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陈彦的话让剩下的人更加惊异,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纪晓芙:“师父在这里?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先生,你说的可是峨眉掌门灭绝前辈?”张松溪追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要知道灭绝算得上是当世好手,名震江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这样逝世了。
陈彦这才发现方碧琳身后还跟了数人,张松溪等人都在。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那里因为疲累隐隐发疼。
陈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弄错:“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详细事由请容我稍后一一告知各位。你们来得正好,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先购置棺木吧,你们跟我来。”
几人面面相觑,方碧琳显得有些恍然,而殷梨亭和张松溪则显得十分凝重,纪晓芙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都知道必然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事情。
众人在沉默中置办着所有的事情,气氛始终显得非常僵硬。没有人说话,尽管张松溪一行人心中都惊异非常,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没有人能吐出一个字。
每个人都很想问问灭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不幸逝世,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发生的,前因后果又是怎么样的。但现在,只能耐住性子。
购买棺木,吩咐店中伙计运送,到达暂时落脚的村落,安置灭绝的遗体,众人换上孝服素衣。除了偶尔器物相碰发出的声音,整间屋子都显得格外的安静。待到这一切忙完,众人才在一间偏房中暂时坐了下来。
陈彦是最后一个走进这间屋子的,他在进来之后随手关上的房门,然后对众人说道:“我给敏君服了安神的药,她睡下了。”他缓步走到桌前,在众人面前坐下:“我知道诸位一定有很多问题,我想我应该先把前因后果告诉诸位,这件事情有些复杂。”
“师父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纪晓芙忽然发问,显得有些突兀。
陈彦回道:“我对此事缘由,也不太清楚,尊师是突然出现的。”
灭绝之所以会来信阳完全是由于陈彦写了那封语焉不详的信给她。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情况,陈彦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这件事情,他也永远不会承认这件事情。
灭绝在丁敏君心中的地位太重,虽然灭绝之死与他并无关系,但他也不希望丁敏君知道灭绝是因他而来。
灭绝如果不来这里,就不会死在这里。
担心丁敏君会因为这样的缘由责怪自己,所以陈彦只打算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或者师父要办什么事情吧。”方碧琳接了一句,把话题拐了回来:“陈先生,请继续说吧。”
“此事还要从你们离开棒胡军中之后说起,当时我劝你们离开之后,也在为自己的离开做一些准备。可能是我们动静太大,让棒胡事先有所察觉,所以我与两个好友并没能顺利离开棒胡军中,反而被他所擒。”
陈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们三人被软禁了起来。然后之后没多久,有几个江湖中人将我劫了出去。也是我太过粗心,那时我错以为这些人是你们听闻我被软禁的消息而找来的,所以也没有反抗就跟他们走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用我当做诱饵,设了埋伏,引诱敏君过来。”
“看来当初送来的那封信应该就是威胁丁姑娘的,所以丁姑娘在看了那封信才会匆匆离开。”张松溪等人联系起丁敏君之前的反应,把整个事情串了起来。
“那封信还在吗?”
“那些人是什么人?”
“那师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三个问题同时被张松溪、方碧琳和纪晓芙同时问出。
陈彦看了纪晓芙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异,觉得对方太过于关心灭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他并没有指出这一点,甚至没有在面上露出丝毫的表情。毕竟,真正心中有鬼的人可是陈彦自己。陈彦道:“你们所说的信应该还在敏君手上。那些人应该是华山派的人,我听敏君称呼为首的人做鲜于掌门,说他是华山派的掌门人。纪姑娘,尊师来此的缘由只怕还需要调查。”
“怎么会是他?”张松溪皱起眉来:“鲜于掌门在江湖上也素有侠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定是为了屠龙刀。”方碧琳恨恨说道:“当初华山派的人上山之时,对丁师姐就多有逼迫。”
陈彦多看了方碧琳一眼,心想丁敏君这个师妹看事情倒是挺通透的。当日鲜于通围剿陈彦和丁敏君,因为存着杀人灭口的心思,几乎没怎么掩饰自己的意图。
“鲜于掌门的确是为了屠龙刀之事。”陈彦回道:“不过此事倒还有些其他的缘由。”他料想薛公远的事情瞒不住,将来和华山派对峙之时也必然要提出来,此时便不作隐瞒,直言前因后果。
听完陈彦的讲述,张松溪道:“薛公远之事若如陈先生所言,实非丁姑娘之错。”
“师父中毒不治的消息若是让那恶贼鲜于通得知,他必然会再次欺上峨眉来!这可怎么是好?”方碧琳忧心道。
张松溪转而看向方碧琳,安慰她道:“方师妹,你不要太担心,此事我们既然知道,绝不会袖手旁观。待我回武当将所有的事情向家师禀明,师父他必定会为你们做主。”
峨眉第四代弟子中,静玄静虚等人在江湖中各有自己名望,丁敏君自海岛归来在峨眉胜过闪电手卫四娘之后也渐渐为世人所知,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之中还并没有谁有威震一方的能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峨眉在灭绝师太过世后暂时式微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加上华山派虎视眈眈,实在是处在风雨飘零的情况之中。
因此张松溪才会把张三丰搬出来,以张三丰在武林中的威望自然足够庇护峨眉派,也完全能为峨眉派主持公道。毕竟峨眉华山之事,理在峨眉。而华山和武当相比,显然后者远胜于前者。
“武当张师兄所言,敏君感激不尽,但今日之事,还请两位代为保密。”
只听丁敏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身素衣白服的丁敏君从屋外走了进来。
方碧琳坐的离门最近,她见丁敏君走了进来,便起身快步朝她走去。只见她走到丁敏君面前,双目盈泪,哭喊了一声:“丁师姐!”
灭绝逝世绝非小事,她们这些峨眉弟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失倚靠。
丁敏君伸手抹了方碧琳的眼泪,道:“哭什么,若是师父还在,要怪你太过软弱,我峨眉的弟子怎么能这样软弱?”她说话时语气平缓,并无责备之意,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极普通的事情。
陈彦也走了过来,他微微皱眉,眼神担忧望着丁敏君:“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休息的吗?”
丁敏君望向陈彦,微微摇了摇头:“我静不下心来。”
陈彦轻叹,感到无可奈何。
丁敏君看向张松溪和殷梨亭,缓声说道:“武当派高义,敏君感激不尽,但还请诸位为今日之事保密。”
张松溪和殷梨亭两人愣了一下,均是感到不解。殷梨亭先开口问丁敏君:“丁师妹何处此言?华山派有此恶行,江湖同道本就该仗义执言。且我们武当派与你峨眉派素来交好,此事绝对会尽心尽力。”殷梨亭口称丁敏君为师妹也是示好之意。他并不是有城府之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所以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之于口:“请恕我直言,如今的情况,鲜于掌门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不是易对付之辈。”
丁敏君道:“武当派肯仗义执言,敏君原不该挑剔。敏君也绝对相信张前辈肯出手相助,为我峨眉派做主。但是家师死于恶贼之手,我峨眉掌门死于恶贼之手,我若不能手刃鲜于通这个恶贼,岂不让师父在天之灵不能瞑目?”
她朝着二人一揖:“敏君深知武当两位师兄之心,但此事还请两位成全。”
张松溪连忙和殷梨亭站了起来,扶了丁敏君一把,张松溪道:“此事原是我等考虑不周。”
陈彦对丁敏君的这个打算并不是十分同意,但她此时已经将报仇之事说死,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捡起另一件事情:“需防人不仁,我只怕鲜于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可能会趁着师太逝世,落井下石。”
“这点请陈先生放心,武当绝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张松溪立刻说道。
“多谢武当两位师兄。”丁敏君如是说道,并未再次拒绝。
之后丁敏君看向众人,交代了一件事情:“纪师妹、方师妹,武当两位师兄张四侠、殷六侠,师父在临终之前,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从此刻起,我就是峨眉第四代掌门人。”
众人早在到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丁敏君指上带着的掌门铁指环,对此事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丁敏君将这个消息在几人之间公布出来,众人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之后众人围桌而坐,张松溪复又问道:“不知丁掌门此后有何打算?”
“要先将家师的遗体运回峨眉;家师在临终前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之后我便要先完成家师遗愿;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自然是要找华山派报仇雪恨。”丁敏君如是说道。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