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轩回到家中,白鬼回来了,从那片乱坟岗。
“发育的怎么样了?”方明轩拿出课本翻看着,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白鬼摇摇头,“你也知道,时间还太短,看不出来。”
方明轩叹了一口气,是,他明明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却还是心急的要问。“今天晚上学校的事情就能结束了,到时候就能一心一意的做这件事情,你回去吧,我不放心。”
“哎呀,你太紧张了,那个东西会因为你的一心一意就长好吗?再说,现在不是还有那个守密小人守着?她可是专业的!”白鬼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过。
“嗯,对,对。”方明轩自嘲的笑了笑。
“对了,你怎么这么肯定今天晚上事情就能结束了?动作很快嘛。”
方明轩合上课本,“我把杜益伟的儿子绑架了,那么杜益伟一定会为了救他的儿子而去艺术楼的,杜益伟一去,宋莲肯定会出现的。”
白鬼顿时瞪圆眼睛,“你……你你,怎么能干这种事?这是犯法的啊!”
方明轩瞥向白鬼,双手一摊,“你居然和我说法律?怎么鬼界也有法律吗?”
“我几天不在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人呢?你弄哪去了?”白鬼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甚至连床底下、沙发缝里都找了一个遍,“说啊,人呢?不是已经撕票了吧?”
方明轩无奈,“我为什么要撕票?我暂时把人送到我妹妹那里了。”
“桐华?她才十四啊!杜益伟他儿子是不是比桐华还大?你疯啦!”白鬼来来回回飘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方明轩哈哈大笑了两声,“白鬼,这个你放心,杜益伟的儿子才五六岁,对桐华构不成威胁。”他突然收了笑容,一脸严肃。
“昨天小颜被攻击了,险些丧命,而且在那之前,我们也受到了黑狗的攻击,我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
白鬼想要说话,却被方明轩制止了。
“杜益伟不是善类,我绑架了他儿子,就是让他不得不参与到这件事来,我怀疑,是他杀了宋莲,还试图用黑狗伤人!”
“那绑的好,应该绑。”白鬼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打算让杜益伟血债血偿?”
方明轩唇角微扬,眼眸如潭深不可测。
白鬼顿时觉得冷风阵阵,转过身一溜烟穿墙不见了。
方明轩打开抽屉,里面除了一叠叠白纸,还有一个纸包,这个东西,是在杜益伟书架上那个黑色细长的瓶子中倒出来的。那天在照片中发现了这个东西以后,他一直等待时机潜入杜益伟家。瓶子里装着手工配制的香料,上演了一出奇异的杀人手法。
人心,要比鬼可怕太多,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门响了!
方明轩有些意外,会是谁呢?一开门,一个胖胖的身影映入眼帘,董海!
“嘿嘿,轩哥。”董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别愣着,快进来吧。”方明轩拉了一下董海,“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啊,今天课间的时候,我问的咱们校花,没想到她还真知道。”董海一屁股坐在床上,“轩哥,你这两天怎么没去学校啊?我看你也不像生病了的,还壮得跟牛似的。”
方明轩一愣,他没想到东方颜这么快就去上课了。
“啊,我下午就去上课。”
“轩哥,你实话告诉我,这两天你是不是还在忙着捉鬼,那件事是不是还没结束?”董海眼睛打转,观察四周,“你这里是不是也有鬼?”
方明轩也抬起头四处观察,“我这里没有鬼,那件事情也已经结束了,你想的太多了。”
“轩哥,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个请求的,你一定要答应我。”
“嗯?什么事?”
董海从床上滑下来,扑通一下跪倒地上,“请收我做徒弟!我也要捉鬼!”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方明轩双臂一使劲,将董海从地上硬拽了起来。
“我……我要拜师!”董海还要往地上跪,却怎么也动不了。
方明轩摇摇头,“董海,我不知道你怎么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是这条路不适合你,那件事,也不是你人生道路的分岔口,那只是一块小石头,抬脚一踢,就不见了。”
“不不不,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不这样,你再考虑几天,我们现在出去吃饭,下午一起回学校。”方明轩极快的将课本装进书包里,开门走人。
“好好,一切都听师父的。”董海高兴的跟在后面。
方明轩停住脚步,“董海,即使我愿意收你为徒,也要选一个合适的日子行拜师礼,所以现在,你叫我师父还太早了。”
董海恍然大悟,“啊,那我不叫了,不叫了!”
方明轩这才回过身,继续向前走,拜师礼,也只是缓兵之计的托词。
学校里,阴沉沉的天气,半梦半醒之间,黑暗在悄悄滋长,渴望着温热的生命。
杜益伟一层层,一间间的搜索,凡是灯还能点亮的地方,他都会将灯打开,最后,他停在四楼,那里是宋莲死去的地方。
“宋莲,你在这里吧,出来!我知道,当年我杀了你你怀恨在心,你不是想向我报仇吗?放了我儿子,我就给你偿命!”因为此时只有杜益伟一个人,所以他也没有必要保守秘密了,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掩埋太久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此刻又被重新提起,然而宋莲究竟是如何死的,死后她的尸体又怎么样了,都将成为解不开的谜。
杜益伟又喊了很久,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安静,这里,除了安静就是安静。
杨瑶瑶蹲在地上,看着上次那幅被掀翻在地的画。
“宋莲,你之前一直求我给你画画,可是我都拒绝了,现在我给你画,立即就给你画!”
杜益伟支好画架,固定上白纸,拿起铅笔画了起来。二十三年的光阴,又是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他根本记不清宋莲的模样。只是跟着感觉画了起来。
画中,长长的头发,鹅蛋般圆润的脸颊,澄澈的双眼,越画越像杨瑶瑶,哪里有一点宋莲的模样。
画外,长长的头发,沾着濡湿的鲜血,逐渐卷上杜益伟的胳膊。他顿时僵住身体,银丝眼镜下一双眼睛充满恐惧。
头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包裹过来,一缕头发绷得笔直,沿着杜益伟的耳朵,缓缓进入,之后又变的异常柔软,贴着耳孔的弯曲,越探越深。
杜益伟尖叫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两只手不停交替地揪着耳朵里的头发,长长的揪出两三米,盘成一团,却还是没有揪到头,一使猛劲,头发啪的一下断开,耳朵里顿时窜出鲜血,夹着一根细细的头发。
杜益伟用手捂住耳朵,鲜血还是不停的从指缝间溢出来。突然,他捂住肚子,痛的不停地打滚,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他的肚子被一个东西从里面高高的顶起,然后沿着肠子,慢慢挤出来,杜益伟张大嘴,不停的干呕着,唾液横飞,他将手伸进嘴里,拼命拉扯着喉咙里的东西,呕的一声,他吐出一团头发,混着胃液和食物残渣,发出一阵阵酸臭。
银丝眼镜,被甩到了远远的地方。
杜益伟跪在地上,不停地呕吐着,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命的想要往外爬,教室的门却咣当一下被关上了!他站起身,握着把手疯狂的摇晃起来!
可是一瞬间,他停下了动作,因为他听见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愣在原地,然后慢慢的扭过头。
只有几个画板和画架,别的什么也没有了,连他刚画好的那幅画也没有了。杜益伟一摸耳朵,没有血,手上也没有血,急忙低下头,膝盖上、身上也没有一丝灰尘,屋子里也没有任何酸臭味,只有那副银丝眼镜,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安静,这里,除了安静就是安静。
杜益伟的心脏快速而又猛烈的撞击着胸腔,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声音:画画吧……带着极强的蛊惑性,使得他难以拒绝。
于是他乖乖的拿起笔,画了起来。
长长的头发,尖尖的下巴,带着几分妩媚的狭长双眼,这一次,不再是杨瑶瑶,而是活灵活现的宋莲!
接着,铅笔尖开始在左眼上来回涂抹,不停的画着圈,越来越用力,越来越迅速,薄薄的白纸被磨出一个大窟窿,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任何减缓。
“宋莲,宋莲!”画画的人似乎非常享受那种报复的快感,眼睛里迸射出残忍阴狠的光芒,唇角使劲的扬起,颧骨上的肉高高的堆起来。
他扬起胳膊扎向画板,猛烈地力道使得铅笔尖一下子被折断并且反弹过来,打在了左眼的瞳孔上!
“啊!”杜益伟大喊一声,疼痛浸入骨髓,他用手捂住眼,东倒西歪,疯狂奔走,他不停的挥舞胳膊,推翻了所有的画架,最后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一把十字螺丝刀,咕噜咕噜滚出来,接着,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红色的雨衣,是否会变的更加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