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手采摘食材,烹调食物,对戚方之外的六个人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所以,待铺好垫子,拿了一大堆点心过来之后,许素与许亨也不先将酒温着,而是直接跑过来,站在许徽身旁,饶有兴趣地看戚方暴殄天物地用爱枪扎鱼。
戚方生长于边关,水性却一点都不弱,倘若让他下水摸鱼,保证一炷香时间之内就能抓到一堆,无奈这里有女眷在,脱衣下水实在太过不雅。他自恃眼力、准头与手上速度都过得去,又见过轻松叉鱼的渔夫,就决定自己来试一试,在他的想象中,这应该是极简单的一件事。结果,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一炷香时间到了,你还没扎到一条鱼。”许徽眉眼弯弯地望着戚方,声音之中带了掩藏不住的笑意。她一边说,一边把玩手中的小刀,动作之灵巧利落,让许素心惊胆战,生怕妹妹割伤自己。
戚方郁闷地看着在水中欢快游曳,被惊到了好几次,却丝毫不记事,扔一点食物就会飞快游回来的鱼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准才下手,却每次都落空。
许亨与戚方关系不错,打趣起来自然没什么忌讳:“戚兄,待渔网编织好之后,你能扎到几条鱼呢?”
戚方以手揉了揉太阳穴,以严厉却带了些无奈的声音说:“你们两个,实在是……都给我乖乖闪一边去!我今天与这鱼卯上了,我就不相信,自己扎不上一条鱼!”
许徽一边抿着唇死命忍住笑,一边示意哥哥和姐姐走到一边,见她笑得那么开心。许素隐约猜到什么,不由好奇道:“徽儿,莫非戚郎君扎鱼的动作与手法……哪里不对?”
“我方才问了做过这种事的部曲。”许徽毫无负罪感地说,“他们告诉我,扎鱼需要有技巧,看着鱼游过,就往同一个地方下枪,越是准。就越扎不到。”说罢,她眨眨眼睛,坏心地说:“咱们不告诉他,继续看他一头热!”
许素闻言,不由边笑边摇头:“徽儿,你真是……”许亨同情地看了戚方一眼,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笑意。就见顶着一头青青紫紫,却依旧能发现对方黑云罩顶的柳瓒走过来,身后是垂头丧气,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沮丧得无以复加的卫礼与司马安。//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待他们走近一点,就能看见柳瓒手中用芭蕉叶拖着一堆果子。司马安手里全是灰扑扑的蘑菇,而卫礼的手里……二十余个颜色鲜艳美丽的蘑菇,正向所有人昭示着它们强烈的存在感。
“卫兄,你……”许亨纠结地看着卫礼手中的毒蘑菇,半晌才问,“为什么将它们带回来?”
卫礼还没说话,柳瓒便抢先道:“这两人——”他指了指司马安,咬牙切齿地说。“专采长得漂亮的酸果子,还交给我来辨认,我一咬,牙齿差点没废掉。”
司马安闻言,将头埋得极低。就差没将自己按到土里去了。卫礼正呵呵傻笑,却没料柳瓒立马将矛头转向自己。毫不留情地揭露真相:“这一个就更是,我说过漂亮的蘑菇不要采。很可能有毒,他却总是伸手,还振振有词说这些蘑菇丑得可以,一点都不漂亮,肯定没有毒……我真想喂一个给他吃一吃,让他看看这蘑菇有没有毒啊!”
听见他这样说,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许徽笑吟吟地望着卫礼手中的毒蘑菇,问:“卫郎君将它们全带过来,可是要留下作纪念?”
卫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歹是我第一次动手摘的东西,怎能不留下来?你们要不要分几个去?”
还没等许徽拒绝,戚方就拿着自己的枪,兴冲冲地走过来,让大家都看见枪尖垂死挣扎的鱼儿,大声宣布:“我扎到了。”
许徽微微挑眉,很笃定地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
戚方一听,顿时颓了。
没错,他方才为了发泄久久不成功的郁闷,在湖中乱扎一气,却没想到歪打正着,这让他……非常之郁闷。
无论再怎么成熟稳重,这七人中,最大的柳瓒与卫礼也才十六岁。这个时代,南方人成亲普遍比较晚,女子拖到十七八岁成亲都不着急,男子更不担忧。是以柳瓒虽早早订下婚事,正式成亲却至少要两年后,如今还算得上是个少年,自然拥有少年人的心性。是以他们马上分工合作,温酒的温酒,串蘑菇的串蘑菇,扎鱼的继续扎鱼,还在戚方没过来的时候,就抢先生火玩,却被烟熏得不行,差点流下了眼泪。
许徽见状,无奈放下剖鱼的工作,跑过来帮他们生火。却没料到刚教会他们,这些人就以“女孩子碰火不好”为理由,将她赶去帮许素温酒,自己则继续倒腾,许亨这次非但没偏帮自己的妹妹,反而跟着起哄。
“这群笨蛋,又将自己给熏着了。”许徽不经意抬起头,就看见那几个家伙拼命咳嗽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我都帮他们生好了火,他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啊!”
许素面带微笑地望着一旁,许久方道:“徽儿,我很高兴。”
“阿姊?”
“我无数次梦想着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许素的笑容一如往常,含蓄而优雅,却看得出真心的快乐,“天气好的时候,就与朋友们一道出去郊游踏青,嘻嘻哈哈,哪怕肚子饿得要命,也高兴得不得了,晚上都兴奋得不想睡着;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呆在家里,陪阿母绣花贪心,与你一道看书下棋,帮助媛儿照顾她的宝贝花,教姝儿与懋儿读书习字……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没有嫁入别家的恐慌与无奈。”
许徽沉默片刻,才轻轻道:“这样的日子,也是我所期望的。”
“所以呢!难得的美好时光,需要好好珍惜。”许素抚了抚鬓角,柔声道,“我知你心思极重,也知道未来怕是……越是动荡,越是不安,我们就越要珍惜如今的每一分时光,不是么?戚郎君注定要回雁门,与胡人作战;卫郎君出身颍川卫氏;司马郎君的生母乃是侨姓大族司马家的嫡女;柳郎君则是吴姓大族柳氏家主过继出去的庶子。这样的身份,注定我们今日是朋友,明日或许就会成为仇敌,哪怕不是,也注定天各一方……我希望美好的时光永远停留,却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奢望,既然如此,只能小小退一步,渴盼这种快乐能长一点,哪怕只有一分半刻,也是好的。”
听着许素的话,望着烤焦了蘑菇,正互相推诿责任的四位贵公子,许徽的眼光也柔和了一些。
“哎呀,酒太烫了。”许素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掌握好火候,见自己裹着绸缎都感觉到烫手,忙不迭将手松开,对许徽说,“徽儿,快去喊戚郎君来帮忙,他常年练武,手中有茧子,应该不会如我一般,觉得太烫手。”
许徽闻言,便扬了扬自己的手,一边笑一边取过绸缎,将酒壶拎起,方道:“阿姊莫非忘了,我也习了六年武?”
白酒温好了,戚方闻到酒香,果断不再糟蹋自己的爱枪,拎着几条鱼,草草处理一下,就准备拿过来烤。见火堆里与四周都散落着被烤成焦炭的蘑菇,戚方的脸黑了一下,决定抢过这份工作,省得这群没烤过东西的笨蛋再糟蹋口粮,谁料大家都烤上了瘾,非但不放手,还将魔爪伸到了仅有的几条鱼上。
“这些鱼很珍贵的,不许抢!”
“不就一条鱼么?你给我,我待会还你十条!”
“怎么说话的?我家会缺十条鱼?当然,如果你能保证将它们活着送到雁门去,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阿兄,烤鱼不是这样烤的,您不能直接将它埋到柴堆上啊!”
“毒蘑菇呢?等等,毒蘑菇不能烤啊!”
“阿姊,你竟然偷偷在一旁边吃东西边看我们笑话?太坏了!”
…………
桃林之中,离最外一棵桃树只差十步的距离,一位身着灰色衣裳,面容慈祥,气度优雅端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一位身着红衣,容貌冷艳却充满魅力的女子搀扶着,面带柔和的笑容,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过了好久才说:“司马安……你将他教得不错。”
“我没有教他什么,甚至没怎么管他。”冷艳非凡的女子如是说,声音却低了下去,“他是个好孩子,我……不知如何与他相处。”
听见她这样说,老妇人长叹一声,半晌才道:“安儿今年十五,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五年之后,他就及冠,要步入政坛,你忍心他一辈子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受尽旁人的嘲笑与白眼?”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声音凌厉了一些,眼中也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安儿是那个人唯一的儿子,一旦认祖归宗,未来就能继承他的一切!他拥有天底下最尊贵的血统,他的父亲是圣人最亲近的兄弟,而那个女人,那个将你赶走,成为全天下笑柄的女人,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儿子!你纵然忍心让他断子绝孙,也要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想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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