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俱是一震,不自在地闪躲,推开对方,各自后退一步。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暖昧,尴尬。
想到那天在茶肆上的吻,还有那天将她绑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不经意的唇与唇的碰触,凤临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来得十分的汹涌陌生。
心底好像有一头在叫嚣着将对方给扑倒的小兽在咆哮,呯呯呯地,要跳出他的那微微敞露的胸膛来。
水流云也有点蒙了,手脚不知所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竟是迷茫的。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觉得有点眩晕,还不太真确?
“人参鸡汤在厨子里给你留着,赶紧去喝了回来陪寝。”
璀璨的星眸闪过邪肆的潋滟光芒,性感的美丽红唇一齿,带着魅人心智的盅惑,温情地道。
“哦。”
水流云的脑袋迷糊着,为之前自己身体的那一种好像被电电过一样的感觉而继续迷茫着,只听到自己屑想了很久的美味鸡汤就在厨子里,呆呆地转身便往找喝的去。
等她喝完鸡汤,神智回笼,呯的一声,喝光的碗从她的手里直掉地上,碎了。
然后,已经安睡的人们听到了那一声来自世界末端的嘶里揭底的狂吼:
“陪寝?!老天!小爷没听错吧?凤临王那货居然叫小爷陪寝?!”
……
想喝人参鸡汤,是要付出代价的。
血的教训哪,啊,不,是汤的教训呐!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
她在凤临王就寝的那个屋顶上,赏了一晚的月。
呵呵,真是浪漫,身边若是多一位佳人的话。
可惜,没有佳人。
于是,浪漫变成了浪费。
浪费得消魂。
“找到水兄弟了吗?”奉命找人的临风逮到人就问。
摇头,摇头,还是摇摇头,眼神表情一律莫明其妙的一众被问者。
“见过水侍卫吗?”玉树咬牙切齿。
他可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结果被王爷派人揪了起来,找那个姓水的小白脸!
就知道“他”不安份的,这大半夜的,居然胆敢违抗王命,千万不要被他逮到“他”,否则,叫“他”好看的!
摆手,摆手,还是摆摆手,眼神略带畏惧,身子侧向一边,以免被怒火波及的一干看众们。
英俊潇洒满脸悲苦郁卒地对着敞怀斜躺的凤临王,请求道:“爷,你就让属下两人回来侍候你吧?”
“爷,属下再也不会做出那种‘出卖’主子行踪的事情出来了!”
“爷,你就让属下回到你身边来侍候吧?!”
“那个姓水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才第一天当值,就跑了个无影无踪。爷,还是让属下回来侍候您吧?”
“爷……”
邪肆慵懒的目光一冷,长腿朝眼前半跪着的两人各踢一脚,喝道:“出去!赶紧把人给本王找回来!没找回来之前,你们不许踏入本王的房门半步!”
英俊潇洒顿觉人生从此不再美好了,大势已过,满怀悲伤地离开了。
都是那姓水的小白脸惹的祸!
等他们逮到“他”,不给“他”好看!
哎,人呐,总是习惯把好的往自己的身上捞,把不如意的事情往别人的身上摊,也不想想,先是他们做出的“背叛”的事情,才引主子发怒的,结果倒好,又变成是水流云的错了。
于是,水流云的前程——又莫明其妙地多了两个“敌人”。
底下人仰马翻地找了一夜,屋顶上赏月的“汉子”,赏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趴在上面,稳当当地找周公下棋去了。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在离她躺着的屋顶的不远处,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看不到脸面,默默地守护着。
神秘黑衣大侠。
这样睡着,也不怕着了凉,身上的伤刚好,就不能消停点?
某黑衣侠认命地将自己的袍子给脱下,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
像对待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又或者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总之,多年心淡如水的胸膛,忽然怦怦直跳——
失去了它往常的频率。
大侠抬起了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似抚平那奇怪的跳动。
这一仰,在清凉的月色下,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天庭饱满,眉峰剑削成,狭长的凤眼,闪耀着最迷人的光泽,当它定定地注视着某一物某一人之时,会让人感觉到来自它的视线的专注而脸红心跳;笔挺垂直的琼鼻,贵气逼人;人中柔和如画,一双比例完美的唇,微微上勾,好看得让所有的腐女都会失声尖叫,产生扑过去亲吻一翻的冲动;整体五官如画成,饱含着高山大海的凌利,又拥有着春花雪月的风情,光是一眼,便记一生。
气质高贵,俊雅不凡。
可惜水流云这只祸水伪男,除了没有打噜那么夸张之外,已是睡得死沉死沉,这样美丽的颜色,比风靡整个大周国的凤临王还有美丽上几分的容颜,她无缘得见。
浑厚的内力,已经将她整个人的气息给包裹了起来,就算她打噜,或者发出更大的声音,都无人能知晓她就在屋顶上。
美丽的黑衣大侠,随风隐去。
……
京城花府。
与热闹喧嚣的美人楼,是前后巷的关系。
花府的后巷就是美人楼,美人楼的后巷就是花府,两者一墙之隔。
在那一墙的隐蔽处,有一扇暗门。
打开那扇暗门,便进了花府的庭院。
顺着庭院的鹅卵石弯曲赏景小道,来到一处垂花门。
垂花门的两边是雕刻着百花的游廊,青瓦红柱,两侧花池假山,亭台水榭,江南婉约,富贵大气之中又透露着精致奇巧。
过了游廊,来到穿堂,地上放着一个摆满了各色五彩缤纷的时季花草的檀木架子,偶有蜂蝶缠绕,甚有夏日风情。
绕过架子,便入了房间,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三下铜鼎,县着一幅山水的泼墨画,厅上有一块镶着金银的匾:紫气东来。
中间摆放着一张紫香木的八仙桌,旁边站着几个伺候的小丫环,椅子上坐着一人,手执金丝描边的九尾金凤扇,风髻雾鬓,柳眉如烟,肤如凝脂,宛若墨的云发如瀑布般泄下,似烟似雾的薄衫趁托着如花似玉的脸。
正是自南锤江城回到大周京城里的花倾心。
来人朝她躬了一身,袅袅婷婷,抬首道:“姑娘,你回来了。”
声音出谷,宛若黄莺。
“姑娘”,是美人楼的所有人对花倾心的尊称。
来者是一身穿百蝶恋花对襟云丝衫,紫色册水白褶裙,头发蓬松挽着龙凤碧玉簪子的年轻女子。
脸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眼神精明,唇辩凌锐,笑时如同百花绽放,不笑时如索命阎罗,不是个容易欺负的主。
动作干脆利落,神情毕恭毕敬。
看着她,便让人想到的是——一朵带刺的野玫瑰。
“闲书,最近京城里可有什么重大事件?”
花倾心斜靠于椅背上,神情慵懒,恣态撩人。
这样炎热的天,不见她有半分的汗迹,一身的清凉,冰肌玉肤。
“翰林院大学士林南一家包括奴扑共三百零六口被一夜之间灭杀满门,凶手来历不明;羽捕门门主晏清于一个多月前离职,不见踪影;老皇帝下令,贴黄榜命晏清速归接任刑部尚书之职,原刑部尚书李玉生被贬南锤。”
闲书抿唇,道。
她一向严肃,在花倾心的身边掌管着刑罚,除非是在美人楼里处理恩客与楼里美人的争论事件笑意晏晏之外,其他时候,基本都是板着一张风光霁月的美人脸。
不得不说,花倾心果真不愧为美人楼的老板,身边得力的心腹和跟随,一个个都赛似九宵琼瑶之上的仙女,精美入画,各具千秋,不分上下。
京城里,天子脚下,竟出了这样巨大恐怖的官家灭门惨案,别说了,老皇帝是如何的震怒,她脚指头不动都能够想得到,民心又是如何的惶然,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力多大,但凡是个人,基本都能猜得出来。
所以,刑部尚书被贬,老皇帝急切地需要一个深入民心的英雄式的人物出来撑场面,那是理所必然。
花倾心一改慵懒不羁的神情,坐直了身体,金凤扇一收,勾唇问道:“连你也查不出是何人所为?”
闲书垂下首,容带羞愧,道:“姑娘,请恕属下无能为力。”
花倾心的金凤扇一敲紫檀木八仙桌,低喊一声:“花容、月貌!”
瞬间,从厅堂之外飘入两道飘纱人影,一粉桃一翠蓝,相映得彰。
“姑娘!”
“属下见过姑娘!”
花容月貌二人曲膝行礼,道了万福。
“林府被灭满门一事,交给你们二人去查。”花倾心吩咐。
“是,属下遵命。”
沉鱼落雁没跟花倾心上来,而是留在了南锤,打理着那里的美人楼。
她们二人一个武功高强,心细如发;一个多才多艺,对案理逻辑也十分的精通拿手,算得上是花倾心的长随,去到哪里,必然就会跟到哪里。
五大心腹之中,她们二人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