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药,玉儿的气色果然大为好转,不说是灵丹妙药能使她立马活蹦乱跳、生龙活虎地恢复如初,但至少站起来行动走路,倒也不再是难事。
葱指挽着右耳边上垂下来的青丝,玉儿一脸羞红,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个,谢谢你。”
周念嘿嘿笑道,“嘿嘿,只是一句谢谢就完了?”
“那你……那你还想怎样嘛,莫非你还想逼我说出十方邪恶势力的秘密?奉劝你一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虽然你好心好意的救了我,但这个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周念摆了摆手道,“非也,十方邪恶势力我以后会自己查,你只管告诉我童门的秘密即可。”
“童门?”
“喂,这个你该不会也不说吧?”
“这……好吧,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童门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关于我掌门的秘密,我还是不能说。”
“你都告诉我童门了莫非还差这一点?你就那么怕你那个掌门?”
玉儿把头埋地更低了,脸上满是道不尽的苦涩,“我……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有些话该说我自会说,但有些不能说的,希望你不要逼我,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唉,也罢也罢,你说吧,能说多少是多少。”周念不再强迫,能让玉儿这样素来嘴硬的人说出点秘密来已经十分难得,本着物极必反,月盈则亏的心态,索性见好就收。
“咳咳……”
轻咳了一声,玉儿突然一脸认真道,“童门,隶属十方邪恶实力的一大分支,门内的大部分弟子,皆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童,自掌门开始,实力和地位共分三个层次,掌门为童首,负责掌管座下所有弟子;接下来是四护法,分别掌管四大分舵,东舵主名叫上善童子,西舵主名叫座敷童子,南舵主名叫柏苍童子,北舵主名叫扶摇童子,四大护法分割天南地北,平日里极少相聚碰面,除非掌门亲自召见,否则各司其职。至于最低等的层次,便是我们这群成人弟子,也分个三六九等,上等弟子直接受舵主管辖,中等弟子听命于上等弟子,下等弟子听命于中等弟子,偶尔又几个特例,赶上掌门心情大好,会破例从上等弟子中选拔一些不错的人才,着重培养,安排大事。”
说到这里,玉儿脸上忽然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想来她作为一名上等弟子,能受到掌门的器重倒是一份他人羡慕不来的殊荣。
周念听闻略微皱眉,少时轻声笑道,“呵呵,这么说的话,正是因为你在上等弟子中比较突出,所以你们掌门才如此器重你?”
“这……还好吧……”玉儿低头搔着自己的头发,嘴上谦虚着,但心里却略有得意。
周念扬了扬眉道,“行了,别憋着了,想显摆就显摆出来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你得到了他的器重,你又如何轻而易举地偷走他的《返童经》呢?这就叫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嘿嘿……”
“你……喂,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提这个干嘛?”玉儿不乐意了,一下子被人揭开了伤疤,顿时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周念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次获得的情报虽然少得可怜,但总归聊胜于无,调侃了玉儿一句之后,他也不想继续在此逗留了,微微转身,便要告辞,“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俩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啊?什么?你这就要走了?”
“你的书我都给你了,你还想干嘛?”
“我……”
“怎么?莫非你还想要那本《火力精要》不成?哼,奉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此次任务失败,那个胖子回去后免不了要给你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置你于死地,你若是回去了,无疑是找死,这童门啊,你还是趁早断了吧。”
奉劝了一句,周念不再多言,迈步就走。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玉儿却忽然追了上来,玉手竟不受控制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嗯?你……你干嘛?”
“那个,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玉儿的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也不知因何故,竟对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复杂情绪。
周念头也不回道,“名字?这很重要吗?”
“重……重要啊,因为……因为我知道了以后好报恩啊。”
“哈?”
周念顿时一阵无语,回头见对方那一副扭扭捏捏的状态,这莫非是赖上他了?
摇了摇头,周念淡淡道,“唉,名字就算了吧,他日若是有缘,必定相见,告辞。”
“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儿若是再坚持,倒显得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上赶子似的了。
慢慢松开了周念的衣角,玉儿心中虽然略有不甘,但还是任他离去。
然而,周念刚往前走了没多远,似是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冷不丁回头道,“对了,你身上的那个兽夹,我奉劝你还是趁早丢掉的好。”
“兽夹?”玉儿脸上突然一惊,“莫非……你看到了?”
“呵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玉虽好,但如今在你身上却是个祸害,趁早丢掉,兴许你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玉儿很是古怪道,“为何?”
周念怅然了一句道,“唉,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那叫轻纱的少女很不简单,她的那些话也很有道理,只要你身上揣着那个兽夹,你是逃不出她的手心的。”
“嗯?奇怪,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因为那个兽夹上,被人……”
然而,周念张口刚要道出原因,偏偏在此时,耳听得不远处的树林里面,忽然传出来一道急迫而又痛苦的喊叫声。
“救命!救命!哪位好心人来救救我!”
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名女子在呼救,话音刚刚落下,周念和玉儿同时警惕了起来。
“这件事以后我再告诉你,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
“哦。”
听到周念的吩咐,玉儿这会儿老听话了,连含糊都没含糊,立马跟着他藏进了附近的一处草丛。
“救命,救命!咳咳……”
声音越来越近,其间还伴有严重的咳嗽声,像是受了什么重伤,在僻静幽深的月色里十分具有穿透力。
“登登登……”
脚步声逼近,冲出茂密草丛时,那求救女子的身影终于浮现在了周念的眼前。
她大概十六岁左右的样子,穿一件浅黄色的衣裳,轻纱做的裙子,白色靴子,身材曼妙,长相秀美,只是那张美丽动人的小脸上满是慌张之色,在月光的照射下略显出一丝苍白,双臂环绕,行色匆匆,走起路来气喘吁吁,边走边回头,好像在逃避什么人的追杀。
最为古怪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很小的梅花鹿。
那鹿看上去只有半个月大,一身好看的皮毛,柔软而细腻,被她抱在怀里时瑟瑟发抖,修长的睫毛警惕地挑动,尽显一副可怜兮兮的萌样。
“救……救命……啊!”
少女越喊越没力,许是跑了不少的路程,身体再也吃不消了,一个没踩稳,当场就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给绊倒了,疼得她突然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翻滚倒地,怀里的小鹿瞬时就被甩飞了出去。
“咚!”
那小鹿被摔得可不轻,似是有条腿骨折了,待在原地强挣扎了几下,但却没有站起来。
“啊?你……你没事吧?”
少女见状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检查,直接跑到了小鹿那里,替它检查伤势。
出乎人的意料,被摔地这么重,那小鹿竟连叫也不叫,也不知是惊吓过度忘了叫,还是年龄尚小还不会叫,只用俩漆黑的眸子巴望着身边的少女,微微低了低头,竟慢慢伸出了舌头,舔了少女的手背几下。
“呵呵,好痒,你……你别闹了……”少女的手背被舔得有些发痒,很是温柔地摸了摸小鹿的脑袋,接着把它抱了起来。
“乖,等我们逃离了这里,我再好好替你检查检查伤势。”
说完这一句,少女的脸色再度变得凝重了起来,徒劳无果的救命声迟迟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她索性直接放弃了,抱着小鹿迈步就跑,意图躲避后面人的追杀。
然而她想跑,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才行,她只不过是一名从没修炼过的普通人,自身又带着一只小鹿,哪怕是豁出性命去跑,又能跑哪儿去?
就在少女抱着小鹿刚跑了十几步的时候,耳听得风声中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鸣声,好似一个钻天猴突然飞上了天际,贴着她的后背便直接刺了过来。
“嗖……”
“咚!”
声音落下,挨着她不足两米的一块大石头竟轰然炸裂!
“啊!”
少女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一侧一躲,站稳身体后赶紧看向那块大石头,目及之处,见到的却是一把锋利的飞箭直接将大石头射了个粉碎!
粉尘飘扬,箭光发寒,少女身背后的树林里忽然走出来一人,迈着轻松的步伐逐渐朝她靠近,快要到近前时,一道轻蔑的笑声慢慢想起。
“呵呵,小妹妹,别跑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姐姐我可以不杀你。”
熟悉的声音,其打扮更是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其模样,竟是之前那与玉儿斗得不可开交的猎户女——白描。
“咦?怎么会是她?”
诧异了一句,玉儿的粉拳不由地攥紧,脸上突显出一丝紧张。
周念一脸警惕地将食指抵着嘴边,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儿,别让她听到。”
“哦。”
玉儿赶紧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学着周念的样子,开始静观其变。
面对着眼前的一人一鹿,白描一脸悠然地将手里的弓箭收了起来,自是没把对面的两个生灵放在眼里,自信满满道,“呵呵,小妹妹,别作无谓的抵抗了,乖乖交出那只小鹿,我立马就放你了。”
“交出……小鹿?”少女脸上满是警惕,虽然知道打不过对方,但气势上却没有输,把怀里的小鹿又抱进了一些,声音冷冰冰道,“哼,交给你?交给你岂不是白白送了它的性命?你们这些猎户都是天杀的罪徒,完全把自然的生灵看成是手里的玩物,真是可耻!”
“可耻?呵呵……”白描轻笑,不以为意道,“小妹妹,这猎物明明是我先盯上的,你侥幸占了先机,厚颜无耻地抢了我的猎物,莫非你这夺人东西的行为,就不叫可耻吗?做事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哼哼,说的好听!你说你先盯上的,到底有何证据?”
“证据?呵呵,莫说我有证据,就算是没有,我又凭什么给你个小丫头看?想要保护一件东西,首先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就你目前的处境和实力,你觉得你有么?”
“我……”少女一愣,接着气鼓鼓地咬了咬牙,“好,好好好,能力我的确没有,不过你若是妄想从我手里抢走这只小鹿,除非你先杀了我!”
“呵呵?好个嘴硬猖狂的丫头啊,看来姐姐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低喝一声,白描再度拿起了背上的弓箭,用力一拉弓弦,锋利的飞箭已经搭在了自己的指间,稍稍蓄了一下力,箭尖立马瞄准了对面的少女。
“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不交!”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休要怨我!”
白描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见少女死活不交,那只小鹿她又势在必得,索性直接用强。
“嗖……”
右手陡然一松,飞箭立刻射出,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霎时刺穿了周围的空气,伴随着一股不小的能量缠绕箭身,直逼少女的左腿而去。
单从攻击部位上来分析,白描也绝非那种心肠歹毒之人,不然她早就攻击少女的要害,杀人夺鹿了。之所以射她的左腿,只是为了防止她继续逃跑,以防万一罢了。
其实,攻击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虽看着有失道义,但有些时候的阴狠行为,却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那只小鹿于白描而言至关重要,说更大一点,甚至关乎她们整个花雨村将来的命运,白描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是落下个“欺负弱小、恃强凌弱”的坏名声,她也不得不为。
舍弃小我,完成大我,势必要牺牲点什么,这种做事风格所带来的苦衷只有自己知道,但若是看在其他人眼里,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眼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面对飞箭时不躲也不跑,人家当事人还没着急,躲在草丛里的玉儿却一下子急了,也不知她是突然动了极其罕见的恻隐之心,还是天生就与白描不对付,竟一个箭步冲出草丛,急冲过去挡在了少女的前面,很是准时地接下了白描射过来的飞箭。
“叮!”
她手里的匕首也不知啥时候掏出来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及时雨都未必有她那么强悍,霎时就把飞箭打进了脚下的土里。
“啊?”
这个动作太迅速了,立马引来了周围人皆然不同的反应。
“啊!”少女大叫,脸上满是惊奇,万没想到在为难时刻居然真的有人来救。
“唉,这个妮子啊,下手倒挺快,不过,品质多少还有得救。”周念一脸苦涩,躲在草丛里满是叹息。
“啊?是你?”至于白描,表情变化明显是几人当中最为丰富的一个,起先还是意外,但当她看到对面那张熟悉而又讨厌的脸庞时,她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脸色立马变得无比铁青。
玉儿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地上的飞箭,旋即陡然抬头,凝视着对面的白描,声音不阴不阳道,“哼,彪悍女,你还要不要脸?欺负一个弱女子你很得意?莫非你们花雨村的人,都是这种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薄情之徒?”
白描现在已经够呛火的了,如今被玉儿这么一骂,她当场就炸庙了,恨得咬牙切齿道,“你……你懂个屁啊!你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什么吗?啥都不懂就跑出来逞英雄,可显出你来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闲的没事就找个风月场所卖弄风骚去,别在这里坏我的好事!”
“哼,我不懂,我的确是不懂了!”玉儿毫不示弱,低喝回怼道,“我不懂为何一个堂堂的修炼者会欺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你这些年就光知道修炼,就不知道学学做人的本分?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真给我们修炼者丢人!”
“靠,我做什么事莫非还要向你禀告?身为修炼者就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了?这什么逻辑?不要道德绑架!”
“我绑架你个茄子,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个小妹妹,我保定了,不服咱就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
白描不再多言,眼前这个玉儿就跟老天爷排派来惩罚她的死敌一样,每到关键时刻就冒出来横刀阻拦,不杀不足以泄愤!
“叮!”
再度抽了把飞箭,白描对待玉儿可就没有像对待少女时那么客气了,紧绷的手指用力一拉弦,瞄准的部位更是对方的心脏,连含糊都没含糊,甩手就连射了三箭。
“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