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洪流奔过百年千年，而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不就是几个仓促的夏季，几个渺小的冬天么？我们仰望着高山，便称其为永恒，因为它们看来是这样……然而在时间的长河里，高山升起又倒塌，江河改变了途径，繁星坠下了天幕，雄城没入了汪洋。”
门口的侍者接引几人入内，只见大厅内灯火辉煌，顶棚里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炫目的光芒。
在这炫目的灯光下面，有另一团火。
一名红衣女子。
她。
克里森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这个女子时会如此熟络的用一个代称指代她。
他不知道这是谁，或许那魔眼真的吸走了一些记忆吧。
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袍，撩人的棕红色长发盘成复杂的发式，颈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项圈，中间镶嵌着一块硕大的红宝石。
在这明明暗暗的红色中，她的面容白皙，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野性，是这团火里最热的部分。
看到她克里森不由得魂不守舍起来，手心的魔眼差点攥烂了。
克里森前后两世都见过许多美女，说不好她能排第几，但是这张脸，看过一眼就不能忘记。
笃尔的靴子踢拉地面的声音太让人烦躁了，克里森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向这位女士和一旁的托尼·莫特行礼。
老实说，克里森刚看见托尼·莫特也在。
“克里森，这位是里斯拉赫洛神庙的祭祀，苏。”
“苏小姐，这位是高庭的继承者，克里森·赫斯贝恩先生。”托尼·莫特隆重的为两人介绍彼此。
克里森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苏小姐的装束像极了当年的梅丽珊卓，复活琼恩·雪诺，并且在最后时刻焚尽自己为琼恩·雪诺争取时间的人。
克里森记得她，同样的一身绯红锦缎，血色天鹅绒长袍，喉际的红宝石。只有一点，苏的眼睛是蓝色的。
倒不是尸鬼或者克里森手心里那个魔眼那般蓝，就像纯血的瓦雷利亚人那样蓝宝石似的双眸。
“还有这两位，笃尔，马兹，狭海上的多斯拉克水手。”托尼·莫特没忘记他俩。
“他们是我的血盟卫。”克里森补充道。
“老妹儿，啊不是，夫人，啊……女士，您……真漂亮……”笃尔有点手足无措的打招呼道。
克里森瞟了他一眼，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红袍女士似乎习惯了这些恭维和赞美，只是莞尔一笑道，“我在火光中看到红神的旨意，便来到这里了。”
“一路上辛苦了。”克里森说，“红神他怎么说？”
“你只说你的事情就好。”
克里森也反应过来刚才问的有些失礼了，苏蓝宝石一样的眸子瞬间浇熄了他滚烫的脑子，他把脑子里不过审的东西都压了一压，冷静下来说道，“那我就单刀直入了，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红神的帮助。”
“我可以……”克里森只带着一只手套，他单手抓着手套，用目光征询苏。
“但说无妨。”
克里森摘下了手套，摊开手掌，中间眼皮鼓胀，魔眼并没有睁开。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这取决于拉赫洛的意志。心沐真神圣火，黑暗无从侵袭。”
克里森愣了一下，这有点答非所问，“呃，我问的不是我的心，我说我的手。”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苏问道。
？？？这里不是应该你觉得吗？这要我觉得？
“我觉得我长了个鸡眼。”克里森笑了。
这个笑话让故作高冷的苏瞬间破功了，她嗤笑道，“看来我要找的人确实是你。我在火焰里看见了海底的大批深潜者，他们在朝拜黑石，对面一个长满触须的巨大眼球想要吞噬黑石。这么说或许过些时你的爪子会变成触手呢。”
这话让克里森五味杂陈。首先，它描述的情景和临河街的凶宅里看到的浮雕墙太像了。只是当时浮雕被封在墙里，他并不能看到触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克里森倾向于认为那浮雕刻画的是真实场景。所以究竟是红神搞了艺术夸张，还是海里真有那么个大号的魔眼，很难说。
克里森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他发现苏知道的事比他想的要少。
“君临的情况不会这么快就传递到这边来的。信鸦和水手很慢的。”托尼·莫特说道。“其实你我才是掌握最多信息的人。”
确实是这样，比如野火，比如黑船，比如帐篷里雷顿与风暴王的对决……全盘知晓这些事情的人恐怕克里森都认识。
这些事红神或许都知道，但是他就不能昭告天下吗，他都有肉身了，还搞什么暗示啊。
克里森沉思了片刻，问道，“有办法让我直接见到红神吗？火里面也行。”克里森心想，哪怕安德鲁伯爵看的雷顿那的直播总能搞吧。
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克里森心一沉，莫非东方的红神信徒都不知道红神复活了？
只见苏缓缓开口道，“空山已经被攻破了啊。”
这话简直一道晴天霹雳，克里森愣了半晌，连托尼·莫特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什么时候？”
“和君临的围城战大约同时。”苏说道。“这也无妨，拉赫洛的肉身也只是他暂时的居所而已。拉赫洛赐予火焰让我们穿越长夜，他的火焰无可匹敌。”
“不是，我弟弟在空山侍奉红神呢，空山破了可是其他人呢？”
“我不曾听说空山被围攻啊。”托尼·莫特说道。
“或许西境守护的手段高明吧。”苏说道。
“你来自里斯的红神神殿？”克里森突然问道，他知道，里斯的红神殿是规模最大的。
苏略略点头。
“我想跟你去神殿。”克里森说。或许只有去里斯的圣火里试试运气了。
“可以。”苏回答道。
倒是托尼·莫特先不干了，“里斯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海盗的地盘里变数很多，你确定要这样？”
“你或许就应该什么都不想直接跟我走。”苏说道，“你想什么它都能看见，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