,放任不管,各凭本事。”姬宫湦说道,仔细的盯着褒姒的面色,她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所以也不能将念儿放在郑国,还是接回来吧!”姬宫湦说道。
“为何?”褒姒不解的问道。
“如果郑启之想要赢郑伯,也说不定会拿念儿做文章,如今寡人储君也只剩下念儿这一人而已,寡人决不能叫念儿冒险。比之秀秀和廿七的看护,寡人反倒是放心你在他身边照料,”姬宫湦说道,他担心的是为了嫁祸郑伯友,郑启之会不惜杀害念儿,他是这样的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为了对东夷施以威胁,关城门斩杀整个城中三千百姓,掘黄土埋之地下,血洗边城,铁腕之狠令人发指,念儿留在郑国未必比留在宫中安全,话说到这里,姬宫湦又不免觉得十分遗憾,毕竟当初不想要褒姒怀孕的人是他,如今想给褒姒一个亲生子嗣的人也是他,人这一生总是充斥着不断的矛盾,他看着她的脸,“如果你能有个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臣妾将念儿视如己出,已经不胜欢喜了。”褒姒微微抿唇说道,“郑夫人为了这个孩子搭上了一条命,那日便是医官在宫中,只怕也未必能救。生个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臣妾明白大王不愿让臣妾冒险的用意,如今有了念儿臣妾也知足了。”
“自从跟了寡人,你没少在鬼门关前走这一圈又一圈。”姬宫湦说道。
“甘之如饴!”褒姒说道,在姬宫湦的额前轻吻了一下,姬宫湦揽住褒姒的腰肢,想要解开她身上的衣袋,这一举动却将褒姒吓到了,整个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在床上久久不敢动一下,却也不想再拒绝姬宫湦的要求,只好那么僵着。
姬宫湦心中难免失望,褒姒一时之间放不下与郑伯友一夜之欢,也忘不掉秦候赢德那日在地牢之中对她的凌辱,此刻就接受姬宫湦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也不好再勉强她,只能强行收起自己心中的欲望,从床上坐了起来,“寡人还有些政务要去处理,你先歇着吧?”
褒姒背对着姬宫湦,咬了咬下唇,不发一声。
姬宫湦拉起床褥上的被子,替褒姒盖好,自己套上了外衣从寝宫中退了出去,吩咐环莺将桌上的那些残羹冷炙收拾了,叫她声音轻一些别打扰到娘娘。环莺点了点头,盯着姬宫湦出门,嘟了嘟嘴,“奇怪了,怎的大王一直不在寝宫中休息呢?难道不需要娘娘侍寝?”想到这里,自己就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似的,“啊……对了,一定是大王有了新宠楚夫人,如今这褒后反倒是没什么地位了!”她说完很肯定自己的点点头,又替褒姒扼腕叹息了一番,果真是自古君王多薄幸呀!
环莺收拾了碗筷和食盒从寝宫中退了出去,还给膳房中,和自己一向交往甚密的膳夫问道,“怎么样?娘娘和大王还满意吗?”
“哪有心情吃你这菜啊,没看都没怎么动吗?”环莺指了指这食盒中的饭菜。
“是做的不好?”膳夫问道,言语之中十分不肯定,也不知道这大王出去了一圈,是不是口味变了,前些日子自己来膳房要生火做饭,弄得整个膳房鸡飞狗跳的,那一日整个宫里的膳食都被厌恶了时间,可谁也不敢对大王说句不是。
“倒也不是,”环莺环顾着最有,伸了伸手,示意膳夫过来,“我跟你讲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我是那碎嘴的人不成?”膳夫说道。
“大王如今有了楚夫人这个新欢,便不怎么愿意见娘娘了,每日虽然也回来显德殿一二日,可是很快就出去了,肯定是去见楚夫人了!”环莺小声的说道,眼神还四处瞅着生怕自己这番话被泄露出去一般,“娘娘整日以泪洗面,真是可怜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吃你这做的饭?”
“去楚夫人那里?”膳夫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怎么会是楚夫人呢?我听说的可是大王日日去华辰殿歌舞升平啊,每天晚上都会和华辰殿的嫔妃们玩到很晚,如今这蔡妃的悉人可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趾高气昂的很,好像不日那华辰殿的夫人就是蔡妃了一般!”
“不可能!”环莺立刻说道。
“怎么不可能?”膳夫说道,“大王整夜住在华辰殿中,此事已经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了,这华辰殿的人倒也真是厉害,也不知郑夫人是不是留了什么偷心的秘术,琼台殿一烧,我看啊……”膳夫“啧啧”了两声,“这褒娘娘受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谁住在那东宫,谁就是整个宫里最可怜的人!”
“谁说不是呢!”环莺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蔡妃可做不了夫人!”
“为何?”膳夫问道。
“娘娘说了,大王如今在求取齐伯之女,一旦齐夫人入了宫,这华辰殿夫人之位就非齐夫人莫属了,到时候还有那蔡妃什么事情?”环莺说罢,还不忘嘱咐一句,“我可和你说哦,这是秘密,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了,不然娘娘必定会责罚我的!”
“看你说的,我还能和谁嚼这个舌根!”膳夫说道,“难怪这大王事到如今也不责罚齐伯啊!”
“可不?”环莺得意的说道,“这家里的花儿哪有路边的野花香,大王是处处风流,这风流债都惹到齐国去了,现在处置齐伯不就得罪了人家齐姬了嘛!大王连褒洪德都愿意重用,我看啊,重用齐伯也是迟早的事情!”
“哟……”膳夫看着环莺说道,“那不是你什么时候能被大王宠幸一番,也叫我们这些个熟人粘粘喜气?”
“别开我玩笑,我可不嫌自己命长呢!”环莺不满的说道。
“这怎么能是开玩笑呢?”膳夫说道,“当日大王喜欢在华辰殿、琼台殿中过夜,便不怎么回显德殿,你机会少,如今娘娘在显德殿怎么的不得叫大王常常回来,大王必定会十分不悦,你不就有机会了,三言两语的挑拨一下娘娘与大王的关系,然后……”膳夫说着看着环莺,“啧啧”两声,“想想当日那桑珠啊,从悉人一跃而上就成了夫人了,你若和大王再有情,保不齐去求求娘娘,也就封你一个嫔妃了!”
“你怎么不想想桑珠的下场?”环莺说完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身上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