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糊涂啊……”
慕容归复低吟了一声，盘在石床上，身子僵硬了不少，几个周身轮转，这才调顺了气息，一口混浊吐出，脑袋一勾，满眼的埋怨。
“你初来乍到，怎知道这妖物做出的肮脏事？仅凭他一面之词？你就做了他知事的朋友？还参加什么婚礼？”
一连串的埋怨，慕容归复起了身，往外探了几探，一杯清茶入了肚，喉咙里顿时清爽了不少，只是脸皮上满是复杂，阴晴不定。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难道非要追究往日过错，失了一介良善不成？”姜寒山声音洪亮，一句话盖住了慕容归复的低吟，一杯清茶满了杯盏，溢在了青石桌面上。
老家伙手里晃动，指尖沾了茶水，歪歪扭扭画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身子稍稍一倾，抹平了纹理，青石桌面上湿漉漉一片，染了些温凉，这时候慕容归复算是彻底明白了姜寒山的心思，身子抬了抬。
欺身一个大礼。
“姜老说的是，倒是小弟执拗了！”门外轻响，散了一抹气息，两个老家伙四目相对，各自松了一口气。
夜色沉静，两个小孩儿倒是睡的安然，一整天的奔波辛苦，倒也劳累了他们的筋骨，这时候，已经是起了鼾……
“那慕容老狗心里还是怨气冲天，倒是那姜寒山不知往事，嘴上宽容不少呢！”小个子急忙喝了一杯温水，凑到了汉子耳边。
所听如何，便所奏如何，一字不差。
“老家伙真是执意要与本王对峙下去了？真不知道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冥顽不灵！”汉子啐了一口，一巴掌掀在了石桌上，脸上泛起了云云怒气，声音也粗了不少。
“既然老东西不知好歹！不如……”小个子眼珠子滴流一转，随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沉吟了一句，咽下了半句。
“老家伙本来实力不弱，几次与我争斗也没落个下风儿，如今又有姜寒山一起，恐怕……只怕杀不得，也杀不了！”汉子脑海里翻腾了些，一抹神韵挤在了脸皮子上。
晃了晃脑袋，连连摆手。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大王何不来点儿阴的！”小个子端正了身子，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手指往怀里一勾，带出了个小绿瓶儿。
只巴掌大小，半拃来长，上面封得严严实实，晃了晃，里面咕嘟作响。
“这坠圣水……可不管他什么修为，纵然是大罗金仙沾了这毒水，没个解药，一时三刻也剥了他顶上三花，泄了他九转真元！”小个子阴惨惨的咧开了嘴巴，手指一晃，按到了桌角儿。
“待到明日婚礼时节，大王敬酒，小人只消把这毒水送在诸葛壶中，保证一时三刻，废了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也全了大王名节！”
小个子又带了胳膊，不知道从哪里晃出个银壶，上面阴阳八卦，壶嘴儿弯曲，手柄处一个小疙瘩，不细细查看，根本不能分辨出来。
“这诸葛壶可是内有乾坤，小人只消动动手指，酒水变毒水，不动机关，自是醇香佳酿！”小个子脸上阴冷了不少，开了酒壶盖儿，里面确实精致，两个酒胆相错而立。
“你小子从哪里弄来这害人的东西？”
“怎的往常不见你这般机敏？”汉子颤了颤胳膊，丢开了酒壶，一巴掌染在了小个子脑袋上。
“小人为大王着想，自然是费尽了心机，就连这看家底儿的东西都奉送给了大王……”小个子脸上抹出了一丝谄媚，自己歪了歪脑袋，立的端正。
“明天看你的表现了！”
“只是明日人多眼杂，你小子可别坏了大事儿！”汉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招果然是杀不见血。
一举除了祸患，而且大婚来人不少，也可一举立威，名传在外！
九头虺说通了白娘子，自然无所顾忌，想来这白蛇也算知些恩情，起先执死扭拗，脾气大的吓人，纵然是他亲自献殷勤，都不带一丝礼貌。
近来总算想清楚了，勉强同意，虽然三章约法，倒也是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却，必定功成。
“且待大婚之后，天下传扬，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近人情？”九头虺在门前僵了许久，终也没有敲上门，心里坦荡，腹诽了一句。
身子一歪，迎在了海边儿，夜风浮动，带着渗入的腥味儿，半空里半轮皓月惨兮兮的挂着，几颗小星星孤单的眨着眼睛，在夜风之中瑟瑟发抖……
一抹温软，带着些厚重，汉子的胳膊僵了僵，身上顿时没了风寒，一件貂皮披风压在了肩膀上。
“起风了……”
一声浅吟，带着许多温柔。
“往些时候，是素贞不知恩情，疏慢了大王，还愿大王心宽，饶恕了奴家不知礼数……”一件轻纱遮挡，秀发斜瀑，身子微微挽了挽，低头行了一礼。
“不许这么说，都是本王粗鲁，倒是委屈了你这千金娇宠，跟着我受这等僻静，寒潮湿气……”
九头虺胳膊一揽，微微动了动身子，把美人搭在了自己怀里，一声细语，说的是楚楚动人。
他不是千年童子身，自然知道怜香惜玉，况且这白素贞与他同宗同祖，更委屈不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素贞没觉得委屈不委屈，只是先前大王行事不周，背了修为天理，素贞又拦不住，所以心里有气儿……”
“姜老一席话，也通了奴家心性，大王能改性归真，自是万万喜悦，奴家岂敢再有异心？”白素贞修行千年，早就褪去了蛇性，只是千年修行，始终解不了蛇毒。
寻千年恩人，这蛇毒凌利，只怕未能报恩，先毒杀了恩人小命。
“明日以后，你我仙山云海，再不受这等潮湿！”汉子眼睛里闪出了一抹柔情似水，许久都没有这种心性了。
自别离了老主子，四处流落，能栖身此地，已然有幸，自然不敢有别的奢望，今日一席话，令他重新起了斗志昂扬。
“等本王修为再进一程，化龙通天，再不受这三宰九困，那时节，你我才好万年好合……”夜风吹尽，九头虺动了动胳膊，眼睛里的憧憬越发高傲。
“奴家不求什么仙山云海，只愿与大王日日厮守，夜夜共眠……”白素贞浅了一声，脸上荡起了一抹红晕，几个温软，脑袋埋的更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