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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害怕的事情,越是会发生,这只是命运开的小小玩笑。

夜色越来越深,时间已经很晚了。霓裳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热水已经又热了一遍。这次又快凉了,孟君又把热水倒进去热了一遍,她知道这次要是水凉了霓裳还没有回来,那么今晚她就不会回来了。就在孟君倒水的时候,一个全身华服丫鬟打扮的女孩走到小厨房的门口,对着里面正在干活的孟君身影先白了一眼,才在门口说到,“罪儿,姑娘今晚不回来了,你把热水一会提到我屋。”孟君一听声音就知道身后站的是谁,只有倚翠会喊自己罪儿。倚翠是可以霓裳出会的贴身丫鬟之一。一般霓裳出会都有两个丫鬟跟随,霓裳身边一般都会有四个丫鬟,二等贴身丫鬟倚翠和倚红一般都是被留下的。倚红从不抱怨,倚翠却是多次把怨气撒在比她低一等的孟君身上。孟君可以理解倚翠这种想上爬的心思,毕竟多爬一步境遇就会完全不同,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一等丫鬟要付出的代价,也许那些代价是她根本不在乎的。

孟君很快热好了水,装在木桶里,提到西边厢房第一间,那是一个两人间,住的是倚红和倚翠。东边厢房有两间分别住的是彩衣和彩蝶。彩衣和彩蝶是霓裳身边的一等贴身丫鬟,今晚跟着霓裳出会的就是他们两个。西厢另外一间住的是两个粗俗老妈子,曲大娘和李大娘,她们是两个存在感很弱的人,原因是他们两个都是哑巴。据倚红说,曲大娘和李大娘当年也是上牌的姑娘,后来犯了事才被割舌。这样的人整个吟悦轩多的是,只要有院子的姑娘每个院子里都有。在西厢旁边多出来了一间小屋子,那是一个小厨房,多半是孟君在里面烧热水,或者曲大娘在深夜为偶尔想吃夜宵的霓裳姑娘做一些简单的夜宵。小厨房的后面被隔出来了一间小屋子,这间屋子只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这个屋子就是孟君自己单独的空间。她一般都是躲在这里面抄书,这是她现在的防空洞避难所。

倚红和倚翠的房间里有单独洗澡的地方,孟君把水提了进去,倒入简单的木质浴桶里,调好温度,把挑出有些残缺的荷花花瓣丢了进去。今年的荷花快要用完了,芙蓉花快要开了。屋子里,倚翠正对着镜子拆头饰,倚红坐在床边对着灯绣花。看到孟君忙完,放下手中的活计,招呼孟君过去坐坐。

“丫头,过来坐,来尝尝这是大厨房刚出的芙蓉糕,我给你留了一块。”倚红有双笑眯眯的眼睛,五官很平庸,这双眼睛增彩不少,看到她永远都是感觉温暖的。不过有张厉害的嘴,总是不动声色的把倚翠堵的无话可说。闲时爱和孟君讲讲八卦,爱吃美食。大厨房的美食多半都被她吃过。方便的时候,会给倚翠和孟君带一点。这两年孟君吃到多半好吃的食物都是在倚红这里吃到的。每次不多,打打牙祭也好。

孟君坐到倚红床边的小杌子上,边帮倚红打络子边听倚红聊八卦。倚翠对着铜镜斜眼看了倚红和孟君一眼,她们完全没有邀请她的意思,狠狠的把自己头上的发钿拽下扔到桌子上。倚红看着倚翠小孩儿作态笑着说:“好了,你不是要先洗澡嘛,我和丫头在外面等你。”

倚翠这才笑起来:“不用你们等,你们在外面说,我在里面能听到。”

倚红故意白了她一眼,“那还不赶紧去洗澡,一会水凉了,还得丫头去给你打热水。”

倚翠做了一个鬼脸,快步走到屏风后面。看到孟君贴心的在浴桶里还撒上了花瓣,心里越发高兴了。

孟君对于她们两个之间的互动没有兴趣,反正倚红能一瞬间把倚翠惹哭,也能一瞬间把她逗笑,不用她操心。她的嘴正在慢慢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犒赏,手上还在慢慢的学着倚红打络子。这个学会了也可以赚一些小钱的。奈何手太笨了,这都快半年了,她还是绕了这个圈忘了那个圈,可见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天赋。

“丫头,隔壁曲大娘和李大娘睡下没”

“睡了。”

“你说咱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是没有指望了,现在做个二等丫鬟已经够了,以后老了能和曲大娘和李大娘那样就可以了,但是啊,可千万别割我舌头啊。割舌头哎,丫头你说割掉舌头该多疼。”想到以后有可能被割掉舌头倚红的手都也许颤抖了。

孟君看到倚红的手在微颤,连忙回话:“倚红姐姐,我那天看到曲大娘的舌头了。”

里面在泡澡的倚翠也喊话:“姐姐,曲大娘和李大娘是被灌得哑药,哪里是被割的舌头。”

“还好是被灌的药,还好是被灌的药。”倚红念叨两声,手上的活快了不少。

“姑娘今晚去的梁侍郎家的堂会,还带了彩蝶那个浪蹄子去了,姑娘明明知道的。。。姑娘心还是太善了。”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孟君听倚红说过这个梁侍郎,这个侍郎的醉翁之意好像并不再霓裳而是在这个彩蝶身上。霓裳也是知道的,却每次都还带这个彩蝶出堂会。倚红老是说霓裳的心善,孟君却觉得霓裳的醉翁的之意怕也不在这个梁侍郎身上。

“姐姐,我觉得彩蝶这个浪蹄子出去也好,她去做小了,才有我们的出头之日不是。我倒是盼望这一天赶紧到来。”倚翠在屏风后面又嚷嚷开。这样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讲了多少次,她一直都在盼望着彩衣或者彩蝶出去,这样她才有往前一步的可能。

“我又不是你,我觉我现在很好,我可不想做大丫鬟,大丫鬟做的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现在很好。”倚红不赞同倚翠的想法,这些反驳的话孟君已经听了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倚红也知道,以前倚翠有想做大丫鬟的想法时她总是会劝很多,讲很多大道理,现在道理已经不再讲了,只是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能坚持的去做自己想法的人很少,命运如此残酷,能坚持一些走多久就尽量走的更久。

这次倚翠没有回话,只是淡淡传来一个哼。倚红对此也没有办法。看着自己面前正在低头努力打络子的丫头,突然想到,她也不小了,那一天快要到来了。也不知道她想怎么办。以后的路想怎么走。

“丫头,见红了没”倚红轻声问。

孟君摇摇头,那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像是一个□□,有倒计时,你却不知道上面的数字。

“你年龄也到了,多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你这样子还是不要出牌子的好。”倚红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不出牌子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死,二是赎身出去,三是求霓裳姑娘留她在身边。第一个办法她不想做,赎身她没有那么多的钱,求霓裳,霓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怎么还会愿意留她在身边。三个办法没有一个可以做到,现在只恨自己以前怎么不多看一些有关计谋的书籍,从得知出牌子的规则后孟君已经想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没有一个万全的方法。为了活命设法留在霓裳的院子里设计了大半年,现在又该为以后设想,这次她也不知道会给她多少时间。油灯的小火焰在跳动,它的方向是随风的。她的方向不能随风,孟君清楚的知道这个风吹的方向是万劫不复,她不能就这样随风下去。哪怕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也要牢牢抓住。

“姐姐,你说姑娘在地字上已经呆了三年了,想不想去天字”孟君问。

“应该是想去的吧,天字哪有那么好上去的,姑娘已经快二十岁了,你知道的,不上天字哪有什么好的前程可言,姑娘又不想做小,哎。。。”

这一声叹息,倚红叹息自己,更叹息霓裳,她那样的人都算不到自己前程,更别说她们这些依附着她的人,叹息眼前这个苦命的丫头,自己是穷苦出身,从小就被养起的,对自己的命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呢,曾经大富大贵过,现如今落到这样的田地,更不容易。能好一时就好一时,能吃点好东西就多吃点好东西,她们都是浮萍,谁知道下次要飘到哪里。

屋子里沉默了,只有轻微水声。

倚红很快又打完一根络子,看了一眼正在纠结该打哪个圈的孟君,给她指了指,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丫头,给你说点新鲜事,你还不知道那个梁侍郎是什么模样吧,我给你说,那两撇鼠须呀,张的可是地方了,不过就是胖了很多的老鼠身上。就这样把彩蝶迷的不得了,天天回来念什么梁侍郎写的诗。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你说啊,要是念给不懂的人还好,偏偏是我们这些都略懂一二的人,不是笑死个人嘛。”

孟君微微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看她还那么郑重的念给彩衣听,当时就把彩衣的脸给听白了,她还不知道,自个儿还在那边高兴的不行,这梁侍郎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啊,怎么会念出这样的诗句,也不怕污了读书人的名头。”倚红正说的起劲儿,那边倚翠已经洗好澡,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拿着布正在绞头发。

“姐,这你不懂了吧,人家这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儿了。”

“呸,就你嘴里的话难听。”倚红假装啐了倚翠一口。

“姐姐,你刚可说的也不怎么好听,怎么一样的话儿到我嘴里就难听了,今儿你到时好好给我说道说道我那句话怎么难听了。”两个人开始嬉闹起来。欢闹声一时间充满这个小小的屋子。

“咚咚咚”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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