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外派(1 / 1)

我极其郁闷地走跑到车间里找到了正在巡视的嘉兰,跟她吐着自己的苦水。嘉兰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你这不是捡了个大便宜,欧总不搞这一套,你哪里来的机会?你刚好趁此机会,向你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亲爹证明,有没有JB和能力无关!”

“我为什么要向他证明什么?我压根就不想介入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里。差不多能有个交代么,就行了!”

“你不想向他证明,你进冠成为什么?你不肯出国读高中,还考机械系是为了什么?潜意识里不就是为了向他证明,你不比儿子差吗?”嘉兰说:“别忽悠自己了,虽然看上去你一点都不在意。但实际上,你进市场部才几年不声不响揽了这么多的业务在手里,难道不是为了今天这个机会?妹子,你姐比你大好几岁,你那个姐夫在冠成扎地根那么深。你又不像你姐那样是从小生活在黄总身边的。要不是他们这次冒险跟黄总博弈,能有你的机会?这是千年难逢,你就别矫情了!”

与其说是嘉兰劝说了我,不如说我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台阶,可以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冲进那一滩浑水中……

沉思中的我,被满肚子的尿意憋地急匆匆的跑进了卫生间,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沾了一屁股的湿意。靠!真够恶心的!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个办公楼层的女人,为什么总有人要站在马桶口上小便?

等释放完,我抽了一堆的卫生纸擦了又擦,心里还是不舒服,索性开车回家洗了个澡。

源于这件事,我对冠成Z市正在装修的工厂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所有女卫生间全部用蹲坑,除了给残疾人留用的那一个例外。这条指令下达之后,震惊了整个冠成,对于我这个新出炉的Z工厂代理总经理,不知道是刮目相看,还是全部都下巴掉了地上。

我拖着行李箱,在李总的带领下来到了冠成发展的希望所在,专注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汽车行业的冠成Z市工厂。还是那个凯旋门和那个圆球的大喷泉,不管怎么样,这个门面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有供应商认为我们会付不出货款。这个也许就是但凡做生意的都喜欢开豪车的缘故,也是给人一种信心的保障?

车间里一股子环氧树脂油漆的味道,闷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南方的雨真多,即便是这样春寒料峭的季节,下起雨来还是一阵一阵的,不停不歇。

地坪做好了,机床在调试中,员工在陆续面试中,李总过来之后,原本停顿的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了。这个世界,谁离不开谁?离开了谁,这个地球也照转不是?许是欧总在澳洲跟袋鼠相处了一阵子之后,也悟了这个道理。借口大小姐身体恢复了,可以回来了,就带着孩子屁颠屁颠地回来了。那位大外孙的名字已经改了过来,草头黄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标注了。所以外孙变回了孙子,一次角力以欧总失败告终。

我代理了总经理在这么两个月之后,也许会成了一个笑话。人家翁婿前嫌冰释,我这个送了人的女儿,早已经是外姓人了,就变得不伦不类了,心头一股不爽之气袭来,却又无法吐出来!

我头看向窗外,一脸崭新的路虎停在新浇的水泥路面上。在二十岁的姑娘抱着四十岁的大叔的大腿,说“我爱你!”的年代。有时候所谓的感情和物质之间的界限真的很模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黄总他老人家,当真一直成了个收破烂的,那我还会不会认他这个亲爹?我居然无法给出答案。

我伸出手表看了看,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晚上还要去吃个晚饭,那天公司里有电话说。我快步往外走,雨点打在车间顶棚上犹如敲着小鼓,啪啪地声音传来。穿过车间办公室,手下的一个经理小跑着递给我一把伞,我颔首向他致谢。

自动玻璃门打开,我撑开伞,清明时节的天气,下这么大的雨?钻进了雨里,稍微走地快了一点,脚一崴,差点滑倒。随即我收住了自己的脚步,慢慢往前走,打开了车门。

将手里的提包扔到副驾驶座位上,我发动了车子,调头往门口开去。大片预留的空地,目前是一片草坪,种植了各种花草。却是以后发展的空间,或者说还有炒地皮的概念在里面。生意这个东西,从来不仅仅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概念。

开车到了门口,那根起落杆还没抬起,这门卫是怎么了?我按了按喇叭,从四根罗马柱中间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奔跑着进了门卫室。起落杆升起,我开车缓慢的通过,从侧面看见,门口一个年轻的高个男人站在雨里,而我们的两个保安站在罗马柱下面指着他说着什么。那个男人冲到了保安面前,保安继续要推搡,当我停下车的时候,他们倒是全部聚焦在我这辆车上了。

我内心想要表现的样子是这样的,在春风犹带着冬日寒意的雨中,穿着藏青羊绒中长开衫,带着一条绚丽的丝巾的我,撑开了一把格子伞,沉稳而有气质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实际上,前半段,从我下车,打开伞都没有问题,乃至到台阶上,我都控制了自己步伐,表现出了应有的沉稳,不过我真是一个不记得教训的人,今天下雨,下过雨的花岗岩台阶很湿滑,而我今天穿的是一双我不擅长穿的高跟鞋,刚刚还崴了一下。一个不小心脚就打了滑。

我惊呼了一声“啊!”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我扶着他的手臂才没有摔倒。稳住了自己,也就是这样我和那个男人离得很近。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上的皮肤很细嫩洁白,比之我这个偶尔冒上两颗青春痘,鼻翼旁偶尔泛油的人来说好了不止一倍。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没事儿吧?”

想要表现气质失败,我暗自懊恼,真真叫脑子坏掉了,自家厂门口发什么花痴,我试图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抓在他身上的手说:“没事儿!”说完转头看向保安。

我们公司的两个保安,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敬礼,中气十足叫道:“杨总好!”好什么?没看见姐差点摔倒吗?眼力见儿也忒差了些!

我站了站定,整了整自己的脸皮,努力用具有威势的口气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站在这里,我们正要赶他走!”

“我在这里躲雨!”这个男人就说了一句,不再多话。

“这么大的雨,你叫人走哪儿去?”咱们公司的大门就是个凯旋门,四根罗马柱加上上面的那个顶棚,风遮不了,雨却能挡。

“可是,杨总,你上次不是说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游荡吗?”保安急忙说。

“天上下大雨看到了没有?这里不能站人,那就请人家到门卫室坐一下,等雨停了让人再走!”我说得有些严厉,尤其是他还在提上次的事情。上次是什么事儿?

上次,我把一个文件拉在了办公楼里,因为晚上要看,所以打了车过来取,没想到从出租车上过来,这门前的场地上有十来个人坐在板凳上,边吃着瓜子,边抬头看着。我往上抬头一看,一下子闷在那里。

平时里我开玩笑的时候,男男女女的事情说得不少,但是这些好歹也是小范围的,在人前我还是人模狗样的。他们却是公开传播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工厂办公楼的电子大屏幕,堂而皇之地播放着二十年前港产的片子。里面的主角现在依然粉丝不少,只是当年她是脱下衣服演戏,如今却是穿上了衣服演戏。

可以想象,我当时是何等的震怒,调查下来,晚上用前台的电脑连接大屏幕放电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导致了周五有些村民,慕名而来。这些人自然我不想让他们在门前逗留。晚上第二天就责任行政部把那个放电影的保安给开除了,并且责令行政不得泄露前台电脑的密码。顺带给保安也下了规定让他们不得让人在门口逗留。我何曾说过不允许人躲雨了?连与人方便的事情都不做,岂不是为富不仁?

“哦!”两个保安有些委屈地对视,但是依旧按照我的命令对那个男人说:“跟我们进门卫室吧!”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一下,能麻烦你们帮我叫辆去市区的出租车吗?”他对着两个保安说。

这里是新工业区,今天又是下雨,出租车恐怕很难叫,我听他是回市区,当时也没多想冲口而出说道:“要不我带你回市区?”等话出口,我才发现有些不合适,我与他素不相识,这样带一个陌生人,从安全上考虑,是极不慎重的。尤其是之前有报道称卫校女生扶孕妇回家被害的新闻。

他到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他往下看了看自己,我顺着他的目光而下,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湿了,脚上一双球鞋不太干净,上面沾染了泥灰,而我又好似发现了新大陆,那是一双有着两个人的乔丹,又像是站着的靠背的Logo的鞋,我只能感叹山寨无极限,许是他感觉到我的目光对他鞋子的注视,他稍微收了收脚说:“我还是等出租吧?”

他这句话一出来,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满腔的热情道:“你等到什么时候,快点跟我走吧!不早了!”说完我要过去扯他的背包,其实我也惊讶于自己这样过度的热情。是不是我做销售做久了,会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客户?不会啊!越是做销售时间长,不是更为世故吗?

正当我内心诧异的时候,他伸手过来拨开我的手,许是我和他贴得太近,他的手划过我的胸前。我出来工作好几年了,接手的又是老外客户,见面拥抱也不稀奇。我不明白为什么被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触碰后,我觉得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忒特么抽风了,我的脸上控制不住地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架不住我的盛情相邀,开口道了一声:“那就麻烦了!”抱着包冲到了我的车副驾驶门口,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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