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维持局面,但付申在旁人的搀扶下好容易站起来,出了大帐之后才发现,营地中看似火光冲天,纷乱不堪,实则忙中有序。【高品质更新】
见到这幅场景,付申将心放下一半,可下一刻,望着粮仓方向还未扑灭的火焰,心又悬了起来:“粮草……”
“火势已被控制住,正在燃烧的,是粮草堆六十丈之外,我命人堆起来的柴草堆。”许徽不紧不慢,很是自信地说,“真正被烧掉的粮草,完全不值一提。”
对近在咫尺的人来说,六十丈或许颇为遥远,但对在九云山道上隐藏,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讯息的窦合来说,别说六十丈,就是一百丈的距离,他派出的人能看到熊熊燃烧,有若烽烟的火焰就不错了,怎能准确地判断到底是哪一处燃烧了起来?要知道,许徽有意控制了着火的区域,这点没错,但在远处看,九云营地的确是处处烟熏火燎,非出大乱子不足以形容。
浓浓的黑烟,让隐藏在山道中,饱受蚊虫叮咬,还不得吱声,从而被弄得苦不堪言的太原窦氏部曲,终于振奋起来。
与此同时,九云山道两旁,许徽带来的一千部曲早已准备就位,哪怕眼前的距离有些过头,让他们纵然眯着眼睛,也无法看清这支部队的旗帜以及轮廓,却不妨碍他们此时兴奋的心情。
见敌人渐渐走入狭窄的,石头与木头砸下去绝对无从躲避,百发百中的通道,许林身旁的几个副手按捺不住,几番想进言,让许林示意大家一道动手,却在看到一旁轻摇羽扇,优哉游哉的苏灿时。好容易将嘴巴闭上。
他们可没有忘记,这位“苏先生”受将军与许大人尊重的程度,何况许徽离开之前也吩咐过,一切决断都得过交由苏先生参详。哪怕心中嘀咕一介文生,怎通晓军略,在苏灿没发言之前。他们也是不管多嘴任何一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通过通道的敌人越来越多。稳重如许林也有些急切,忍不住望向左边,轻声道:“苏先生……”
苏灿按下羽扇,神色沉静似水,话语中却蕴含不容置疑的意味:“再等等。”
许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脏渐渐缓下来。
他们这样耐心等待,又等了颇长的时间,许林方见苏灿问:“斥候呢?听到了马蹄声么?”
斥候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派一个人过来回禀情报。只是他们都潜伏在下方,距离较远。
苏灿之前一直都能稳如泰山,此刻却主动出言相询,若非坐不住了。就是估算着差不多了。
听得他的话语,许林哪有不明白的?他立马派精兵奔去斥候那里,询问消息,一来一回,又耽误了好些时候,才听得来人禀报道:“尚未听见马蹄声。”
“苏先生,这山路如此崎岖,他们会带马来?”许林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牵马过山道。这……”
“能在窦开手下生活得很好的窦合。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见付申渐渐能动,控制了局面。许徽也就不插手自己不熟悉的事情,而是带着许臼、秦九以及营中一些兵士,命他们在熟悉的地方布置好,并勒令旁人拼命去砍扎柴草。
做完这一切后,她方匆匆赶来,恰好听见许林这么一句话,便出言道:“能在窦开手下混得好的,不一定要聪明,也不一定要听话,但一定要谨慎,并且疑心病很重。哪怕张髯的丧子之痛并非伪装,窦合顶多也只会相信八成,而被他驱为先驱的部队,定非太原窦氏的精锐部曲。这支试水的队伍,往好里想,许是太原窦氏的州郡兵,往差里想,大概就只能是太原的百姓了。”
无论粮饷不足,空员大批的州郡兵,还是临时被驱赶的百姓,都属于战斗力微弱的那种,随意一波冲击,就能将他们给彻底整垮。许徽与苏灿自然不希望他们的将计就计,只是废掉这么一批家伙,让太原窦氏的精锐给保留了下来。
许林也知这一点,就没再多说什么,倒是许臼乍着胆子问了一句:“将军,那军营……”
“这般无能的部队,军营被冲就冲了,有付校尉指挥,掀不起多少风浪来。”许徽漫不经心地说,随即眼睛一亮,命人道,“你们再去问问,太原窦氏真正的部曲是不是来了?”
哪怕在这个位置无法看清人群,也无法得知来人到底有无坐骑,但太原窦氏的队伍一截突兀停下的,以许徽的目力,却能看得颇为清楚。虽说这一停顿没用多久,又恢复了缓慢的移动速度,但许徽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听见许徽这般说,在场众人心中一紧,注意力都多集中了几分。
在斥候来回的飞奔与禀报中,大家的呼吸也越发沉重,因为在离对方最近,也离许徽他们最远的斥候,已经能清晰地看见那如林的枪戟与雪亮的刀光。
又过了一刻多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太原窦氏部曲已走入了包围圈,喧闹声也越发嘈杂,连骡子和驴押运的辎重车也从山道中显露出来,被斥候禀报给主君的时候。许徽与苏灿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后者肯定地点了点头,纵是一直强作气定神闲的许徽,也免不得深吸一口气,又顿了片刻之后,她方用平稳的语调,毅然道:“传令下去,一盏茶功夫后,全军动手!”
数十斥候飞奔而去,向诸位屯长传达命令,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伴随着巨石落地的轰鸣声,上党的州郡兵,九云营地的守军与上党许氏的部曲们,齐齐将身边的巨石、滚木等齐齐推了下去。霎时间,尘土飞扬,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牲畜被惊动,哀鸣并乱动,让局面更加混乱。
窦合也算通晓军略,自然明白越是狭窄的山道就越容易遭到伏击,哪怕窦开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张髯定极憎恨付申,间者也将一切准备得没有瑕疵,他仍旧有些不放心。正因为如此,窦合才特意命人驱使州郡兵与强征来的一干百姓走在前头,试探之后,发现没多少动静,料想九云军营定是乱成一团,这才渐渐放松了警惕,却未曾想到在最放松的时候,冷不丁迎来了这么一击!
翻滚的巨石与巨木,霎时间就将队伍切割成三大段,前头充作消耗品的先锋部队茫然不知所措,后头侥幸逃生的部曲慌乱逃窜,而被困在中间的人们,迎来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场噩梦。
狭窄的山道之中,连躲避的空间都所剩无几,一旦被巨石滚木砸中,就是浑身成为肉泥的下场。好容易躲过恐怖的袭击,连绵不绝得攻势又随之而来,不仅如此,第二波推下的,除却石头与木头之外,竟还有大捆大捆的柴草。
脑子稍微灵光一点的人见状,瞳孔骤缩,刚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三百被许徽特意挑选出来的部曲弯弓搭箭,手中的火箭像不要钱一般,拼命向山谷中射去!
浇下的热油,沸腾的烈酒,干枯的柴草,铺天盖地落下的巨石与檑木,让山道的这一段被烟尘与火焰所笼罩。许徽唯恐不够,还抬高声音,刻意叮嘱道:“咱们队伍的两头,给我多多地砸石头,让他们困在其中,无法出来!”
听得这个血腥残忍的命令,见了血,又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辉煌胜利,杀红了眼的兵士们非但没觉得不对,反倒越发兴奋与卖力起来。
到了这种时候,苏灿反倒不急,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竟带了一点戏谑地说:“看着这幅场景,我就想到了以前在昌黎的时候,冬天没什么肉食吃,只得想办法自己找,拿烟熏兔子出来的举动。”
许徽没做过这种事,自然体会不到这句话中的笑点,但以她的才智与机敏,稍微一想就将那副场景想了个七七八八,便凑趣道:“用烟熏兔子窝,只是想逼兔子出来,而我们则是要牢牢地将他们困住,最好让他们全死在里头。”
说罢,她轻叹一声,不无惋惜地说:“只可惜,为了推滚石檑木,咱们无法将通道封住,让他们全死在里头……”
听得她此言,许臼倒抽一口冷气,苏灿却摇头道:“若是通道,以窦合之心性,定不会走,此计太难,不可取。倒是涅县那边,听说窦诚正在挖地道,若是关使君心狠一二,倒是能消灭对方好一部分的士气。”
见他们两人竟认真谈起了这个问题,许臼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道难怪自己呆了这么多年,老老实实熬资历,完全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屯长,再也上不去。
他一直以为是位置不够,才不得不呆在这里,今日一见才知,感情职位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出在自己不够心黑手辣上啊!(未完待续)
重生女帝纪138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