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重提,沈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地说道:“沈清漓,你个孽障!你居然敢指责我这个祖母!”
沈清漓笑着说道:“祖母你是不是觉得我母亲既然嫁入了沈家,那生死荣辱都归沈家决定,你们想要我母亲做正妻她就是正妻,想要她下堂她就得下堂?而且我和我母亲都不能有半句怨言,否则就是忤逆,是不孝?”
不等沈老夫人答话,沈清漓又继续说道:“祖母您是我母亲的婆婆,一个孝字压下来,我母亲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祖母您就不会有半分愧疚吗?”
沈老夫人冷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清漓淡淡一笑,道:“清漓不敢说什么,不过是想告诉祖母一句别人都不敢说的实话。父亲尚了公主,您觉得是满门荣耀,然而您考虑过父亲的感受吗?京城里提起父亲的名字,谁都会首先想到他是驸马爷,然后才是平国公,这叫什么,吃软饭的。父亲一个堂堂男儿,您觉得他心里好受吗?”
沈老夫人哑然,诚然她一直觉得娶了公主,平国公府的爵位就更稳定了,这对平国公府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必三妹妹告诉祖母说,因为我的缘故,父亲才会扬言要休妻。实际上你错了,父亲休妻的心思早就有了,从他被人议论吃软饭开始,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沈清漓幽幽地说着,因为她看到窗边有个人影,可不就是沈安嘛。她可是个“懂事”的女儿,父亲说不出口的话,就由她代劳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沈老夫人喃喃自语,她不敢相信是自己害得沈安抬不起头来。
“康宁公主霸道,而她自己肚子也不争气,可怜了父亲这么多年连个儿子也没有,子嗣单薄啊。”沈清漓轻叹道,她不介意给康宁公主添点堵。即便是沈安休妻的心思歇了,她也不会让康宁公主像从前一样嚣张跋扈。
沈老夫人在碍于皇家的面子,她总归还是在乎子嗣的,连儿子都没有,沈家的爵位就只能传给旁系了,沈老夫人和沈安都不会甘心的。
沈曼姿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她生母梅姨娘倒是想生儿子,然而一年到头能见上沈安一两次就不错了,更别提同房了,根本想都别想。被沈清漓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眼下重要的是,趁着康宁公主不在,赶紧怀上孩子要紧。
沈清漓的目光从沈老夫人和沈曼姿身上略过,看着她们各自若有所思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她方才的话正说到点子上了。朝沈老夫人福了福身:“清漓不打扰祖母休息了,清漓告辞。”
沈清漓走出门,抬眼就对上沈安愧疚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父亲。”
“漓儿,你……”沈安犹豫了片刻,顿了顿,然而还是继续说道,“公主快回来了,你还是早点去别院吧。”
沈清漓含笑的眼眸看向沈安,“清漓这就收拾东西离开,父亲不用担心。”
再愧疚的眼神有什么用,你还是抛弃了她这个女儿。
沈清漓看了一眼沈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是替沈安可悲,他哀叹世事不公,但是却又屈从与权势,这能怪得了谁。方才对沈老夫人说的话,说的正是沈安这些年的心里话,然而即便是屈辱,他也还是选择继续忍受,沈清漓能说什么呢,自求多福!
沈清漓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沈安亲自送她上马车。
“漓儿,你好好照顾你娘。”
沈清漓看向沈安:“康宁公主今日就要回来?”沈安这么着急让她走,恐怕是怕康宁公主看到她,又要大吵大闹不肯罢休。
沈安尴尬地点了点头:“已经出宫门了。”
沈清漓了然,沈安可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从袖中取出一支香囊递给沈安:“父亲,这是我买的安神香囊,清漓走后,希望父亲再无烦恼忧愁。”
然后深深一拜,方才离去。
马车哒哒前行,沈安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手里握着香囊,只觉鼻子犯酸,喃喃道:“漓儿,不要怪我。”
马车上
彩月皱着眉头道:“小姐,老爷他还是舍不得您的。”沈安方才掩不住的愧疚。
沈清漓淡淡一笑:“这点感情太薄弱,经不起任何威逼利诱。”
“小姐,您是不是把老爷想的太无情了。”
沈清漓摇了摇头:“他不是无情,只不过是无能,所以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比如说方才送他香囊是假,趁机在他身上洒药粉是真。沈安为了安抚康宁公主,今夜铁定会去康宁公主房里睡,那药粉没别的作用,就是让康宁公主浑身发痒而已,而且这药只对亲近沈安的女人起作用,沈安并不会受影响。她怎么说也该在走之前再送康宁公主一份礼物不是。
别院在京郊,约摸走了快四个时辰方才到。
沈清漓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小院子,她心里惦记着李氏,三步并作两步,快步都进去,寻找李氏的身影。
“你是谁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沈清漓只见一中年大婶挡在前面。这个人沈清漓认的,叫刘大娘。
刘大娘擦了擦眼睛,瞧着沈清漓穿戴极好,顿时脸上挂起了谄媚的笑容:“这位小姐,我是这里的管事刘大娘,请问你来这儿做什么啊?”
“我是平国公府的二小姐,我母亲李氏现在在哪儿?”
一听是李氏的女儿,刘大娘方才还笑嘻嘻的模样立马就变了,甩了甩袖子:“原来是二小姐啊,李氏在屋里躺着呢,二小姐要去就自己去吧。”
“放肆!李氏也是你能称呼的!”沈清漓直接一耳刮子就下来了,打的刘大娘瞬间摔倒在地。笨重的身体摔在地上格外滑稽。
“您是清漓小姐?”一个嬷嬷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沈清漓连忙走上去,点了点头:“我是沈清漓,你是母亲身边的喜嬷嬷吧。”
喜嬷嬷红着眼睛道:“小姐您知道奴婢?太好了,小姐,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
沈清漓心下一惊,连忙提了裙子跑进去,屋内的光线很弱,只见床上一个妇人挣扎着想下床。
“娘……”沈清漓连忙跑过去,握住李氏的双手。李氏脸色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漓儿,我的漓儿。”李氏唤着女儿的名字,母女俩抱作一团,痛哭起来。彩月和喜嬷嬷立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
“娘,清漓来晚了。”沈清漓擦干了眼泪,“娘,让我看看你的病。”然后就为她诊脉。
李氏诧异地说道:“漓儿你会医术?”
沈清漓点了点头:“在书上看着学了一些。”
突然,沈清漓眉头紧皱:“娘,您中毒了。”果然前世的猜测没错。李氏中的是一种慢性毒,只是日积月累,毒性发作。
李氏顿时嘴唇发抖,“我都已经住到别院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沈清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娘,您别怕,我能治好您的。”
毒性并不算太强,不难解,只是需要些时间慢慢恢复。
沈清漓安顿好了李氏,吩咐彩月在一旁小心照顾着,而喜嬷嬷则是随她出来。
刘大娘捂着脸在外面偷偷看,她方才被沈清漓一个巴掌打懵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沈清漓已经进屋去看李氏儿了,她倒是想进去看的究竟,然而沈清漓方才那气势太吓人,她不敢进去。
“小……小姐。”刘大娘说话吞吞吐吐,实在是这姑娘看起来是个娇弱的文静女子,可是一耳光打下来这力道可是让她吃不消。
沈清漓冷冷一笑:“刘大娘,你说你是这里的管事,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我母亲为何会中毒?是不是你做的?”
刘大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连摇头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
“是她,是喜嬷嬷。”刘大娘指着喜嬷嬷说道,“平日里李,夫人的吃食都是喜嬷嬷在准备,是她下的毒。”
喜嬷嬷气的脸色发青:“刘大娘,你害了我们夫人,还想冤枉我,你儿子病重,夫人将她仅剩的银子都给了你,你儿子的病才能好,可你居然这么对夫人,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
刘大娘扬声说道:“喜嬷嬷,夫人的吃食可是你准备的,你又是夫人的贴身伺候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清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刘大娘死咬着吃食都是喜嬷嬷准备的,就想让自己去怀疑喜嬷嬷,但是她忘了,站在眼前的人是沈清漓。吃食是喜嬷嬷的准备的,但是也并不代表这些吃食没有被其他人加料,更不代表李氏中毒就是从吃食上下毒的。
“喜嬷嬷,带我去刘大娘的房间。”沈清漓吩咐道。
刘大娘连忙上前拉住沈清漓:“二小姐你要做什么。”
沈清漓淡淡一笑:“是不是你下的毒,搜查房间就知道了。”既然是慢性毒药,那肯定不止一包,应该是有很多才对,那么刘大娘十有**就是将毒药放在卧室内。
“不行,二小姐你不能搜查我的房间,我是老夫人的人,你不能这么做!”刘大娘急了,连忙说道。
“喜嬷嬷,掌嘴!在主子面前居然自称是我,该打!”沈清漓一声令下,喜嬷嬷也不是个含糊的,直接啪啪两把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