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回去后,就坐在软榻上生着闷气。
随后走进来的翼王和杜宵亦是愁眉不展。
“王爷不是说见机行事,到了关键时刻都不吭声,我差点被涂抹星子淹死。”
翼王双臂抱肩,自顾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哀声道,“本以为是说固恶一事,不想,他们还是将矛头指向了皇上。因为上次那个抢钱一事叫大家心有不甘。”
“抢钱?那是朕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到世面上就是收藏品,价格绝对不菲,这群白眼狼。”她想起自己缝制的歪歪扭扭的腰带和钱包不禁也是眉头一皱,心思道,“谁叫自己手残呢,也就那样了。”
“皇上,这次事情不简单,固恶一事在城内风波不断,一些大臣定然是见风使舵,正所谓多一事不宜少一事,尤其现在太师不在城内,许多事咱们不能亲眼所见,暗地里用点子小招式就会叫咱们招架不住,今日一事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样……”杜小九心底一沉,知晓自己这个皇帝当的窝囊,也怪自己没有初七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包子就是包子,做不得骨头,但也不能就这样被那个太师和固恶欺负到了还不吭声,于是一声暴喝,“好,这件事既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咱们就先将他办了。王爷,回头你将收集来关于固恶的罪行都给我看看,之后我亲自来审。”
“不可!”杜宵当即阻挠。
“的确不妥。”翼王附和道。
“为何不可?又有何不妥?我亲自去审难道不就是叫固恶和太师害怕,同时也在告诉他们我这个皇帝不是白当的吗?”
“没有那么简单,皇上。这件事恐怕就是太师放了套子叫咱们钻,不能找了他们的道,上次一事固恶就是故意而为之,若本王没猜错,他想试探皇上现如今是否还有功力。”
“这……”杜小九惊愕,若真是如此,那她的小命岂不是很危险,出去亲自审案子不就成了人家摆弄的玩偶,到头来案子没审成,小命还搭进去了。
“若皇上非要亲自去,不如暗中来审,不必露面。”翼王想了想,说出来了建议。
“哦?说来听听。”
“恩!这样,皇上只需跟在本王身后就可,本王会暗中叫固恶知晓皇上就在身边,一来叫大臣们放心的做自己的事而不是追问赈灾粮款一事,而是叫固恶知晓皇上还是从前的皇上,而不是大病一场之后脑袋坏掉了的皇上。”
“恩,如此甚好,咦?翼王,你在骂我。”
“呵呵,呵呵……”翼王一阵憋笑。
杜宵脸色渐渐缓和,觉得此法子也未尝不是不行,于是道,“也罢,多家小心才是,明日的事情我自己前去吧!”
“去哪里?”杜小九问道。
“皇上……”杜宵一怔,面上难掩的一丝伤心就这样被惊讶之色掩盖了,可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倒是翼王开口道,“是皇上的师兄和师姐们的忌日。”
“……”杜小九惊愕着,却发不出一言,她感受不到那切肤之痛更是感受不到那么多师兄和师姐一同死去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知道,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白色的兔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自己哭的一个星期,那与自己一同吃住,一同出生入死的人就这样与自己阴阳相隔该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杜小九的脸上渐渐敛上了一次阴郁,她知道,换做是初七,一定会不顾一切放下手头的额事情赶去祭拜,于是道,“我随大表哥一起去,固恶的事情要翼王先去,我随后就到。”
杜宵微微点头,翼王没有吭声,只眼神复杂的瞧着她。
翌日,天气阴沉的很,飘散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湿漉漉的水汽。
杜小九坐在杜宵身侧,一路皆是无言。
当马车行到皇城山道的时候,车夫突然勒住马缰,惊叫的马声划破了寂寥的山脊。
不待杜小九回过神来,杨柳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分身跳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杜小九问道。
杜宵依旧稳坐在马车内,双眼微微闭着,伸出手按压住了杜小九的手背,“无事。”
“柳儿!”杜小九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瞧,柳儿已经不知去向。
“大表哥,柳儿不见了。”
“莫怕,不急!”
“哎呀!”杜小九岂会不急,不等杜宵行动她就要往外闯。
哪知晓,手臂被杜宵死死的按压,如何都动弹不得。
杜小九急的已经变了声调,“大表哥,你,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初七!”杜宵睁开眼。
杜小九一怔,望着面前那双阴狠的双眼浑身战栗,他,他……
“啊……柳儿,快跑,快跑。是固恶,是固恶,快跑!”杜小九在马车内惊慌大叫。
杜宵阴涔涔的一笑,嘶的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跟着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动,搓骨的声响一过,身躯渐渐放大,庞大的身躯已经撑开了那间裹在身上的衣裳。
“初七,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当年在山上你我的那场打斗,呵呵……”固恶咧着一口大黄牙,笑声掩盖住了杜小九的惊吼,她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固恶捏碎了,可也阻挡不住她要往外闯的冲动,因为她更担心的是柳儿而不是自己。
“叮叮当当……”外面响起了打斗声,柳儿已经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斗在了一起。
杜小九挣扎片刻终是没能脱身,她大口喘息,沉思了片刻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固恶的身侧,淡淡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固恶一声大笑,“皇上,你我多年不见,今日叙叙旧而已,我不过一介草民,能将皇上如何?呵呵,当年你我在山上打斗了三天三夜,却不想最终还是我输了,自愧技不如人,多年过去了,我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兵不厌诈,若不是皇上当年扔出了那一招虚幻,我也不会吃了败,呵呵,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就在皇上为了与我比武之时,皇上的师兄和师姐被焚烧在山上的那年今日,再一次比过,如何?”
“你说什么?”杜小九吃惊不小,原来,原来师兄和师姐们的死是因为初七的疏忽,是因为她为了要与人争一个胜负?!
不,她不相信!
“你休要口出狂言,让开,朕要下车。”
“呵呵……”固恶一声冷笑,身子一动未动,只阴测测的看着她。
安静,马车内静的出奇。
杜小九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马车内雷动,她知晓,自己在害怕,但不是怕死,而是怕固恶将自己掳走而做一些恶性之事。
“咚!”
马车摇晃。
“皇上,快走!”柳儿的身子摔在了马车侧壁上,弯刀“嘶”的隔开了马车的侧壁,杜小九目光一凛,缩着身子就要走,却不想固恶那庞大的身躯比自己的动作还有迅猛,双臂一震,“哗啦啦!”马车顿时碎裂开去。
杜小九如一片树叶就这样飞了出去,待她睁开眼,只觉得身上如被人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尤其被树干压住的双腿麻木没有知觉,柳儿遍体鳞伤,已然昏死过去。
固恶站在不远处,冰刃在手,咧着红舌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杜小九很想就这样一闭眼,等待着失望的再一次来临。
“皇上,快走,快走!”
杜小九望着杨柳的小脸,满是血污,腰间一个血窟窿,那便是固恶刚才那怒气所致。
杜小九咬咬牙,扭身掀翻了压在腿上的树干,一扭身,站起身来,推了推昏死过去的杨柳,抢过柳儿手中的弯刀掂量在手。
她不能做待宰的羔羊,即便是死,也要奋力抗争。
杜小九站在那里,风吹而来,打湿了她的衣裳,原来已经满天落下了小雨。
固恶一步步走进,大笑着,“皇上,看来,今日你我就要有个了断了。”
“固恶,你仗着自己是太师的义子便如此嚣张,今日我便要替天除害,割了你的脑袋。”
“呵呵,哈哈哈哈……口出狂言,你已经没了功力,皇上说大话的本事一点未改,哈哈哈……”
固恶放声大笑,嘲讽着面前双腿颤抖不已的杜小九,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冰刃一亮,上前一步,低喝道,“来吧,初七,为了我父亲,也为了我义父,我早该杀了你。”
气势如虹,固恶的脚步如生了风一样的凄厉的吹响她的面。
杜小九依旧站在原地,弯刀紧紧的握在手中,瞧着那个巨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接近,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一扭身,惯性使然还是本身的缘由?杜小九飞速的在空中盘旋几个跟头,弯刀一脱手,她整个人如一只雄鹰展翅在半空之中。
杜小九错愕之时,手臂一捞,好似平日的习惯一般从腰间扯住了一道软剑,直刺固恶的后颈。
固恶不急不缓,大步流星的迈步上前,手中的冰刃半空之中一转,“叮”的一声,短兵相交,冰刃发出一声清脆,火光四射。
杜小九感觉手臂被震的酸麻,险些扔了手里的冰刃。
“好!”固恶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