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画了一阵,慕清颜实在想不起其他,没什么可补充,便全部定稿。
韩致远还没有返回来。
慕清颜想独自离开留府赶回刑部一扇门,留小婉客气的要他留下等等,先吃点宵夜。
慕清颜知道,留小婉是想等韩致远来接她,顺便能见到他一面。
可惜,结果让这位留小姐失望了。
慕清颜等来的是周虎,周虎说韩公子在一扇门忙着,让他来接人,保护好那几张画像。
出了留府,慕清颜看到那辆停在府外的马车,什么话也没说便坐了上去。
“井盐,这可不能怪我。是韩公子他说……说你不会在乎。”周虎也坐上马车,扬鞭在马身上抽了一下,“驾!”
这应该是最简陋的马车,一匹马,拉着一辆陈旧的平板车,车子上有的木板都裂了缝,坐在上面的慕清颜有点担心自己搞不好会把车板彻底给压折了,整个人漏下去。
这种车一般都是用来拉草垛粮食,或者是其他货物用的,可是在一扇门,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运尸。
所以,慕清颜此时此刻坐的正是运尸车,在她的身下不知道有多少尸体躺过。
慕清颜的鞋底子在车板上磨了磨,“是的,我不在乎。好歹也是车,还辛苦周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你是我兄弟,保护你是应该的。啊——”
周虎正说着,突然惊了一声,眨眨眼,“井盐,我是不是眼花了?”
慕清颜双目直直的盯着前方的墙面,原本背着月光的漆黑的墙面上,突然显出一个亮影,就像当日她在林家大门外亲眼看到的那般,是个女子般的轮廓在翩翩旋转,袅袅起舞。
“没有眼花。”慕清颜沉声道,“不要怕,冲过去!”
周虎也是曾跟随韩致远见过世面的,听得慕清颜冷静的吩咐,“哎”了一声,扬鞭策马驾着马车快速向前。
经过那堵墙的时候,马车将墙面上的影子冲散,慕清颜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虎,那个亮影果然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等他们驶过之后,那亮影又重新完整的显在墙面上,不过一个忽闪,消失了。
“还是十二下。”慕清颜回头盯着那面再次被黑幕覆盖的墙。
“什么十二下?”
“先停下来。”
周虎停下马车,慕清颜从车上跳下来。
“井盐!”周虎一把拽住慕清颜,“韩公子交代,让我们路上要小心,要我一定看好你。”
慕清颜知道,韩致远是怕她再犯了癔症,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问题,所以站在马车边,没有继续走。
“周,看!”
慕清颜没有伸手指,周虎也知道她指的是哪里,“我看见了,有人点着火把站在那里。”
那个火把亮光就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距离他们所停的位置约有十丈远,照说应该映出手持火把之人的轮廓,可是他们除了看到燃烧的火焰之外,看不到任何人形,就好像火把是在黑暗中凭空燃起一般。
所以,慕清颜道,“不是有人站在那里,而是火把被人吊着。”
听这么一说,周虎抬眼朝火把上方望去,隐隐看到大树繁茂的枝叶,“人在树上装神弄鬼?我去把他揪下来!”
说着,周虎就要撸袖子跳下马车。
慕清颜一把将他拦住,“周,你忘了韩公子交代你的事了么?不要理会他,赶紧带我走!”
说完,慕清颜便折身上了马车。
周虎看看那团“诱人”的火光,又看看慕清颜,终归还是选择听命韩致远,照顾慕清颜的安危要紧,“驾”的一声,赶着马车迅速奔离。
马车奔远之后,那团火光也灭了。
除了半路上的这个小插曲,慕清颜还算顺利的回到了一扇门。
忙于办案的时候,韩致远一般都不会回韩家,直接在一扇门里吃住。已过三更天,东厢房里还燃着灯,隐约听得有人在谈论什么。
“韩公子!”周虎把马车赶进一扇门的院中,便向东厢房冲去,“见鬼了,见鬼了!”
“不是鬼,就是一个特殊的影子。”慕清颜跟在周虎身后走进门槛,登时怔了一下。
韩致远与吴诚儒正围在一具焦黑的屈拢成团的人形前。
说是“人”,因为那还保留着人的轮廓,有头,有四肢躯干。说是“形”,则因为那也只是个大致的轮廓,任何五官外貌都烧没了,连基本的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之前那具从望仙桥带回来的女死者已经送还给她的家人,这具焦尸就停放在之前那个女死者的位置。
“这就是从金沙渡口带回来的死者?”慕清颜走过去。
“是影子,是个鬼影子。”周虎接着指了指墙面,“就是那个……鬼影!”
“就是一个影子,跟鬼完全搭不上边。如果是鬼,等我们冲过去的时候还不把我们都弄死?怎么反而被我们冲撞了身子,弄得影子支离破碎?”慕清颜道。
上次在林家大门外第一次见到,因为意外而失神,没有顾得就近查看,后来又有了赵扩的半夜见闻,这一次再见到,冷静了许多。
“这么说,你已经搞清楚那个影子的秘密?”韩致远站起身。
慕清颜摇摇头,“没有,我不敢好奇心太大。”
“是啊,”周虎道,“还有人故意吊着火把晃我们。本来我想追过去查看,可是记着公子的交代,不能抛下井盐,就带着他先回来了。”
“我不敢去追,是因为……我看到的那团火光是绿色。”慕清颜说着,双目直视韩致远。
“怎么是绿色?就是黄色的。”周虎指指跳跃的油灯,“跟灯苗的颜色差不多。”
“那包胆矾呢?”韩致远问。
慕清颜从怀中掏出那包胆矾递给韩致远。
韩致远没有接,“我要你分辨出加入胆矾燃烧的火焰与你刚才以及在下水渠中两次看到的绿色火焰的区别。”
“哦,知道了。”慕清颜将胆矾重新收起。
现在她才知道韩致远买这么一包胆矾给她的真正意图。
果然就是为了让她烧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