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子和燕燕今夜同睡在河边茅屋。同床却异梦。
燕燕为偶尔见到了秦区长-----本地是最大的官兴奋不已,也嫉妒莺子为何那多男人爱她,称她“嫂子”怕是不成了,秦区长拜托的事咋向莺子开口?……唯独没想九九是死是活。
莺子一心想的是她的团夫,生死未卜,估计是凶多吉少。没死,也就被俘,他活着,我这张太太身份就瞒不住,我就去找他,活着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如果他毙命,只要封住燕燕的嘴,趁年轻也好嫁人,天注定,长叹了一口气。
燕燕见莺子辗转反侧,没睡着,坐了起来,跟她谈“正经事”莺子穿好衣服,二话没说,起身回家去睡。
莺子好生奇怪,一个黑影向她家后门蠕动,是小偷?是张团夫?不像,肯定是他派来的人,大胆地问了声“谁”
“九九我”
九九满身是泥,十分狼狈,莺子最怕跟他对视,怕那个没有遮掩的瞎洞,他犹如一条饿狗,几个烧饼到肚后,讲述张团长遇难的经过:
张团长的主力被解放军四面包围,形一“目”了然,无意中,第一次看到女人胴体,何况这个女人又是莺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这只“好”眼,莺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女人,被狗日的张团长强行霸占了,老天有眼,张团长一命归西,莺子注定是属于我的。他用手臂揉揉那只好眼,弱弱的灯光,腾腾的雾,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他实在忍不住,把衣服脱在地窖,裸着身子,趁莺子转身穿衣之际,抱住了莺子,吹灭了灯。
“九九,就这一次,我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莺子决定跟九九划清界限。
“没狗日张团长,我一定要照顾你一辈子”说着,死死抱住莺子。九九给了莺子极大的满足,睡熟了,醒来早已不见九九人影。
莺子一边摆渡一边兼职报纸投递,她害怕“独眼龙”突然出现,揭穿了她的底,坏了她的大事,但她又没那能耐驱赶这个“幽灵”,她只有把时间耗在渡船、送报上,再也不回家睡觉。
区公所里,莺子和燕燕同时出现在秦区长办公室。秦建功忙着跟她们倒茶,莺子接过茶“叫燕燕来,就是让她熟悉业务,哪天我有事也不会耽误送报”。
秦建功夸莺子“想得周到”更动了爱恋之情。他向她们开盘了:“我们区公所要招一批人,搞治安,要身魁力大,搞文书,要有文化,会写会画,搞后勤,要会烧火买菜。”
莺子按捺不住“燕燕识字,我会烧火”。
秦建功内心惋惜,换一下该多好,他补充“不过有个条件,家属优先”。
燕燕暗喜“我明白了”。
秦建功依依不舍送走了她俩,他从莺子眼里看到了自卑,从她的皱眉看出她的失望,她没言语却有心思,这事倒让他感到难受,望着莺子远去的背影“莺子,转来!我有话对你说”。
“只要你愿意搞后勤,我优先满足你,还有一个革命的事,也是对你的考验,希望你保密,最近,国民党特务有台发报机就在我们区范围里深夜发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敌特阴险毒辣,深藏不露。多留意过河的人,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一定要报告政府”。
“糟了,一定是九九,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他已被盯上了。”莺子早已把秦建功保密要求抛到九霄云外,一个念头,“叫他跑”。方可两全其美,九九保住性命,我保全声誉,为顺利进区公所扫除障碍。
这次是莺子如法炮制上次的情形,完事后,莺子迅速装作熟睡了,九九蹑手蹑脚到地窖开始发报。
莺子观察水缸边木柱多了一根铁丝,一根竹子的竹节被打通,铁丝从空心竹伸向天井外,莺子用长铁剪“咔嚓”剪断了天线
九九急疯了,关键东西没发出就出故障了,恼羞成怒爬出地窖。
“九九,好一个国民党特务,躲在我家地窖搞发报,我这就去报告政府”
九九知道是莺子干的,又抖出他的真相,拔出手枪“你坏了老子的事,当心老子杀了你”
莺子毫无畏惧,用长剪和“独眼龙”对峙。
外面狗叫的越来越凶,偶尔手电筒的光亮从门缝透过来,九九放下枪,莺子也给他交了真底,求九九“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九九抱着发报机,拉着莺子,要她一起跑。莺子挣脱后猛推九九出了门,用力关闭了。
半晌。“砰砰”两声枪响。
“哒哒哒,哒哒哒”一串机关枪响。
莺子打了个寒颤。
秦建功从莺子手中接过报纸,兴奋得跳了起来,连连叫好,“你看你看,天大的好消息”,想起莺子不识字,就说读给她听:昨夜,我公安机关采用电子反侦察技术成功破获了潜伏在黄河一带从事间谍的国民党特务的反革命活动,我军民团结一致,对敌人形成了强大的包围圈,敌特“独眼龙”负隅顽抗,终被击毙在沽塘堰红石下,并缴获一台发报机。……秦建功继续往下念,莺子却晕倒了。搞得秦建功惊慌失措,扶她到卫生所,莺子醒了,秦建功笑她胆太小,打死一个“独眼龙”就吓坏了,少了一个特务,你们莺燕渡也太平了,姑娘家更安全了,你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了,你总跟“独眼龙”总没什么关系吧,至此,莺子精神更加有些失常,他只好求燕燕来照看她,也怪,燕燕一来,莺子就“好”了,像什么没发生似的,莺子拉着燕燕回家了。
夜阑人静,莺子悄悄地将九九掩埋了。
往后,莺子把报纸第给秦建功就从他那儿取一封信给燕燕,秦建功不怕莺子看到内容,笔头也越写越大胆。莺子好生奇怪,也怪自己没念书,低人一等,光眼瞎,不及九九一只眼,只好央求燕燕念给她听听,燕燕默看了信件,大声读起来了:“亲爱的莺子,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爱上了你,爱你的眉,爱你的眼,最爱你脸上醉人的酒窝,爱你乌黑的发,白皙的肌肤,我两次摸着你的手,你两次十八相送,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后,恨不得天天看到你,总想看个够却总也看不够,我只想听你说一句愿意嫁给我”莺子用手捂着耳朵“别念了!别念了!”燕燕偏要念“可惜!莺子不识字,要有燕燕那水平,简直就是一块‘和氏璧’算了,给她谈‘和氏璧’等于‘对牛弹琴’。”燕燕说念完了,其实没完,后面还写着“燕燕,如果你做媒,成就我们的姻缘,我立马安排你到区公所作文秘”。面对如此诱惑,燕燕硬逼着莺子同意点了头,急忙修书一封,莺子传书,秦建功拍案叫绝。
燕燕跟秦建功在同一办公室,工作之外就是操办区长大人的婚事;莺子怕晒黑,草帽也戴大了,一心想堂堂正正作一回新娘;区公所的同志问秦区长新娘是谁,他笑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选就的日子看好了的妻,眼看就要到了本月初八,就在头天下午,秦建功正高兴看当天的报纸,突然夹在报纸中的一封信掉在桌上,燕燕连忙提醒。
秦建功仔细端详这封信,傻眼了“莺子是原国民党张团长的太太”,辨认字迹,并非燕燕所为,可燕燕是最了解莺子的,“这是怎么回事?”
燕燕装作惊讶,吞吞吐吐“这这”
“你给我老实说清楚!”秦建功威逼道。
“其实莺子是被张团长强抢去的,她不是自愿的”
“为何不早告诉我?”
“这可是我们的生死约定呀”
燕燕吓得脖子缩短了,秦建功脸气白了,牙齿咬得咯咯响,猛击一拳,茶杯盖震到地下摔碎了,“幸好及时发现,差点铸成大错”命燕燕取消婚礼,跟同事一一解释,准备扬长而去。
时间紧,任务重,况且事发突然,是怎样也解释不清的。真乃愁煞人,当初就不该放这把火,害人于害己,硬着头皮顶回去“宁可我嫁给你,我也不会去跟别人解释”
燕燕一语中的,秦建功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连连叫绝。她虽在貌上稍逊莺子,但穿莺子这“破鞋”会影响政治前途。我和燕燕才是一对革命伴侣,组成红色革命家庭。况且,莺子也跑不了,我一个堂堂的区长,得到她轻而易举。秦建功转身抱住燕燕,开始亲吻。“谢谢你,救场如救火,走,聘礼送到你家,我就要见到我的老丈人喽”
第二天,莺子照例送报到区公所,区公所大院里好热闹。秦建功和燕燕到酒席敬酒,大家簇拥着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新娘竟是燕燕,让莺子痴站着,手里报纸被风搅得老远,抢了我家渡口,还抢我的男人,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觉地向湍急的河心走去。
会水性的人想利用水轻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在莺子处于生死抉择之际,冥冥间,她觉得是父亲的手硬把她托出水面,央求道:“你爸妈死于河神,你也要走这条路,真是我们黄家前世冤孽,冤有头债有主,留在阳间报仇报怨去吧!”莺子呛了几口苦水,也吐了几口酸水,向岸边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