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把我惊醒,我睁开了眼,屋里很黑,只能听到声音是从窗户那里传过来的。这个声音非常的急促,如同暴雨冰雹砸在窗上,又如同一只啄木鸟在上面精雕细琢。
我拿起手机晃了晃,看不清,眼睛落在了手机的的时间上,刚刚过了夜里十二点。
我会不会还是在梦里?
我把拇指放入嘴里咬了一口,很痛,痛得我一下子清醒了。
我听到敲击声还在继续,猛然就窜下了床,用手按住了床边的灯,然后几乎在一瞬间整个人冲到了窗户前。
我不管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吓死人的妖魔鬼怪,我也必须要看清楚。
我必须死个明白。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但是窗户上面的东西还是让我打了个哆嗦。
又是那条红裙子,衣袖高举着,敲击着我的床。
但是伴随着我灯光的亮起,红裙子再一次嗖地一下网上一飞,然后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上一次它在我窗前飞舞的时候,我看到了地上有一个红伞女人,进一步进入了庙里看到了疑似大鹏与思瑶的野合,再然后……我摸到了不该有的东西。
而现在,它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床前,想要做什么?
我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了旅馆前面小路灯留下的光圈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可随即我看到了一顶红色的轿子出现在亮光里,四个黑漆漆的人抬着这顶轿子,轿子红彤彤的,上面布满了金丝银饰,透着那么一股子喜气。
放在白天是喜气,放在这个时候……
再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唢呐的声音,这个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来得太突然,我看到旅馆的房间都亮了起来,再然后轿子走向了黑暗的深处。
只有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这就是大爱说的婚礼?
这就是古村人谈之色变的婚礼?
谁会在半夜十二点结婚?
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我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大爱坐在轿子里,正打算成为别人的新娘。
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冲出了门,看到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声音喧闹,正在议论。
思瑶见我出来,喊我道,你看到了么?
我急冲冲地往下走,思瑶跟着我跑了过来,边走边喊道,你听到了么?
我听唢呐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说,听到了,听到了,你听不到么。
思瑶说,我只听到了声音,不过有人说看到一顶花轿子,是有人结婚……大半夜的结婚……是不是……
我说,没时间了,我必须去看看,结婚的可能是我的朋友。
思瑶啊了一声,一旁赶过来的风月说,是不是那个大爱姐姐结婚?我碰到了她,她跟我说的。
思瑶说,什么大爱姐姐?我怎么没看到?这个旅馆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来过吧。
风月说,你看没看到我不知道,总之我是看到了。
我说,你们都别动,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过去看看,你们哪里也别去。
马天成跟那个侏儒走了过来,马天成说,兄弟,我劝你也别去了,荒郊野岭结婚,本来就是大忌。更何况现在是子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结婚的。我说的是,没有人。
侏儒说,要不然就都别去,要去就一起去,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脏东西。
他的声音尖锐,带着一股子诡计多端的颤音,我对这个侏儒一直都没有好感,但是此时我还挺赞同他的话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厉鬼,在哪都不安全。
这件破旧的旅馆能挡住什么?
连一场雨都挡不住。
不过我没时间说这些了,我已经冲了出去,然后我听到风月在后面喊我说,我也去,我说过要参加这场婚礼。
我倒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还真的是胆子够大的,跟她的美丽真的很不相符,不过没等我惊讶完,我看到思瑶也冲了出来说,我也去,我还要找大鹏呢,你不能出事儿。
我哦了一声,再然后看到风月亲卫团的那些个男生都跑了出来,手里都拿着东西,喊道,风月,我们跟着你一起去。
一下子我就从领头人变成了小跟班了,这次行动明显是以风月为主体了,美女的特权还真的很广泛。
我跟这群起哄的学生不同,我心里惦念着大爱,听着唢呐声越来越远,心里着急,我喊道,我先去了,不管你们去不去,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全。
说完一路小跑,倒也是听得到后面的人紧跟其后,但是距离渐渐拉开了。
从山上跑下去,声音一直都在前面,想着那个轿子也未必有我跑得快,早晚能追上,我跑到了槐树下,猛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头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你回来了。
我啊了一声,觉得头发都站了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黑,什么也没有。
我的脚步一下子慢了,没敢应声,上面的男人继续说道,你回来了啊,我也是来参加大爱婚礼的,不过听说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看看你。
我说,你是谁?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男人说,我听小胖说的,他说你回来了。
我愣了半天,脚步却没有停,一直都往前走着,我猛然想起那个梦境,我梦到小不点的头被割了下来,然后在老槐树上盘旋飞舞……
我颤声说,你是小不点?
男人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我,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快去吧,快去救大爱,就在古庙里。快点去。
已经说不出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了,跑出去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身的冷汗,我打了个寒战,扭头看了看老槐树,上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远处有手电的灯光,后面的大部队要赶上来了,我不太确定他们能不能找到古庙,但我也没有时间等了。
如果说之前还都是猜测,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有诅咒都是胡猜的话,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佐证了。
我那个可怜的小不点,三米的头颅一直都在槐树旁盘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却可以想到他跟小胖儿是困在了一起,困在了某一个地方在等着我回来。
在等着我救他们。
现在,先从救大爱开始。
我拼了命的跑着,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踏入古庙门口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尊肉身菩萨,又打了一个冷战。
进了古庙的门就看到正中间的大殿有亮光,是摇曳的火光,我跑过去,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四周摆满了白色的蜡烛,火光在她的周围,旁边却越发的黑暗,我看不清那尊雕像。
我走到门口也不敢贸然进去了,我喊了一声,大爱。
穿着红裙的女人没有动,我又大喊了一声,大爱,是你么。
这个声音在古庙中盘旋,连我也吓了一跳。
女人还是没有动,我走了进去,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尊雕像的位置,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上面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也不会害怕。
可上面的东西还是吓了我一跳,因为什么都没有,这个桌子上是空的。
那一天我百分之百肯定这有一尊雕像,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不过我还靠在了上面,躲在后面偷听……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那个女人走下来了?
就在我的面前跪着?
我本来伸出去的手猛然缩了回来,我不确定这个盖着红盖头,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莫说是不是大爱,连她是不是人我都不太确定。
我回头看了看,没有那顶花轿的影子,更没有那四个抬轿人的踪影。
难道我追错地方了?
那么我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不会真的是那天摸到的肉身菩萨走了下来,正在这里吸取日月精华吧。
我退了几步,退出了殿外,又喊了一声,大爱,是你么?
女人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我又退了几步,再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音。
我退了出去,感觉自己是找错了地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小不点的话会不会是我的幻觉?
或许在槐树下我又产生了幻觉?而我对古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古庙了,想着大爱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
我又把拇指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疼痛让我清醒,我看到远处的灯光,高喊了几声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会儿就见到所有人都跑过来了,这一大群人将近十个,都说人多胆气壮,我立刻又有勇气回到庙里了,我指了指里面说,可能在里面。
马天成说,你进去了么?
我真没好意思说我进去挺害怕的又跑出来了,我说,我看到有火光了,不敢贸然进去。
风月说,走吧,这么多人怕什么,一起过去看看。
说完迈步就往前走,身旁的一个男孩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风月转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说,怎么?害怕了?我们来不就是为了*历险么?现在多好的机会?要是这都不敢进,下次找个有山有水人山人海的旅游景区吧。我还以为敢来的都是男人,是爷们,原来是凑热闹起哄来了。
风月话音未落,一个男孩子说,怕什么,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怕?走,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顿时又有几个人起哄,我一看女人真的是男人的强心剂,这帮荷尔蒙一燃烧,鬼神也要退避几分。
我让了让,看着几个人走了进去,我也急忙跟了进去,我怕那个红衣女人真的是大爱,他们这群学生再没深没浅地伤了她。
我跟着走进去,看到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了门外,围成了一个半圈,直勾勾地看着火光中的红衣女人,谁都不敢往前一步。
风月思瑶这几个女孩子在最后,进来看到这个情景也不没说话,都躲在了男人的后面,我听到思瑶在身后小声地说,神婆,这是怎么回事儿?
神婆说,我哪知道啊。
思瑶说,你不是神婆么?
神婆说,老子玩星座的。
思瑶说,你不家里几辈都是出马的么?
神婆说,那是他们,我玩星座的,高大上动不动。
然后我听到风月小声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就是一个盖头么,掀下来。
风月估计是故意说给自己身前的几个男生听的,不过这一次都当没听到,马天成拿着手电,手里骂了几句,也不敢往前走,反倒是那个侏儒往前走了几步,迈进了大厅里,站在了红衣女人蜡烛围成的火圈前。
我怕这个女人真的是大爱,也跟着走了进去,侏儒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看了看,我听到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回头看到我跟着他,他说,你出去。
我说,我不出去,我怕你有危险,而且这个说不上是我的朋友。
侏儒的声音很尖,他说,不出去你别后悔。
我撇了撇嘴,然后看到侏儒手掌一拍,双手合十,脚一阵乱跺,然后猛然用手指一指红衣女人,口中喊道,急急如律令。
然后我看到红衣女挺直的身体猛然软了,腰弯了下来,摇摇欲坠。
我看四周都是蜡烛,怕烧到她,急忙冲过去抱住了她,温软入怀,我也松了口气。
绝对是一个女人,活灵活现的女人。
不管是不是大爱,先抱出去再说。
我把红衣女抱了出去,马天成一把扯下了还在她脸上的盖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了下来,我看清了女人的脸。
第一个感觉就是大爱,在我的记忆中大爱的容貌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还是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女人是大爱无疑。
风月在后面喊道,就是她,大爱姐姐,说让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回头看了看侏儒,真没想到这么一个残废有这种手段,侏儒依然是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神中还是恶毒。
我抱起了大爱,也顾不上别的了,奔着旅馆的地方就往回走。
这群人到了旅馆又折腾了许久,我想把大爱放在我的房间,不过其他人不同意,觉得大爱未必认识我,我未必是好人,孤男寡女放在一起未必不会出事儿,可是又没有人敢跟未必是人的大爱住一个房间。
最后只能给大爱安排在了我的隔壁,一个单独的房间,我在房间里看了半宿大爱,大爱一直都在昏睡,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最后也熬不住了,毕竟这几天有病又惊吓过度,接二连三地无法休息,让我的精神一直都很难集中。
我回到房间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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