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却说老妖狐和老废物二人边斗边走,吵吵嚷嚷向苏北方向斗去。三个人武功高强轻功卓绝,这一追逐起来,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在原野之上奔驰,那乡下干活的农人虽听到吵闹之声,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均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
那老废物多次吃过老妖狐的亏,知她武功了得,哪里敢与她正面交锋,只是和鲜守宫不停地打诨讨便宜,说的话极尽挖苦嘲讽,只把那老妖狐气得七窍生烟,又拿他二人无可奈何。老废物武功不弱,鲜守宫脚步快捷,两人取长补短,要想逮着他们何等艰难。
三人一路上嬉笑怒骂狂奔追逐,离那永乐帮总坛越来越远,不觉间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不多时便有一弯新月升上了湛蓝的夜空,田野里蛙鸣悠扬,晚风把稻田里的禾苗的清香吹得四处流溢,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陶醉的初夏之夜。
老妖狐心里记挂女儿,怕她江湖经验不足,误了大事,就有放弃不追的念头。况且这时、鲜二人的脚程太快,要想追上二人太艰难了。那老废物是何等聪明之人,见她放慢了脚步,早就猜到她的心思,停下脚步望着老妖狐调笑道:“老妖婆,这么大晚上了还要不要打下去呢?”
老废物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勾弯月,叹息道:“如此良辰美景,新月美人岂可虚度?”
老废物又笑嘻嘻地鲜守宫道:“老鲜咱家两个打赌,这女人的身体比这月光还要白。要不要去找个地方,弄点美酒检查一番呢!”
老妖狐本生就是个急性子,闻言顿时大怒,咆哮道:“你两个老色鬼,有本事就不要跑,和老娘大战三百回合,才算英雄好汉,两个大男人整天躲躲藏藏的,见了老娘掉头就跑,没带种吗?”边骂边嗖地一剑刺了过去。
老废物和鲜守宫对望一眼,鲜守宫道:“时兄,这老妖婆成天喊打喊杀的,弄得老子好生没趣,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赶明儿到那京城里找一个小乖乖,比这老妖婆强一万倍。”
那老废物色迷迷地道:“守宫兄,你这就外行了吧,这姜是老的辣,你别看这老妖婆一脸的皱褶,那勾引男人的本事,岂是一般人可比的。单说当年那蒙古王子,还不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鲜兄要是你捉了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享受,我保证给你一个皇帝,你也没兴趣。”
那鲜守宫遗憾地道:“时兄,这个道理老夫哪里不晓得,只是这老妖婆性子太硬了,老子可没有这个闲心,与其这样,还不如来个霸王硬上弓,干脆利落点。”
那老废物嘻嘻笑道:“时兄,你这样就不解风情了吧,这好汤得慢慢熬。”
那时、鲜二人一唱一和,联手嘲弄这老妖狐,只把老妖狐气了个半死。当年玛丽莎和察合台一见钟情,竟违抗师命毅然跟了察合台,原想是比翼双飞白头到老,谁知那察合台贪得无厌,手下又妻妾成群。那新婚燕尔一过,就对玛丽莎冷落下来,有时十天半月都难得见上一面。
那玛丽莎正是心高气傲的年龄,人又美貌无比,如何受得了这种冷落。一气之下,竟然把察合台几个宠爱的爱妃全给杀了。那察合台惧她武功,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但从此心生嫌隙,对她极为不喜,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貌合神离,如同路人一般,这段往事也就成了她的心病。
直到察合台病死,两人都没有和好。那玛丽莎虽然结婚生女,实际上并没有享受几天做女人的快乐。那老废物二人如此无意一说,听在老妖狐耳中何等恶毒,一时之间老妖狐不由心痛如绞,对时、鲜二人的厌恨愈深。只想捉了二人,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就这样三人斗斗走走,几天后进入了皖境。时、老妖狐的寒冰功和盘丝掌虽然厉害,但时、鲜二人从不给他施展的机会,一看事情不对,掉头就走。二人手上功夫稍逊,但逃命的本事天下第一,急切之间老妖狐要想战胜二人,也颇为困难。
老妖狐捉了辛无病,自认为大功告成,几次都想放弃不追。无奈这二人如同牛皮糖一般,哪里肯放她走,一路上不停地讥讽嘲骂,专捡老妖狐的痛处说。老妖狐本来就性烈如火,天天受他二人游说,其头硕大无比,恨不得一爪抓过来杀了,食其肉,喝其血。
三人进入皖境之后,地形慢慢变得复杂起来,那皖中多大山多森林,且那林子多是原始森林,那时、鲜二人自从进入这密林之中,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让老妖狐提心吊胆的,可谓步步惊心,她也不知这两个老鬼藏在什么地方,会用什么毒辣的诡计来算计她。
老妖狐向来眼高于顶,艺高人胆大,毕竟她长期生活在西域,对内地知之甚少,更没有在丛林里作战的经验。老妖狐心里清楚,这二人正躲在这丛林的那个角落里,严密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要是她稍有疏忽,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老妖狐在森林中游荡了几天,也没摸清二人的具体方位。整个山林之中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声,风声、虫鸣之声,连一个鬼影也没看见。老妖狐那日从永乐帮总坛追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备足干粮,这几日在这大山之中早就饿得头晕眼花,饥肠辘辘了。
这日无意中见那山坳之中,有几间茅屋,便知有人家居住,心里顿时大喜,要想去讨几口吃的,一摸身上却分文没有。老妖狐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肯向人求乞,可是几天来奔波劳碌,水米未进,实在是饿得紧了。
老妖狐只好老着脸皮向这几间茅屋走来,远远地见一白发苍苍的婆子颤颤巍巍地从一间茅屋里走出来。妖姬赶紧走了几步,冲那婆子唱了一个诺,叫了一声:“老姐姐……”后面的话还未说,谁知那婆子翻起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了她一眼,突然恐惧地尖声叫道:“快来人呀,白毛鬼现形了。”
这一叫立即从门里抢出几个手舞扁担锄头的后生,不由分说照着老妖狐兜头就打,一边打一边叫:“打死你个白毛鬼,叫你偷俺们的鸡鸭,恐吓老人孩子。”
老妖狐又惊又怒,见那群后生来势汹汹,又解释不得。伸手一抓,抢过一条扁担,一挥之下当即扫倒三、五人,那群后生更惊,有人惊叫道:“这鬼好生厉害,怕是要吃人。”
也有人道:“大家别慌,凡鬼最怕尿水,狗血,快去提些来,今天非要她现形不可。”正吵嚷着,只见一个大汉提着一只臭哄哄的木桶,从茅屋后面飞奔而至,也不管老妖狐是不是鬼,照着她劈头盖脑就泼。
老妖狐鼻中嗅到一股臭味,知道这些人当她真是鬼了,心中不由大怒,当即吸了一口气,双掌猛地推出。那老妖狐知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受人愚弄的村民,还算得上手下留情。可是,她的那一掌,那些村民也承受不起。只听一阵桶摔人跌之声,那些人纷纷跌成一团。
一时间鬼哭狼嚎惊恐叫骂之声大起,老妖狐也不解释,回身便走,一路上想着这稀奇古怪之事,方明白这恶作剧一定是那时、鲜二人所为,更加恨得咬牙切齿。
原来时、鲜二人料定这老妖狐要出来觅食,就天天晚上妆扮成她的样子,出来偷鸡摸狗恐吓当地人,这些当地人也分不出真伪,见着老妖狐就打。
老妖狐一口吃的也没有弄到,却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没情没绪地回到山林之中,天色又渐渐地暗淡了下来。老妖狐懊恼地坐在一棵大树之下,心里突然一动,时、鲜二人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她,保不定在什么地方给她下一个套,那她就得吃不着兜着走了。
老妖狐这么一想,背上就有些冷飕飕的,东望望西望望,总觉得不安全,最后跳上一棵大树在上面歇了下来。老妖狐这样做目的有二,其一,这些原始的山林之中有猛兽出没,她可不想在睡梦之中,就做了冤魂。其二,她躲在大树之上,时、鲜二人要想偷袭也不易,凭她的武功,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惊醒的。
这日老妖狐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中,听得老废物在树下哈哈大笑。睁眼一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亮了,红彤彤的阳光从树梢之间透了下来,林间到处都是鸟的欢叫声。那老废物披着一抹金灿灿的阳光,举着一个酒壶,正在大啃一只鸡。酒香四溢,勾得老妖狐肚子里的馋虫直冒。
老妖狐翻身从树上跳了下去,刚一着地就觉得脚下一软,赶忙纵身上跃,但是为时已晚,只听哧地一声,她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好在陷阱并不深,她一下就跃了出来。
老妖狐双掌一竖就要进攻,突觉恶臭难挡,低头一看,自己那双精致的小鹿皮鞋上竟粘了一些黄灿灿之物,那分明是一些大便。她不觉有些恶心。老废物笑得东倒西歪,指点着她道:“老妖婆,运气不错,大早上起来便黄金万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