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几声大响,湖水飞溅,白浪乍起,点点水花带着腥红气味泼向天空。
众人俱被破水声吸引,数十道目光,循声望去,
一个衣衫褴褛、体表泛着紫光的少年破湖而出,顷刻间,蹦出湖面数丈来高。
紫光少年身在空中,头下脚上,长发垂舞,如魔王入世、冤鬼出冥。眼看着少年要垂直地落入水面,身体片刻间翻转过来,离湖面波浪两三尺时,脚下几簇水气组成的云岚将他支住,此时方才有了几分道家尊者的气息。
浪奔儿蜜会心地一笑,喜悦之情溢然于表,自知紫光少年是谁。
紫光少年全然不顾投向自己的目光,人群中远远搜寻想见的人,目光停在红衫少女身上,大声喊道:“小姨,小姨,我成功了!”声音中传出兴奋、是孩子般的雀跃。
浪奔儿蜜为紫光少年喝彩,瞬间飞了过去,开心地道:“凌恒,你真成功了,竟变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换身衣服。”
凌恒望着小姨,一改之前孩子气的口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道:“我在意识中痛苦,经历了一个真实的梦,梦中有娥皇女英两位前辈,起先她两将我视为轻薄的亵渎,放法阵欲诛杀我,只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姨时,一股鱼腥味的鲜血伴着一颗丹药流入我的身体,就是那血药让我瞬间充满了生机,神奇的两位前辈在那一刻,也接纳了我,我醒来之后,看到你给我留下的字条,我担心你的安危,便从湖底游了上来。”
一番话说出整个融合、沟通《湘夫人图》的过程,虽是轻描淡写的几字几句,浪奔儿蜜却能感觉到凌恒所承受的痛苦、惊险、幸运和关心,只缓缓说道:“凌恒,今天是你的生日,小姨为你骄傲。”又转身指向一班山人江主道:“我正想带他们来见你,没想你自己来了。”
湖面、湖岸上的其他人也都听到凌恒所说,大抵明白了整个过程,同时也知道,此刻的《湘夫人图》已经和眼前的凌恒融为一起。
凌恒就是《湘夫人图》,《湘夫人图》就是凌恒的血肉身体,不可分割,浑然而合。已然如此清楚,许多觊觎《湘夫人图》的河主山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湘夫人图》果然和他融合一体了,大家快包围他,别让他逃了。”楚汨罗大声喊道,率先飞至凌恒立身处的东面。
紧接着,好几个人小江小河主也随即起身,不下十数人呈包围式把凌恒、浪奔儿蜜围绕起来。
而罗元靖、南岳山人、九嶷山人等名流都没有动弹,估计是意识到什么,想静观其变。
浪奔儿蜜和凌恒身在包围圈内,长身顶立,不为所惧。
“真是可笑!在我的地盘上大呼小叫,不怕死的尽管过来!”浪奔儿蜜喝道,双眼死死地盯着楚汨罗,随时都有击杀此人的可能。
围着的十来个人,连楚汨罗在内,都知道浪奔儿蜜的厉害,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却见几条人影连闪,湘资沅澧四大河流的河主、王扑等人都已飞身进入包围圈内,这些人都和浪奔儿蜜交好,护法而至,一个个看住包围圈外那些听从楚汨罗的人。
整个包围圈由内到外,一时陷入僵持状态。
身处包围圈外的罗元靖、南岳山人崇正衡、九嶷山人虞通、岳麓院长灵麓子、雪峰山人冷怀同、韶山山人润东上人等人似乎成了隔圈看戏的观众。
而事实上,他们才是这场戏的重要主角,从实力上来说,他们支持哪一方,那一方就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尽管浪奔儿蜜是万古巨头,但是,她也只是一人而已,当然,这一个人就拥有强悍的杀伤力。
圈内的人有十三四个,组成包围圈的又有十五六人,看戏的也有十五六个。
眼看着一场大战就要爆发,这可是潇湘十六府修道界的精锐,一旦开战,道术无眼、法力无情,非得尸横湖面,血染洞庭不可。
突然,南岳山人崇正衡大声喊道:“列位都是修道之人,凌恒少年是大造化,既已融合沟通《湘夫人图》,列位再不可为此大动干戈,自毁道行!”显然看得明白,虽然在没见凌恒之前,也曾有觊觎《湘夫人图》的想法和行动,而此时果然见了,再无贪念,在大局面前,他选择以道业为重,自不忍看众人厮杀乱战,使潇湘道统毁于一旦。
岳麓院长灵麓子也是劝道:“诸位道友,万莫斗法,道基为重,道基为重!”
“格老子的,楚汨罗,图都被人融合了,你还斗个锤子?”说话之人正是雪峰山人冷怀同,他本土匪之道,强抢豪掠,无所不用,此刻也不免意兴索然地劝着楚汨罗。
哪知楚汨罗不为所劝,抛出一句话来:“一班迂腐之人,我自然知道《湘夫人图》被这少年融合了,难道你们不想得到湘夫人、湘君留下的法宝、丹药、阵法?”
法宝、丹药、阵法、修道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果然,此话一出,如重磅炸弹一般,包含无尽的诱惑,崇正衡、灵麓子、冷怀同等人都是哑口无言,立时又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飞了过去,在包围圈外驻足,和楚汨罗等人一起,将凌恒、浪奔儿蜜等人团团围住。
雪峰山人冷怀同顿时喊道:“格老子的,楚汨罗,你说的正是,见者有份,图是被这少年融合了,这法宝、丹药得瓜分了才行。”言罢,再不顾什么山人身份,只一步便踏入包围圈内。
楚汨罗心喜,暗道:“冷怀同这土匪头子果然经受不住我诱惑,有他参战,我胜算又多了几分。”不禁朝这个土匪头子多望了两眼。
而南岳山人崇正衡、九嶷山人虞通、岳麓院长灵麓子、韶山山人润东上人、舜帝陵主慕侯五人皆默不作声,似在沉思,这法宝、丹药到底该不该分。
君山山人罗元靖却道:“据贫道所知,《湘夫人图》中,确实藏有万千法宝,但是,图中的器灵只是娥皇女英的魂魄,两人真身应该是在看守某处洞府的法宝。”
舜帝陵主慕侯忍不住好奇,问道:“依罗道长之见,这法宝丹药到底……”
罗元靖正待回答,身在包围圈中的凌恒突然隔空喊道:“罗道长所言不错,《湘夫人图》为我所融合,娥皇女英两位前辈确实有一座洞府,府内法宝丹药阵法无数,不是我凌恒小气,大家想要分法宝丹药,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罗元靖气急败坏,“哼”一声,道:“凌恒公子,当日你骗得我好苦,此时你融图成功,于情于理,都得答谢贫道才是,若非当日贫道将你成总督府捉出来,你焉能有命活到现在?”
“道长一时失察,怨不得我,只是要想分这丹药法宝,怕是不行。”凌恒身上紫光大照,面无表情。
罗元靖喝道:“凌恒公子,今日怕是由不得你!”已然动怒,拂尘一扫,做出决定,正要飞身进入包围圈。
忽听凌恒回道:“罗道长不必费心,便是在场之人,除我之外,谁都不能得到。”
“何以见得?”
凌恒道:“《湘夫人图》是我身体,图在我体内,与我气血融合,你们能奈我何?”
包围圈外楚汨罗已迫不及待,急忙喊道:“休要废话,大家一起擒住凌恒就是!”
决心动手,再无疑虑,猛然双掌齐出,呼呼声响,急挥之下,包围圈外十多人尽数动手。
顿时刀枪齐鸣,飞剑乱窜,漫天琉璃,胜若灯市。
兵将皆出,三五人对上一人,一两人互挑三四个。
浪奔儿蜜眼见众人发难,而楚汨罗俨然是罪魁祸首,念及凌恒安危,只叮嘱湘资沅澧四大河主保护他,朝楚汨罗大吼一声:“楚汨罗,拿命来!”身体飞速挨近,凤瑶琴借着空气风响,不弹自鸣,望楚汨罗当头砸下。
场中形势,万分危急,凌恒初融《湘夫人图》,就算《湘夫人图》再有神奇道术、法力,也决计不能短时间内使他拥有强大神通,更何况在场之人,并无虚士,个个好手,都是近千年、上千年的金丹修士。
好在有湘资沅澧四个美女河主保护,片刻间尚无人攻击到他,他倒甚是安逸。
包围圈外罗元靖、舜帝陵主慕侯瞧得分明,数步踏来,加入混战,罗元靖当空一剑,斩向湘江江主。
而舜帝陵主慕侯,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根竹杖在手,如瞎子探路,丐者打犬,数道竹影,挽着圈花罩住沅江女主。
突然,“啊”一声尖叫,随即戛然而止,只见一个绿衫女子从东望北,如鬼魅般飞速急退,身后一个红衫女子穷追不舍。
红衫女子速度更快,大喝一声:“受死吧!”眨眼间跟上绿衫女子,一尾瑶琴迅捷斩下,正待将绿衫女子腰斩。
“格老子的,休伤我美人!”雪峰山人冷怀同大吼一声,两腿速踏,三步之间已欺近红衫女子后背,“轰轰”两拳打向对手,试图解救绿衫女子。
哪知她根本快不过红衫女子的速度,双拳才出的瞬间,“啪”一声大响,正是凤瑶琴斩中人腰之声,绿衫女子,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数米,掉到水中,“嘭”一声,湖水飞溅,瞬间将绿衫沾湿,给湖面清水平添几分绿色、死气。
圈外南岳山人崇正衡、九嶷山人虞通、岳麓院长灵麓子、韶山山人润东上人四个巨头强自压着一班蠢蠢欲动的修士,阻止他们加入混战。
四人见绿衫女子被击伤落水,不知生死,崇正衡一声长叹:“汨罗江主,千古金丹,却不及云梦湖主一琴之击,这场杀劫果然凶险!”
“不战则已,一战俱损,南岳山主,你快拿个主意,止住混战罢!”灵麓子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