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傲立如松,眉目间带着微微笑意,他依然穿的是蓝色衣衫,颜色虽素,但偏偏他浑身似带着金光一般,一股高贵之气流淌其中,让人不由得心生仰慕和敬畏。
这样玉一般的男子,除了是兴王朱厚熜,又能是谁?
半响,夏玲珑方回过神来,敛裾做了个福,“王爷怎么在这里?”
他的眼睛静静看着她,似乎很是珍惜这又一次偶遇的机会,嘴上却丝毫不忙乱地朗声答道:“我幼时受太后照拂极多,如今有机会进宫,自是要看看她老人家。”
他的父亲兴献王朱佑杬的封地在湖广安陆府,各王爷小时候也都是养在自己宫中,按说很少可见到太后,不知他的照拂指得是什么。
但夏玲珑知道不该多问,但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抬眼看朱厚熜,他也正如此怔怔的看着自己。
夏玲珑只觉脸面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红了起来。她终是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这暧昧的尴尬:“你和皇上关系极好,我……今天晚上要见到他,不知你可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不喜什么?”
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他的吃食用度这些宫女们都跟我说了,我想问的,是他的心思。”这位少年皇帝喜鲜艳颜色,喜热闹事情,喜欢玩乐,不喜读书,这些事情怕是连浣衣局的宫女都是知道的。
妄自揣测圣意,本是大逆不道,非亲密之人不可乱说,但不知为何,夏玲珑对这个只见过区区三次面的王爷有种莫名的信任,只觉得在他面前,说什么都是无妨的。
只见他微微笑着,眼睛里多了几丝落寞:“我想着你应该如此上心,又偏偏想着你要是不如此上心该多好?”
说起来自己在现代,也是谈过三年恋爱,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人,并非毫无爱恋经验,一见白马王子就面红耳赤的羞涩少女,但她和林蓝两人脾气性格都相投,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从来没有如此暧昧的语句出现,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不知所措的场景。
一时之间,夏玲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一双芊芊玉手也不知要放在哪里。而自己的脸怕是连耳根处都红透了。
他应该是看得清楚,却君子般仿若什么都没看到,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皇上喜欢的,唯一个‘真’而已。
真字?这又是什么意思?
等夏玲珑回神过来,只见朱厚熜早已缓步离开,正往太后寝宫走去。
“你等一下!”
也顾不得旁边有没有别人听见看见,夏玲珑情急之下喊出了声。
朱厚熜依言回头,“姑娘还有事?”
本想问问他这个‘真’字到底如何解释,话出口却变成了期期艾艾的一句:“我们……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个以前,自然指的是大火之前。
不知道朱厚熜到底听没听懂,他暖如春阳的面孔忽然变得阴沉了些,但嘴角却浮出了恍如隔世的飘忽微笑:“很早很早之前,我还记得,只怕姑娘已经忘了。”
夏玲珑只觉得其中有无限深意,再想问时,兴王已经走出很远,她自己站在那里,怔怔站了很久,有清爽的风吹过,却不觉得凉爽,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
直到听到云华的呼喊,她方缓过神来。
云华急急说道:“娘娘,我把胭脂衣服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奴婢实在不知道您应该穿哪件?”
要穿哪件?
真?真!夏玲珑忽然觉得福至心灵,于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微笑道:“谁说我要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