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鹿汀『迷』『迷』糊糊的, 想起程澈那句有名的宣誓：“高中不打算谈恋爱”。如果他对她说喜欢，那不是在打自己脸么。
她想, 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鹿汀忘『性』大, 不轻易将麻烦事放在心上，几秒后, 程澈出的题便不再是困扰。她快步走出了甜品店, 在大街上搜寻他的身影。
男生已经走了十来米远, 穿着灰『色』的衬衫, 腰挺得笔直。书包挎在右肩上, 从容又淡然的模样。
鹿汀加快了步伐, 默默跟在了他的左后方。
走了几步, 程澈侧过身来, “你喜欢不声不响地跟着别人？”
鹿汀错愕地抬头。
“怎么跟只小狗似的。”
语气很淡, 带着亲密。
鹿汀听到“小狗”两个字, 想了想，她轻轻地学小狗叫了两声，“汪, 汪——”
少女的娇憨里带了点儿鼻音，『奶』声『奶』气的。
程澈眼角泛起了笑意。
鹿汀又道, “你看, 我还会摇尾巴。”
程澈一脸问号, 只见女生摇了摇脑袋, 让马尾辨摆了起来。
辫子一晃一晃, 真跟小狗的尾巴似的。
程澈的唇角勾了起来，脸温柔地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森林。
明明是简单的开玩笑，可女生白嫩嫩的脸庞鼓鼓的，水灵灵的眼睛望过来，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她大概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招人喜欢。
程澈的身体热了起来，他抬起右手，落在了她的额前，将她晃动的脑袋制住。
“别晃了。”
鹿汀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晃得我头晕。”
魂儿也跟喝醉了似的。
“是吗？”
“而且很傻。”
“哦。”
鹿汀低下头，觉得自己讨了没趣，有点沮丧。
又走了一段路，经过一番沉默后，程澈开口问，“关于蛋仔饼那道题，你怎么想？”
鹿汀一愣，“啊。”
什么怎么想？
程澈重复道，“说起来，那道题还有第二问。”
鹿汀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高脸的人。
疯、疯了吧。
不过是请吃个蛋仔饼而已，至于吗？
鹿汀一脸菜『色』，“你别问了……我肯定不会算。”
“你会。”
“嗯？”
程澈别开视线，冷白的脸上渐染了浅红。
“第二问是，关于‘我喜欢你’这事，你怎么看？”
鹿汀陡然停住，过了好几秒才回味过来程澈的意思。
程澈喜欢她？
喜欢她？
原来老板娘说的是真的？
脑袋里像是被*屏蔽的关键字*袭击了似的，“轰”地一声，炸开了炙热的蘑菇云。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还不如问我数学题呢。”
程澈听了，有些不乐意，眉眼却维持着平静，“什么？”
“要么……”
“嗯？”
“要么我把买蛋仔饼的钱还你，行吗？”
程澈心情一沉，“你的意思……你不喜欢我？”
鹿汀想了想，“不是。”
这三个字给了程澈点希望，心里快熄灭的火苗又亮了亮。
“所以，是喜欢？”
“也不是……”
鹿汀也不知道怎么去描绘对程澈的感觉。
说不上喜欢，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这个男生，跟其他男生是不一样的。
在一群人里边，她会下意识去探寻他的身影；手里只剩下一瓶水，会毫不犹豫地给他送去。
她和他就是这样的关系，有点过界，又不算太过界。
“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男生的话音并不咄咄『逼』人，鹿汀却觉得羞赧极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说出了让她担忧的真相。
“我爸、我爸说，如果我敢早恋……会把我腿打断的……”
那天回到家里，鹿汀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傍晚的事。
表白稀里糊涂地收了场，直到道别后，她才想起一个事实——程澈也没说要跟她早恋啊。
倒像是她自作多情似的。
经历这么一出，整个人是彻底没心思看书了。鹿汀躺在床上，抱着软软的空调被翻来覆去，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是赵可人发来的信息。
“在干嘛呢。”
鹿汀按下回复，“思考人生。”
“少女，要不要本大师给你指条明路？”
“……怎么指？”
“鉴于男神程澈再次回到了校篮球队、而你在篮球队人脉深厚这一事实，经过我们群组成员反复讨论商议，决定再次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程澈粉丝后援会’。”
“……”
“考虑一下？”
然后，没等鹿汀回话，赵可人便直接发来了“程澈粉丝后援会”的群聊链接。
鹿汀看着两人的对话框，也许是受了白天发生的事影响，鬼使神差地点击了“进入”的按键。
然后，对话界面开始刷屏——
“欢迎新成员！”
“请新成员自觉发『裸』/照，[猥琐]。”
“亲澈家族又添新丁——”
鹿汀没想到一个成员是个位数的群会这么热闹，还懵懵懂懂的，便听到又有消息传来。
“可可小依”将“你”设置为群聊管理员。
“可可小依”是赵可人的网名，取名那会儿，赵可人还是个中二少女，“可可”取的是『乳』名，而“小依”取的是小鸟依人的意思。
鹿汀认为，这个名字具有严重的欺骗『性』。
群里的消息还在飞速地更新着。
“从今天起，鹿汀加入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成为我们‘程澈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
“恭喜副会长大大——”
“在会长和副会长的带领下，我们亲澈家族继续努力。”
鹿汀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一转眼，自己就当上程澈小『迷』妹的头目了？
在白天发生的那似是而非的表白后，这种感觉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转眼到了周一，再次见面时，程澈坐在近旁，哪儿都是他的气息。鹿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绷住。
不要刻意跟他说话，也不要偷偷看他。
不要让别人看出她和他有哪里不一样。
中途因为语文老师一直站在教室左边，鹿汀侧头看老师时，用余光发现程澈往自己这边看了十来次。
男生很低调，幽深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飘来，在她脸上停顿几秒，又不着痕迹地离开。
他偷窥得辛苦，她发现他的偷窥、还要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辛苦。
心时不时地砰砰跳几下，抗议得不行。
直到下午的自习课，程澈因为校篮球队的训练离开了教室，鹿汀才算松了口气。
前排的卢茵问了她几道英语阅读理解题后，她准备拿出托福参考书，刷几道试题。心还没完全沉下，桌子便开始隐隐约约摇晃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
鹿汀四下看了看，最后在程澈的抽屉里锁定了声源。原来是他的手机在振动。
大概是认为冒然帮人接电话也不合适，她索『性』听之任之。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可没等她写完一个单词，那东西又开始振了起来。
鹿汀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
思考了片刻，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在训练的程澈送去。
到了篮球馆，场地上满是充满青春活力的男生，鹿汀没找到程澈的身影，于是走向场边眼熟的学弟，“程澈在哪儿？”
学弟往周遭望了一眼，“他刚还在这儿呢，可能是去休息室喝水了。”
“哦，谢谢。”
鹿汀跟学弟道别后，转身向学弟指的方向走去。
篮球馆走廊的光线不太明朗。鹿汀抬着头，试图在灰暗里分辨出一扇扇门上的指示牌吵闹声越来越远，空气渐渐安静下来。
终于，她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了“休息室”三个字。
她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有人吗？”
还是没动静。
为了最后确认，她径直推开了门。
门敞开的瞬间，屋里的灯光照过来，让好不容易适应了暗『色』调的鹿汀感到刺目。她『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便看见程澈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正将刚脱下的白『色』球服扔在一旁的脏衣篓里。
此时的他，只穿了条白『色』的运动短裤。上身是『裸』着的，肚子上有六块浅浅的腹肌。皮肤很白，带着湿淋淋的汗，整个人显得结实有力。
这是鹿汀第一次看到程澈的『裸』体，虽然只是半『裸』着。
鹿汀整个人像是突然其来的『性』感男『色』袭击了，思绪变得混沌。
程澈也看到了她。
下一秒，他起身，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