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路上都在想办法仔细的观察百里溪的表情,自己刚才那么,将一个个或者金色或者银白的瓷瓶装好,整理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殿旁的小蒸炉上正在煮着不知道是什么药,已经隐隐有些烧开了,可能已经数个时辰了,难道百里溪昨晚也一直在熬药,他都不睡的么?
忽然想起宛宛说的话,他们都是神仙,神仙是不用睡觉的。而百里溪,他大概就喜欢在这些草药中度过自己漫长的人生吧。
“你昨晚没有睡好吧,拿着这个好好按按眼睛,会舒服一些。”百里溪递过来一只晶莹的白色水果似的东西,美人战战兢兢的接过来,因为动作太小心翼翼反而因为过分僵硬而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美人的心突的一跳,好半天才舒缓过来。
她竟然触碰到了他的身体,虽然只是小小的指尖,可是那冰凉和柔滑的触感实在太过刺会不断的好转起来。”他依旧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又似乎只是一件寻常事。
“那个,其实我一直想问,我得了什么病啊?”
百里溪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为难,似乎有些事无法说出口一般,美人眨着大眼睛坚定的看着他,很在乎这个答案。
“这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仍旧切着手中的一枚花朵的花瓣,仍然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只是这样把问题笼统的带过,竟然不给她答案,美人知道他是不想告诉自己,垂头丧气起来。
可是为什么只是一个病因他却这样讳莫如深的,难道自己根本就没病,是他在骗她?不像啊,他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那为什么他要隐瞒自己,美人心里很纠结,想要开口继续追问,可是看到他的专注又不忍心打扰他,惊扰了他的结果只是让她心疼,所以何必呢。
美人撅着嘴吧,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淡定,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人。
美人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只癞□□,自己怎么可能追求的到这样完美的人,他不是被仙界的各种仙女美人深爱着嘛,和那些美貌动人的仙女比起来自己都自惭形秽,连她们都追求不到百里溪,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成功。
一丝心酸,一丝落寞,无尽的伤心袭来,可是奶奶说他是自己命中的真命天子啊,他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啊。
可为什么他会那么遥远?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百里溪回过头来看着美人,美人刚刚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不安起来。
“这本心经给你,闲来可以看一看,虽然不是什么仙法秘籍,可是也可以形成一些内功基础,好的心境对你的身体好。”
“那我可不可以拜在天海门下,直接在这里修炼啊?”
“我并不是祖师,没有决定收徒弟的资格,你可以等祖师们出关之后,向天海申请。”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也许要很久,不过即便有机会我也不希望你拜进来。”
“为什么?”
“你的命格实在是复杂,若是有了力量,说不定会反受其害,所以,还不如不练的好,更何况现在的天海……”百里溪突然止住了话语。
“可是……”可是她想成仙,想变得卓越,想获得足以匹配他的资格啊!
心里这样焦急的想,却无法说出口,这份爱她说不出口,因为现在的她实在配不上,也不敢追求。
一滴泪水似乎就要夺眶而出,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清晰的让她看到自己的渺小,让她看到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这样的她何时才能够有足够的高度,站到他的身边啊。
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表情,百里溪忙道:“好了,不要胡思乱想,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你白日可以去广场看大家练功,也是一样的,在武宗禁锢会少一些,记得一定要保证心情舒畅,否则对身体不好。”
“那……”美人正要说话,窗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和昨天听到的一样,一声声回音荡荡,震得人浑身颤抖,如同听到了地狱里的警钟一般,美人知道那是丧钟,来自天外的声音,并非人为,而是神造。
美人因为心里害怕想抓住百里溪,却突然发现,百里溪在听到那声声丧钟后,眼神变得更加忧伤了,深潭般的眼睛更加深不见底,他身上原本还有的那么一丝温和也渐渐褪去,变成了无尽的孤苦与悲凉。
看的美人心中一丝丝的疼,一个人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气质?
百里溪那深邃的眼神中,对生命深深的绝望和无奈,看的并不是很深知人世的美人都被感染了,都被震撼了。
他那么美貌,那么多才,那么绝采出尘,为什么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希望,只有深深的绝望?是因为他知道那钟声的含义么,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亡了么,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
丧钟已停止,百里溪仍旧定定的出神,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过的事被勾起,无法化解。
美人张开嘴想开口询问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明明决定了要走进他的内心,可是怎么事到临头却这样不敢表达了呢,她恨自己这么没用,也恨自己不能分享他的忧愁,这样的心思竟然像是长了脚的怪物一样在她心中四处游走,疼的她无法喘息。
偏殿里一阵凝重……
就在这时,窗外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喝道:“百里溪,你也太不知分寸了。”声音阴冷,丝毫没有感情。
百里溪听到声音突然从那种绝望中恢复了过来,又重新变成原本淡然邈远的模样,似乎千里花开,万里雪飘,他从来都是这幅悠远从容的模样,从未改变过一样。
美人也好奇的朝着殿门看去,谁说话这么无礼啊?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华丽衣衫的男子佩剑走进来,姿态高傲,身后还跟着四个白衣劲装的男子。
“尘寰师兄这又是什么意思?”百里溪淡淡的开口,并不在乎对方的盛气凌人。
“你应该知道天海的规矩,没有祖师的准许是不允许私自带人进来的,百里溪,你一向大胆我知道,可是如今你已经大胆到连门规都不放在眼里了?”被称为尘寰的白衣男子霸道的说着,语气是一派笃定和责怪。
“祖师们都在闭关,如果说救人性命还要等到祖师们都出关了再请求,那么要耽误多少生命?”百里溪并不看他,只是伸出修长的两根手指掐住一瓣花蕊,细细的将上面的花粉剥下来,用玉瓶装好。
“谁说祖师们都在闭关了?苏格祖师昨日已经出关你难道不知道?你昨日私自带人回天海之前,可有去向他老人家问安请求?”尘寰的脸上一片阴狠,似乎抓到了什么重大的把柄一样,本来十分俊秀的脸也被那表情衬得无比恶毒,美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尘寰的眼睛始终冷冷的注视着百里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美人的存在。不过也确实,只有百里溪才入得了尘寰的眼睛,别的人他何曾正眼看过。
“苏格祖师昨日出关了?”百里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怎么可能呢,完全没有听到消息。
“还是乖乖和我去见祖师吧,主动认罪,祖师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原谅了你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