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扑过来,苏桎一微微运气整个人便坐到对面,留下扑空了的何迆一重重的撞在马车上。
一边揉着头一边起来重新坐好,“你为何要将苏小姐推向火坑。”语气中没有任何的顾虑,并不担心此话说出的后果。
“我并未这样做。”
“难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刚才那位尹将军做的吗?但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件事的。”何迆一突然为苏棯煜感到冤枉,明明是一家人,却没有一点点人情味。
苏桎一完全不理会何迆一,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嗓子里流出,“你是谁,你来棯煜身体里做什么?怎么来的。”
“与你无关。”说完这话,何迆一立刻开始后悔,怎么能对如此强势的苏大少爷这样说话,小命难保啊。
“好,那你告诉我棯煜等会的打算。”
何迆一并不知道苏棯煜的打算,但说不知道又会被苏桎一质疑,只好胡诌,“苏,苏小姐说称病。”
“嗯,我知道你的存在的事不要告诉棯煜。”苏桎一说完话便往车外走去。
眼看着他起来,何迆一嘴巴张了又张,最终用手拽住他的袖口,“等等,这件事我不想瞒着苏小姐。”
“不需要告诉她,若是说了,我要你死。”苏桎一将衣袖一甩便跳下车去。
怎么这家人都想让我死!何迆一明白苏棯煜不能惹,但苏桎一貌似更加不能惹,怎么办怎么办!她整个人坐立不安,将手中的丝帕拽的没了形。这时车外突然有人轻声唤,“小姐,你在吗?”
甘棠的声音!出府前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影子,现在却突然冒了出来,何迆一急忙将头探了出去,却见甘棠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脸上也遮着纱巾,“甘棠,这……”
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海棠手腕轻轻一动将她推了进去,“小姐,今日甘棠替您跳了这支舞吧,您只管待在车里便好。”
何迆一听到这话心里是半喜半忧,甘棠此举分明就是救命稻草,当然不能拒绝;但她这样做的缘由呢?莫非和苏桎一一样发现了什么?但她到底是苏棯煜的人,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说,便也不多说,任由她去了。
手里拽着车帘,只露出一只眼睛向外张望,海棠年纪小,身形却与苏棯煜差不多,虽是个丫头却皮肤白嫩,从这缝隙中望去只见她身姿纤细窈窕,脊背格外的挺拔,颇有女将风范。
军营宽广,闷热的风由四面而起,锦衣上的那层薄纱随着步伐上下浮动,甘棠走至尹鸿离身旁,“将军,何时开始?”
“苏小姐,您先去帐内歇息,待到你了,我便令人引你前去。”
甘棠微微点头,跟着他进了帐内,却见帐内还有一人正背对着门,看着帐内的那幅《铁马》。
尹鸿离见状立刻行礼,“卑职不知三殿下前来,在此领罪。”
甘棠听了暗自震惊,这就是那天救了小姐的人?既然与小姐见过,那自然也知道些小姐的性子,于是原本已做好行礼手势的她连忙将手放回。
宇文墨转过身,目光和善,眼里透着笑意,“尹将军,是我不请自来,你快快请起。”
“多谢三殿下,卑职告辞。”尹鸿离后退着出了帐外,扶剑而去。
眼前被人叫做三殿下的人转过身的那一刻,甘棠的眉头便紧紧的缩在了一起,这人不是那日与公良宙斯一同前来的太监吗?怎么变成皇子了?
当时公良宙斯闹着要找小姐,刚进府衙立刻便没了踪影。甘棠正要去追,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却将一套红裙递给她,“这是苏小姐昨日被淋湿后留在宫内的衣物。”
“喂,你挡着我了,快让开,那人是谁?你们是一伙的?你当太监的跟不好自己主子还能做什么?”甘棠气的乱说了一通便抱着裙子跑了,完全没有看到身后之人一脸的难堪。
难道自己当时把当今皇子骂了一通,甘棠想到这里脸刷的一下变红了,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那双满含笑意的凤眼离她越来越近,她想立刻转身走人,但脚后跟仿佛钉在了地上,无法移动。正在着急耳边却传来宇文墨如涓涓流水般轻缓的语调,“苏小姐,多日不见。”
甘棠霎时定了神,对,此刻的她不是甘棠,而是苏棯煜,是那个被所有人都尊敬的苏棯煜,是那个从不胆怯的苏棯煜,想到这里将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这时才感到手心处掐痕的刺痛,原来掐的这样深,这样紧。
疼痛却让她的眼神由刚才的慌张变为明亮,“宇文墨,来此有何贵干。”
小姐说话的风格真是好独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辞完全要最强的心理素质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若不是带着纱巾,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很清楚苏棯煜的习惯,无论是皇子或是像自己这样的丫鬟,从来只叫全名,而刚刚她说出了堂堂三皇子的名讳!这绝对算得上是砍头的罪名,更何况前些日子还把三皇子认作是太监!今日若她不是小姐的事情被发现,他又认出自己是那天对他大言不惭之人,那她就算有十条小命也定然不保。
宇文墨指了指桌上的古琴道,“苏小姐舞之,我以乐配之。”
看着桌上散发着古韵的琴,心是定了下来,但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自家小姐那套嘲讽人的言辞真是难以模仿,开了口,怕立刻就露了破绽。
宇文墨看她没有反应又向前迈了一步,与她相隔不到一臂的距离,眼中的笑意淡去,从身后取出一把剑鞘上刻有祥云图案的黛青色的长剑递与两人之间,“苏小姐,稍后起舞请用此剑。”
“何意?”甘棠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取走长剑。这剑不正是鼎鼎有名的苍月吗?不是英雄之剑吗?不是御用宝剑吗?怎么会在这里!又怎能让自己拿来起舞。
“今日早朝,父皇将此剑赐给了你兄长苏桎一,我此番是前来传旨。”
甘棠尽力站稳,用平缓的语调说道,“那为何给我?”
宇文墨再次将剑递出,“苏大人让你今日以此剑做舞。”
盯着他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中握着的‘苍月’,甘棠眼色一沉便双手接了下来,只是这份重量让她有些承受不起,“劳驾了。”
见她收了长剑,宇文墨礼貌的点头,用折扇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嘴角残留着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