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保护房间损坏严重,因为找不到材料和原来的设计施工人员,无法对房屋进行修复,我只能暂时搬出去,而房间则被封了起来。我刚住进证人保护房间的时候,曾经想过我为什么会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但很快我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特别是遇见“金属指甲”和“斑蝰蛇”之后,我再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证人保护房间被毁,让我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很显然紫梦泽团伙实力强大,他们有能力黑进公安局内部的电脑,有胆量在警察眼皮底下动手杀人,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为什么要紧追着我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我第一次和紫梦泽团伙扯上关系是因为那颗蛋,也就是在发现蛋的当天晚上,张知墨说我是案件的关键证人,让我搬进证人保护房间。仔细想想,似乎无论是关于那颗蛋,还是关于发生在紫梦泽楼顶的谋杀案,都和我没有太多关系,甚至是之前我被下安眠药的案件,也没有特别需要我作证的地方,那么张知墨所说的到底是哪个案件?他说紫梦泽团伙知道方博把蛋放在我家,但不知道我掌握了多少别的情况,所以才会想办法杀我。但是他们已经付出了两名高级杀手的代价——也许在他们看来是一名——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我掌握再多秘密也早该被警方完全知晓,也就是说这次纵火从动机上就不成立。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张知墨,得到的回复让我始料不及。在我出现之前,张知墨对紫梦泽团伙的调查已经陷入僵局,对方没有大行动,他也抓不住线索,这种局面让张知墨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直想找到一股新力量,可以打乱紫梦泽团伙的部署,逼他们露出破绽。张知墨认为我可以充当这股新力量,碰巧方博把蛋放到我家,他便借机对我实施严密保护,这会让紫梦泽觉得我是案件中的重要人物,从而达到事先设想的效果。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张知墨突发奇想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正在逐渐激起滔天巨浪。张知墨认为紫梦泽团伙这次纵火没有成功,一定不会就此罢手,我需要多加小心。既然证人保护房间已经不能居住,对我来说搬回自己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来结构简单容易控制,二来可以给犯罪团伙留出破绽吸引他们上钩。
“这么长时间没人住,紫梦泽团伙可能注意不到这里了吧。”推开家门,地板上、家具上都盖着薄薄的一层灰,说明这一段时间我父母没有回来过。
进入卧室,我把床罩掀开,顺便用它简单地擦了擦桌子,然后把电脑放好。家里的宽带还没到期,电脑也没被烧坏,只是灭火器爆炸的时候一块碎片砸坏了显示器,我只能暂时先用留在家里的旧显示器,有时间再买一台新的。我把床罩扔进洗衣机里,全自动的设计很方便,虽然有人认为洗不干净,但我非常乐意使用。我一边喝着刚从楼下超市买来的果汁,一边玩着游戏,心里盘算着紫梦泽团伙的下一步行动。也许烧掉证人保护房间就是为了让我搬回来,我自己这样想着,竟然开始对可能到来的危险充满了期待,虽然惊讶于自己的想法,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坏事。临睡觉前我把洗好的床罩晾在阳台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紫梦泽公司楼顶的大霓虹灯,之前方博被杀留下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灯光看上去更亮了,张知墨说过犯罪团伙总是和紫梦泽公司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而且紫梦泽大楼里也确实藏着秘密,我觉得如果有机会应该再进去看看。
“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咱们一起去吃吧。”第二天上午张知雯突然来找我。她敲门的声音很有特点,通常都是快速地连续敲三下,其中第一下和第三下力度较轻,第二下则稍微重一些。
“不会又像上次游戏餐厅那么远吧。”我对那次用餐经历记忆犹新。
张知雯说道:“不远,就在附近,走路过去大概十分钟。”
我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才十点半,中午饭有点早吧。”
“我哥让我来找你的,他说让咱们十一点之前去那里等他。”张知雯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看见了一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浅灰’。我偷偷跟着他上了公交车,虽然下车之后我没跟住,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进了这个小区。我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就赶紧来找你,然后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她伸出右手,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张三指来宽的纸条,上面有四个用黑色钢笔写的字:“今晚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白纸黑字毫无头绪,“这是‘浅灰’留的?他为什么会帮我?”
“管他呢,等会儿拿给我哥看看不就知道了。”张知雯拉着我出了门。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张知墨准时出现在火锅店里,他没有扮成“斑蝰蛇”的样子,说明他已经准备好恢复身份,回到刑警的工作。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张知墨接过纸条说道。我和张知雯都摇了摇头,毕竟我只见过“浅灰”两次。
张知墨说道:“他是犯罪团伙里的一个小组长,名字叫方渊。”
“方渊?”我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
“就是在紫梦泽楼顶被杀的那个方博的亲弟弟。”张知墨说道,“他留纸条的动机倒是清楚得很,为了报仇和警方合作,并不是难以理解的行为。”
我说道:“也就是说紫梦泽团伙针对我的行动就在今晚,方渊知道他们的计划,特意传信让我小心。”
“应该是这样。”张知墨烧掉了纸条,“目前来看这是个好事,至少我们多了一个帮手。”
到了晚上我把家里的窗户锁好,像往常一样在卧室里玩电脑,看着时间差不多,我关上屋里的灯,把被子平铺在床上,再把夏天用的凉席卷起来塞进被子里,凉席露出来的部分则用我小时候戴的一顶黑色毛线帽遮住。做好准备之后,我自己悄悄躺在床和墙壁的缝隙之中,等待着那位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