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过得很快，我完成了无数的训练项目，从最基础的持枪姿势，到狙击战术和野外生存训练，孙羽龙似乎想把他知道的一切都传授给我。按照张知墨的意思，我应该按照特警狙击手的标准训练，孙羽龙却觉得既然专研狙击，那就应该做到精通。在这种指导思想下进行训练，我的狙击水平自然不用多说，就连武术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孙羽龙虽然明着不说，但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言语间总是透着一股骄傲。按照事先约定，我完成所有训练之后自然成为神狼队长，随着孙羽龙的训练计划越来越少，我不禁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如果让我回顾五年间所有的训练，大概辛苦和枯燥两个词就能基本上概括完整，只有一件事称得上印象深刻。有一天训练休息的间隙，孙羽龙突然问我：“你说做狙击手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
“当然是精准，弹无虚发。”我拿起一颗子弹做出瞄准的样子。
“完全错了！”孙羽龙来回摇着头，“不明白这一点你的训练就永远不合格。”
“难道是意志力？”我记得入门测验的时候孙羽龙提到过。
“还是不对！”
“你不会要说热血动漫里的那一套吧。”
“热你个头！”孙羽龙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我的头，“和你说过多少次，狙击手要冷静。”
“那到底是什么？”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孙羽龙说道：“继续训练，等饮料瓶训练合格了我就告诉你。”
当时我的训练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尝试在各种距离各种角度射击一个空的饮料瓶。这是孙羽龙想出来的训练方法，因为离训练基地不远处有个垃圾回收站，那里随时都有堆积如山的饮料瓶。有些时候，比如歹徒劫持人质，对方往往都会藏在人质身后，如果再狡猾一点，暴露出来的部分可能只有半张脸，而半张脸的大小和一个饮料瓶差不多，这项训练就是模拟人质劫案的场景，训练从正面狙杀歹徒的能力。一般来讲，城市当中的狙击距离都在二百米之内，超过四百米的几乎没有，孙羽龙却让我练习射击一千米外的瓶子，他说这样可以让我领悟到狙击手最需要注意的事情。
经过没日没夜的练习，我终于通过了狙击矿泉水瓶的考核，然而孙羽龙进一步提高了难度，他将矿泉水瓶中装满红色的液体，又在瓶身粘上一颗核桃，作为我新的训练道具，如果我没有击中核桃而是击中了瓶身，红色的液体就会溅得到处都是，清理起来特别麻烦。如果还以劫持人质的情况类比，核桃差不多相当于歹徒眼睛的位置，我不知道这样的训练有什么意义，对于我用的枪来说，只要命中头部，子弹的动能瞬间就会破坏掉整个脑组织，目标人物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至于打的是眼睛还是牙齿基本上没区别。
“我注意到了最需要注意的事，所以每次任务都只带一颗子弹；你没注意到，所以还得接着领悟。”听到我的质疑，孙羽龙并不认可。
张知雯的训练基本结束了，她知道我在练习打核桃，就经常带着核桃来我这里，我们一边说话一边粘核桃，训练倒也没那么枯燥，后来孙羽龙索性放我半天假，让我和张知雯出去散散心。五年之中我离开训练基地的次数不少，但全都是出于训练的目的，像是选择狙击点或者目测距离之类的技术，必须依靠充足的经验才能掌握，所以我根本无法放松。
离开训练基地，我和张知雯先找到了一家面馆，点完单她问道：“你以前不是在练打瓶子吗，怎么改练打核桃了？”
我说道：“不知道，孙羽龙就这么安排的。”
“我哥说过头部不好瞄准，所以一般情况下应该射击躯干，要照这么说眼睛不是更难瞄准吗？”张知雯的疑问和我差不多。
我说道：“我也不清楚，以前打瓶子是为了打中藏在人质身后的劫匪，多少还有点实际意义，打核桃我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咱们吃完饭干什么？”话刚问出口，张知雯又说道，“问了也白问，你肯定没什么计划。不如咱们去电玩城吧，我看看你枪法练得怎么样。”
吃完饭，张知雯带我去了一家新开的电玩城。一进门，我发现张知雯的照片就贴在墙上，她是这里一个射击游戏的记录保持者，不愧是张知墨的亲妹妹，我们一直玩到晚上，张知雯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记录，我连一局都没赢过。
“好久没有这样玩过游戏了。”从电玩城出来，我由衷地发出了感慨。
“走吧，等训练结束了，有的是时间玩。”说着她把手伸进我衣服口袋内，然后立刻抽出，像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我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些扁平的四方小塑料包，边缘呈锯齿状便于撕开。我问道：“什么东西？”
“都是灵姐给我的，今晚你也不用回基地，所以……”张知雯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稳妥起见我问道：“你哥知道吗？”
“灵姐知道，我哥肯定知道。”张知雯依然不看我。
“灵姐是谁？欧阳灵？”
“是，不过我可能快要叫她嫂子了。”
“这五年发生了好多事啊。”我感觉自己离开人类社会太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姐刚进公安局的时候还是在校生，后来她去了美国进修法医，本来可以去fbi工作，结果她为了我哥又回镇川了。”张知雯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那天灵姐对我哥表白，我从来没想过我哥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我说道：“真稀奇，一个整天对着尸体说话，一个整天对着卷宗自言自语，他们居然也会对活人有感情。”
“少说我哥，你不也一样。”说完张知雯拉着我向马路对面走去。
“还没吃晚饭。”
“到地方再吃。”
第二天我回到训练基地，孙羽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道：“年轻人做事不懂节制，这都十点半了，上午还怎么训练。”
“要走了吗？打核桃还没考试。”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考了，我算你合格，但我问的问题你想明白了吗？”孙羽龙扔给我一包核桃。
我说道：“不明白。”
孙羽龙停下手上的动作，神情严肃地说道：“听好了，作为一名狙击手，最需要注意的事就藏在训练里，狙击的时候，打脑袋和打眼睛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
孙羽龙把打包好的行李往肩上一甩，扬起一侧嘴角说道：“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