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僮!她怎会在山崖上?
何迤一在反应过来崖壁上的人是宋僮时,心中瞬间冒出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宋僮摆明着是一个从未吃苦、不曾习过武,又一直被娇生惯养着的富家小姐,如今冒冒失失的爬在崖壁上分明是急着送死!难道被人悉心教养过的富家女子也会如此鲁莽、不懂得思虑?
只是她这样想时却忘记了她自己之前的行为也不过如此,如今被人救了后的她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宋僮若是继续向下攀爬会遇到和自己同样危险的状况!
何迤一还未站稳,当即指着山崖扯着发哑是嗓子大喊:“宋僮!她在山崖上,你们快救她!”此刻的何迤一早忘记前几日与宋僮的隔阂,真心诚意的为她担忧,不希望她也经历自己刚才如进入修罗界的痛苦,
鹊疆对宋僮二字很敏感,听何迤一沙哑这嗓子大叫,脖子反射性的一偏,目光正好落到山崖上那一抹浅浅的紫色上,原本眯着的凤眼顿时睁开,脸上颜色聚变,身形一闪急忙起身向山崖飞去。
所幸的是宋僮只下了几步,还未到何迤一之前被困住的那不能前也不能退的地段,她的处境虽不如何迤一刚才那般危险,可鹊疆的身子却比救何迤一时动的更迅速。
心急如火的他飞至宋僮身旁,只见她那双杏眼变得红肿。鹊疆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之前被千年虫折磨的不成人形时,她也依旧咬着牙,不曾露出脆弱的模样。
他是被初见宋僮时她弯弯的笑眼,不俗的、将傲气藏在骨子里的气质所吸引不假,但这一个多月中他更为宋僮的坚强感慨,他从未想到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咬着牙忍下那么多痛苦,他变得依赖宋僮每日惨白面孔上的笑容,依赖她微笑时露出的白净的、细碎如玉一般的牙齿。
他定然想不到在他眼中如此懂事,识大体,甚至是胸怀宽广的女子竟会吃一个满脸麻子,分辨不出男女的何迤一的醋,甚至不顾安危的将自己挂在崖壁上。
此刻与宋僮并肩立于崖上,他虽然疼惜却也不知所措,先用手臂将她扶住,心中暗想:她怎么也来了,而且才一小会的功夫,眼睛怎么就成这样?她不该是何迤一这种眼馋到不要命也往山下攀的人啊。
二人对视一眼后,宋僮的脸上突然流下两行清泪,一张小脸更显楚楚可怜,他心中越发疼惜,轻声道,“你,怎么了?怎么来如此危险的地方?”向来言辞不善的鹊疆,向来冷眼待人的他或许从未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样饱含关切之意的话语。
宋僮骑马往山顶上奔来时心中委屈,哭了一路,好不容易抵达山顶,却看到鹊疆与何迤一在山崖下站在一处,心中的委屈越发的膨胀开来,醋意渐浓,什么也不想就往下攀爬。可才下了几步,她便害怕起来,停住不敢动,也不愿呼叫让他来救自己。
“我,我......”宋僮泣不成声,薄薄的肩也微微发抖,眼中似乎又千言万语呼之欲出,深吸气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想你与那何迤一在一处。”鹊疆温柔的询问她,她便在委屈而害怕的情绪中,第一次道出自己的心意。
话音一落,她的脸立刻变的通红,急忙将头转向另一边。可鹊疆的心却由刚才的极度紧张转为现在的欢天喜地,他只觉得自己美梦成真,一直顾虑着不敢道明自己的爱慕之情的他,如今却听到那个一直心仪的女子的坦白,自然是欣喜不已。
鹊疆心中虽是五味杂粮,而这五味却都是喜!看着她的侧脸,鹊疆不由得伸出手去为她拭泪。
却不曾想到宋僮的手早已从岩石上松开,他的手才离开了她的背,她便没了支持,整个人向后倒去,向山崖下坠落。
......
宋僮向后倒去的一刹那鹊疆愣住了,心仿佛被人掏去了一样,毫无知觉。行动上也慢了半拍,忘记了要抓住宋僮,他以为这是梦境,让他尝遍至喜至悲,所以故意捏造出这离奇的事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住,鹊疆依旧没反应过来,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宋僮要走了,在他以为自己是时间上最幸福的人时,她竟要离去了?和当年那个人一样,她竟在他最幸福的时刻要转身而去。
啊!救......
听到宋僮的惊叫声,他才从恍惚中醒来,刚才一瞬间的恍惚好似是一整天,一整月。清醒过来,他急忙向下飞去,眼中满满的懊悔与自责。
可他的轻功再好,在自由坠落时也很难超过其他物体,难道?他不愿多想,他不甘心,不想让手边的幸福再次溜走,将浑身炼魂输出全力加速,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衣角被风猛烈的吹摆。以他过往的经验,这个速度他可以在宋僮落地前将她接住。
但就在他自信能将宋僮救回的同时,他很清楚的看到矗在半山腰处的那处凸起十分巨大的岩石,宋僮马上要碰在那块岩石上,在他还未抓住她的时候,她会先撞上那块岩石。为什么,这块岩石为什么要出现!他心中怒吼,不甘心,不甘心,眼看就要救回她了,为什么要突然冒出一块岩石!
鹊疆的心再一次被掏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年的心结也不再重要了,当年那弯弯的笑眼浮现在眼前,与宋僮的笑容重合。
他不再使用炼魂,让身子自由下落,两只凤眼慵懒的眯住,嘴若有若无的动了动,若她撞在岩石上,那他也......
他没有想到,就在这时,苏桎一雪白闪眼的身影突然掠过,将宋僮接住轻轻落在那块凸起的岩石上。
苏桎一的白衣被山间的风吹起,衣袖一上一下的摆动着,站的那样挺拔,周身弥漫着一股仙气,高傲中有几分淡然。但一脸刚毅肃穆之色让人敬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