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商行会总部处处灯光明亮。
双马马车在距大楼十数丈远的地方停缓缓停下,门外打开,从中跳出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随之,又跳下一个个子略矮的约二十有余的男子。
两人面容沉稳,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连驾辕的男子也是满面的萧冷,一看就像刀尖上打滚的人,身上都是绸缎衣服,质地上等。
矮个男子转而又拖出一口箱子,约有四尺来宽,檀色的木箱四面打着封条,颇似商行押运的物品。
两男子不紧不忙的直奔高楼,中年男子在前,矮个男子将箱子扛在肩上,紧跟其后,驾辕的男子自驾着马车转向一侧。
商行会总楼上冲云宵,第一层大厅极宽阔,站个万把人也不觉拥挤,正对着门的那一方是往楼上的楼梯,楼上十一层每层的人来往皆必需经大厅经过。
大厅四面除去楼梯一面,一面是大门,另两面是办事处,有柜台和坐椅,还有监督室等,每天都会有人值守。
一高一矮的两男子,进入大厅,直走楼梯,楼梯盘旋往上,到二楼时可见那楼呈圆筒形,中间空着,底下则是小花园,还有喷水池,楼廊则绕着楼环成一个圈。
两人没停,一直往上,三楼四楼……十一楼,直接冲上第十二楼。
第十二楼共有九扇门,但只有三扇门外挂有匾,分别刻着:白芍药、红蔷薇、玉兰花,它们并不是依次排列,各占一角。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沿着走廊走,走到挂着红蔷薇匾的门前,伸指轻扣,连击九响,轻重不一。
门,无声无息的自门启开。
“你们终于到啦,三少爷恭敬已久。”一位戴着右脸绘朵红色蔷薇花的白面具的男子迎出来,连连催促:“快快进来。”
“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几天。”中年男子轻轻的解释,一边快快的往内走。
扛着箱子的矮个男子也紧随其后,两人一进门,门又合上。
入内是一间厅,四面八方有门,一角还有一间通往楼上的楼梯房。
“大少爷,您跟贵客赶紧的去梳洗一下,三少爷在雅厅等候。”关上门,迎接的男子一把摘掉面具,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却再也掩不住笑意,眼睛都弯了起来。
“哼,你别乐,明儿爷会让扮成这样出去。”中年男子丢了个白眼,伸手拍拍矮个男子:“箱子放这,咱们换衣服去,可不能让那帮小子们取笑。”
矮个男子嘴角狠狠一抽,轻轻的放下箱子,跟着,中年男子无视青年男子,走到一道门前,开门,里面别有洞天,竟然又有一间小厅,好几扇微微开启着的房间门,每间竟是洗浴室。
两人各自进了一间,片刻后,一扇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白袍,面戴面具的男子,他站在小厅内,唇角衔笑。
又过了数息,紧闭着的一扇也被拉开,里面哪还见什么矮个男子,分明是一少年,虽然长相普通,那双眼睛清透明亮,美如宝石。
“越卿小娃呀,还是这样子看着顺眼。”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呃,像之前的模样实在太寒碜了些,以后还是整俊俏点的好。”
不消说,之前的一高一矮自然是墨泪与钟期之父无疑,在雾城,为免节外生枝,两人当天半夜悄悄离开,留下钟期掩人耳目,出城后有钟家人接应,一路无事,平安抵达益城。
“大叔,越平凡越安全。”墨泪撇撇嘴,相处这么久,她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是她不愿问,是他不愿说,她也只好不强人所难。
“我说大叔,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你还戴着个面具干啥?”见男人还顶着张银色面具,她又凌乱了,曾有人防狼防闺蜜,他防啥?防她?
“不告诉你。”男人摆出鼻孔朝天的傲姿,脚下不丁不八的往外跑。
小气。
墨泪冲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甩白眼。
两人再临之前的大厅,早不见青年的身影,那口箱子也被搬走。
中年男子不声不响的又奔另一条门,打开,那是一条长廊,两边各有相对应的门,他则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到尽头,伸手推门。
门应手而开。
“大哥-”一道好听的男音自内飘出。
走在前面的男子一掠进内。
嘶-
往内一望,墨泪惊得倒吸凉气。
这是一间真正的雅厅,装饰摆设无一不显示着高雅,是雅,不是高贵,也不是贵气,像是文人的书房,琴师的琴室,飘逸着淡淡的文雅气息。
它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仅有一个书架,一架搁着琴的琴台,旁边还有些盆景,两边临窗,窗是窗玻璃面可上下滑动的那种,现已关闭,却一眼可见外面。
厅中有好几副座椅,临窗各一套,琴架那一边套,书架前一套,中间的地方一套,数套桌椅分放各处,却没有散乱感,反而令小厅变得富有生机。
正中的地方是跪席,铺着竹席,中间是桌几,那正对门的一方席跪着一个男子,身后站着四个俊秀的青年男子,桌几的一边摆着那只打着封条的箱子。
那男人身穿斜领长袍,纯白色,只有袖口绣着交缠的蔷薇花枝,外面还套着一件透明的紫色轻纱。
他,仙姿玉容,俊秀丰神,美不胜言。
又一个俊男!
墨泪的一颗心禁不住噗嗵噗嗵乱跳起来,男子的容貌比第一温柔公子犹胜一分,与花烬不相上下,又各有千秋,但具体的她又说不出美在何处。
厅内的几人视线唰的定在门口,望着那清隽的少年,目不转睛。
戴着面具的男子快速的望望,悠哉优哉的走向席座,根本没有解释介绍的意思。
男人都长这么俊,还让女人怎么活?
微微闪神后,墨泪又默默的为女子们哀叹不平,却绝对不会表示出来,如果没猜错,那个美男子应该会是钟家的直系嫡少,说不定就是负责红蔷薇商行事务的掌舵人之一。
她可没吃熊心貌胆,在别人的地盘上指责他的“错误”。
望着那弃自己而去的不厚道男子,她很想踹他几脚,太不厚道了,将他拐到他家来又甩手不管,这叫什么事儿?
“大叔,你别跑那么快,你有没坐着的大叔俊哪?”一抬腿脚丫子,忙忙奋起直追。
凝望着的几人嘴角微微抽蓄了一下。
男人脚步微一迟滞,转而一飘坐在俊美男子旁边,要紧不要慢的瞥一目:“你猜。”
!
墨泪无语,她才懒得浪费脑细胞,与其乱猜,不知去问花烬,三步作两步的跑近,坐到男子们的对面,左右瞟瞟,禁不住冷汗狂流,他们究竟有何企图?
“怕了?”俊美男子转眸,似笑非笑。
“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背皮一凛,墨泪如实而答。
俊美男子不说话,微微偏头,望着自家大哥。
戴着面男的男子则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们不说话,墨泪就惨了,顿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等了足足十个呼息见两人不理自己,她干脆不理他们,自己撕封条开箱子。
他们等得,她也等得,里面的小宝宝等不得。
撕开箱条,开锁,开箱,里面还有一只箱子,再开,第二只箱子才打开,里面冒出一个黑白分明的圆脑袋。
熙熙坐在一角,正仰望头顶,他的另一边,那睡在小袄上面的风宝宝也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正玩自己的小拳头。
唰-
男子们的视线一瞟,齐聚于箱子内,一个个的眼神像摄影灯一样闪了几闪。
呼-
熙熙一跳,自己弹飞起,一个飞扑稳稳的落在自家小美人的肩上坐着,小美人的怀抱暂时归小婴儿,他就不去抢了。
墨泪小心的将风宝宝抱起来,连箱子也一并的收藏。
四月初夏,天气也一天天的变热,小宝宝穿着春装,没了厚厚的包裹,没了束缚,小家伙挥胳膊踢腿,活跃的很。
几个男子看着,并没有任何动作。
而不待墨泪再多想,门又无声息无的开了,走进两青年,一个端着茶水,一个则端着一个密封的竹筒和一只玉碗、勺子,手帕。
两人飘走至桌几前,蹲着将托盘放下,一个沏茶,一个则将东西呈放在墨泪面前,开竹筒,将热好的乳汁倒在玉碗内。
羊乳的香味,慢慢的渗往空气。
安排的真是周到。
瞟一眼面具大叔,墨泪再次感叹钟家的无所不能,从贺家村到雾国到益城,她算是领教到钟家办事能力了,那真不是吹的,效率是一等一的好。
这一路她从没为宝宝的粮食的发愁过,每隔几天都会有新鲜的乳汁的送至,路上定时换马车换车,还有新鲜的水果,点心供应,服务周到,还是跟踪服务。
于此,她真的没话可说,花烬的形象也在心中不断高升,就差没以高山止仰般的目光仰望第一公子了。
“大叔,你家有没还没出阁的小姑娘?”用勺子勺着羊乳汁,放唇边沾试一下温度,确认不烫才给宝宝吃。
?
几人不解。
“有,你想怎样?”男子转面,兴致勃勃的追头。
“北境钟家几乎无所不能,我想檐高枝,追你们家的小姑娘为妻,以后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当个富贵闲人。”回眸,眸子晶亮:“大叔,钟家有我这样的女婿也是不错的,来来,赶紧告诉我,你家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蕴量蕴量好付储于行动。”
呃……
两男子与六俊青年皆一脸的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有这么自荐的么:
“钟墨泪。”男子别有深意的瞅一眼,轻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啥?
小心脏一扑腾,墨泪险些滑倒,那男人好黑,有木有?啊啊,竟揭她老底!她好歹也为钟家甩掉了个渣女婿,他怎么还对她假抢钟家少主的事耿耿于怀呢?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惹不起钟家,她不招惹成不?
“怎么,看不上?”俊美男子的眼神冷了几分。
擦,什么叫看不上?
她若自己都看自己不上,那还看得上谁?
“你说的那个据我知已名花有主,招惹不得,谁想去寻苦头吃尽管去,我才不会犯傻。”墨泪冷汗了,这不是好话题,却是她自己不小心扯出来的,只好自己圆,反正撒谎是不需要打草稿的,都是她自己,怎么说都无所谓。
噫?
几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少年几眼,他们怎么觉得少年像是跟宁都墨泪认识?
他们谁也没追着问,默默的看着少年喂小婴儿。
宝宝喝完大半碗羊乳汁,心满意足,转着眼珠子,自个玩耍;青年收拾好盘碗,另一人奉茶。
茶香,弥盖住了羊乳的香味。
茶装在小巧的杯子里,茶叶舒开一开,似卷非卷,上下翻滚,茶汤不浓不淡,清洌,无一不显示着是难得的好茶。
抿一口,香味从舌尖顺喉而下,渴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墨泪安静的品茶,不管钟家有何目的,一切兵来将挡,她也懒得去乱猜乱想给自己添堵。
茶过三巡。
“越小娃娃,你怎知红莲公主即将归国?”俊美男人在看了自家大哥n回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戴着面具的男子凝视着对面的少年,抿唇不语,他有很多事想问,但,每每事到临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在雾城那刻他就想寻根问底问个明白,当时人多嘴杂,也路上更加不方便问,这一耽搁到拖到现在。
什么意思?
他们干么也如此关心红莲公主?
瞬间的,墨泪心思转了几个弯,打量对面的男人几遍,发现几个男人的情绪平平,无爱无恨,也不像关心,也不像别有所图,就好似是好奇而随口问了个八卦问题一样的随意。
她想不明白了,如果不知道红莲公主的未婚夫婿是谁,还可以想象钟家是红莲的未婚夫家,可惜,这一点也被否定了。
“大叔,如果你取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或许我会考虑说真话。”眼珠骨碌碌一转,她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面具男。
?
俊秀青年颇感奇怪,望着戴面具的男子有几分疑问,大少爷不会至今还没让人看过真容吧?
原本觉当大少爷放下闲云野鹤似的美好生活亲自涉身俗事,他们还在嫉妒小药师面子大,却原来大少爷一直都没给人看真面,他们心理平衡了。
俊美男子心头那叫个无奈,大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防人像防狼,他还能说什么?
“哦。”男人拖长尾音,哦了一句,手一抬,往面上抹去。
他真要摘面具?
眼眸一睁,墨泪愣了愣,原本以为要费好多的口舌才可能看到男人的庐山真面目,谁知一言搞定,她都要怀疑真实性了。
男人的手拂过面,露出一张被掩藏的面孔,他跟俊美男子有九分神似,貌美如朗月,两人坐在一起,好似是一对双胞胎,难分彼此。
嗷吔!
美男啊,美美的美男啊。
墨泪兴奋的两眼直冒星星,美男什么的最养眼了。
花痴少年!
六俊秀侍从暗中翻了几个白眼。
瞅,墨泪盯着两人猛瞅,瞅了n眼,终于看出点点不同,两兄弟中哥哥更阳光一些,浑身都是与天地山水融合的自然气息,弟弟则空灵一些,像不食人间烟花的仙子,多出一分出尘的味道。
风格迥异的两个并坐着,大约是中和了,反而该死的和谐。
同刻,当将钟期翻出来,与其一对比,她发现,钟期的眼睛与唇鼻极像他的父亲,但,他并没有完全继承到父亲的优良基因,父子俩大约有六到七分的相似。
当然,仍然无法否认钟期是个美少年的事实。
“风宝宝,快快看美人哇。”心花怒放的墨泪,手脚麻利的将宝宝抱高,依着自己以方便欣赏美男。
娃娃教育要从小抓起,所以,孩子的审美观也要从小培养。
风宝宝眨巴着大眼睛,脖子东转西歪,好奇的观看四周。
八大男子个个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成了耍猴的,却对少年无可奈何。
“钟家钟论道,论证之证,说道之道,”伸手一拂,银色面具重回面上,男人慢吞吞的自我介绍,又指指身侧:“这是我三弟,钟证道,小娃子,说真话。”
呃……
墨泪忧伤了,自己堂堂一个绝代风华,天赋卓绝,人称鬼才小药师的“名人”竟然无法令钟大少以真容示人,而红莲公主的一个消息竟令其心甘情愿的以真相相示,这对比,太悬殊了!
忧伤啊,忧伤逆流成河。
从此,大家再也不能快乐的旅行了。
“大叔,你们想听什么真话?有事赶紧的问,问完我也好回找地头睡觉,哦,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敢再劳大叔护送,我自由按排。”无比忧伤的墨泪幽幽一叹,自我撇清关系。
北境钟家,还是远离的好。
怎么突然变卦了?
八人满心不解,他们好似还什么都没做吧?哪里惹得小药师不愉快了?
“关于红莲公主的事,我想听真话。”略略一迟疑,钟论道直指目的,他知道,如若现在再错过,可能又不知要拖到几时。
“我说红莲公主即将归国是真的。”墨泪闲闲的答一句。
虽弄不清钟家为何执着于红莲公主归国的事,但因事先有话,自然有问必答。
“你怎知?”钟论道知道少年与红莲公主有渊源,却又想亲自求证。
“大叔,这是秘密,换,”她若不知,这天下估计再无第四人知红莲公主下落。
“她可好?”钟证道抢过话头。
“好与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看看两人,答非所问,事实又何曾不是如此。
几人颇有同感,一致点头。
“红莲公主几时归国?”一位俊秀侍从忍不住插嘴。
钟论道与钟证道给了侍从一个赞赏的目光,他问得太及时了,那也正是他们想问却不好直接问的关键点。
“归与不归不过一句话的事,几时归就难说,最终取决于某些人的态度,如若有人敢担保她归国后安然无忧,今年之内便可立于世人眼前,若无人能确保她的安危,归期是未知数。”
对于钟家主仆的互动,墨泪视而不知。
取决于某些人的态度?
钟论道与兄弟互视一眼,却没接话。
其实,他们有很多的话想问,比如红莲公主现在何处,身边有谁等等,却因那些太敏感,不适合由他们一一探问,以致于明知眼前是想知道一切的最好时机,却又只能眼睁睁的让它溜掉。
在不得不放弃难得的好机会的,钟证道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却是笑而不语,俊秀侍从们则笑嘻嘻的请墨泪移步。
心中惊疑的墨泪,带着满腹的狐疑被几位侍从陪伴着离开。
门重新关上,雅厅内只余下兄弟两人。
“她终于要回来了,真好!”钟证道自言自语一句。
“现在开心还言时过早。”钟论道一点也不顾虑兄弟的心情,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有个确信至少比生死不知让人心安。”等这一天,他们等的太久。
“只怕还有的折腾,你还是赶紧的想想如何向母亲解释,以免当你将越卿小娃的话转述时不致于又引发母亲的雷霆怒火。”做哥哥的可没有爱心,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大哥,你能不能别总是在紧要关头泼我冷水,你让我先乐一乐不行么?”弟弟瞬间神情黯淡,这是他亲哥么?
“你乐多久我不介意,我只关心会不会被你连累。”嗔一眼,做哥哥的还是不温不火,慢腾腾的。
“大哥,我们俩换工好不,咱们换工,换我去保护小药师,你坐镇这里,以我这张脸,肯定能套出所有我们想知道,指不定连红莲的下落都能了如指掌。”忽然,他兴奋了。
“去,你还是我亲弟么?”钟论道一手拍了过去,死摁着兄弟的脑袋:“你才接手多久就想跑?也不想想当年我在这被关了多少年,哼哼,想捡便宜,昨晚没睡醒么?想换工,你咋不找老二老四老八?”
“大哥,你真是我亲哥么?”被欺负的钟证道苦着脸,哀切切的:“他们离得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呀,唔,我咋不晚生几年了,可怜的我呀,想我……”
他没完没了的诉苦,几乎是连穿开裆裤那些年的小事都翻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自己上有哥,下有弟,自己夹中间的“不幸”。
钟论道任他口若悬河的叽喱哗啦,权当在听戏。
而六位侍从一出雅厅,一个个又飞快的戴上面具。
究竟有啥事儿?
墨泪疑虑重重,被请移驾,她理解,或许钟家两兄弟想要好好聊聊,不想有外人在旁,所以清场,只是,这些人现在的举动又是如何?
侍丛簇拥着她,出了长廊,又回到最外面的大厅,六侍留下五人,只有一个引着她走向对面的一扇门,推门而进,里面亦是一条通道,两边亦有门。
戴面具的侍从在最尽头一边的一扇门停步,站在一侧轻推门。
门,悠悠退开。
其内,是一间厅,对着门的那一方是窗,左右两边各一道门,从半开半掩的门可窥见里面,那是两间卧室。
厅内装饰简单大方,中间是配套的桌几,此刻,椅在外围,中间的桌几四周铺着竹席,那儿呆着客人,共四人,一色的墨绿衣袍,或坐或半躺,或坐在席上身子依着椅,姿势慵懒。
唰-
当门被推开时,几道视线唰唰投向门口,或许也因门开得太突然,四人连姿势都还没来得及换,个个保持着原样。
“是你们?”立在门边的墨泪,视线与里面的人撞个正着,当即满面愕然。
那四人,分明正是风行四成员!
“越越?!”凝目而望的四人,呆住了。
越越!
门口站着的少年,虽然身高不再是熟悉的那个高度,但那张脸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分明就是他们家失踪了数月的小顾问!
乍见那盼了许久的身影,四人反而突然傻住了。
侍从偷偷的笑笑,悄悄的离开。
这是高兴傻了?
瞅着四人傻呆的青年,墨泪眨眨眼,随手关门:“喂喂,你们不会吓傻了吧?”
“越越-”愣神中的闲无事、闻人笑、司胜徐福如被踩到尾巴,一个忽跳跳起,嗖嗖的往门外狂跑。
那架式吓得墨泪直想躲。
四人却眨间掠至,那手呼呼就往人身上招呼,摸头的摸头,揽肩的揽肩,四人很有默契的将少年给瓜分了。
我的天,又是这样!
被热情招呼着的墨泪,缩着脖子,心中那叫个悲催,他们能不能换个表达友爱的方式?她的头发啊,她的肩啊……
“不错,是本尊!”
“嗯嗯,如候包换!”
“嗯,还是那个越卿!”
一边揉捏,四人一边点头,以证实此人即那人。
“越越,这个是谁?”
等收回魔爪,四人一致的指着被抱着的小奶娃,异口同声的问。
“我儿子。”腾出一手理理差点被揉成鸡窝的头发,墨泪抬高小下巴,一脸骄傲的宣布。
还不肯睡觉的风宝宝,冲着四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儿子?!”闲无事几人险些摔个跟斗,脸上五彩纷呈。
“不可以?”瞪眼,墨泪凶巴巴的盯着四人,大有谁敢说个“不”就跟谁急的意思。
“可以。”四人惧于她肩头那趴着的小冰熊的眼神,很明智的选择明晳暗保己身,却是言不由衷。
五人坐到桌几前。
闲无事与司胜四人,将一切正事撇开,围在墨泪身边,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围观小奶娃,还伸手指去逗小宝宝,摸他的小脸蛋,摸小手儿,吃粉豆腐。
风宝宝很给面子,给了一个又一个笑容。
“好好玩!”
“好有意思。”
“好可爱!”
“小脸好滑。”
四人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怎么跑红蔷薇来了?”墨泪则提心吊胆的。
“红蔷薇今早跟我们说,有些你有兴趣的东西将至,让我们来谈桩交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原以为会是药材,谁知竟是你本人……”
身为风行总管的司胜,自然责无旁贷的站出来解说风行在此的原因。
咯噔-
一个咯噔,墨泪冷不丁的惊出一身冷汗。
她,是否可认为这是钟家的警示?
若说钟家是纯粹想为她省麻烦,所以特意找理由让风行来红蔷薇跟她碰面,她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商行无利不起早,自己与红蔷薇没有利益联系,他们没理由处处为她打算,其中必定有目的。
而钟家此举也无疑是在告诉她,若当与钟家有冲突时要凡事先三思而后行,否则与她有关的风行必先受其殃,钟家奈何不了她,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一个八星的风行商团?以红蔷薇十二星商行的实力,想封杀风行易于反掌。
钟家的大叔,够狠!
汗泠泠的墨泪,最终只能承认自己狠不过别人,只能将心思深藏于心底,跟四人说话,问了近况,她才知风行四人自她失踪后便一直呆在商行会总部内整理以前收购到的药材,不外出采购也没接任何任务,偶尔在商行内部跟各商行做些交易。
一句话,风行几乎与世隔绝。
她因钟家的举动心情苦闷,心思辗转,而徐福几人则心情愉悦无比,四人几乎将小顾问抛到了脑后,皆乐呵呵的逗小奶娃玩玩儿,还将跟小孩子有关的事事无巨细的全部问了个遍。
这边聊得开心,不久戴着面具的钟家侍从们送上晚餐和点心,墨泪原本想待钟家大叔问完问题就下楼去风行那儿,现在则是没理由离开,只能入乡随俗听任钟家的安排就此住下。
房间有两,风行四人一间,她与风宝宝占一间。
天亮后,红蔷薇忙活了起来,约常有人上总楼,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伙,或单枪匹马,更为惊奇的是大多都扛个箱子来,鲜少有两手空空者,离去时或两手空空,或亦扛着箱子。
这令好事之人倍感惊奇,跟踪盯梢的手段层出,然后令人失望的是那些人离去后不是就此离益城去四面八方便是回红蔷薇在益城的商行,没人查出任何实际有用的线索。
唯一让人揪出来的就是风行商团在红蔷薇的总部留宿一夜,想来是谈卖买最终成交,四人于第二天返回时扛下二个大箱子,而后又再次上楼,宿一夜后再扛下一个箱。
红蔷薇商行如此持续三天,之后便风平浪静,不过也再无人关注,因为益城也在此时相继接到关于某小药师在离雾城之后忽然失踪的消息,大家的注意力又转至探寻小药师未来的行程去了。
可惜,接下来的数日里也没有新消息,那人再次凭空失踪,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出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