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显黑的时候,景夜命人来请陶晚烟去书房。此时陶晚烟早已知晓所为何事,不过脸上却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手中拿着二胡向书房走去。
还没有走近,便听见了熟悉而流缓的古筝声传进耳内。
景夜果然够聪明,也或许说,是他们之间的配合够默契。
古筝和二胡配音演奏,那绝对堪称是绝配。再加上,这奏琴之人,乃是有着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在相思节上被陶晚烟莫名其妙骗回梨花楼的林冷月。
许是景夜怕有人打扰她,便将北苑旁的一个院子赐给了陶晚烟,以作练琴之地。至于更深层的原因,陶晚烟自是无法揣测。
和林冷月的配合还算十分默契,两个人的配合甚至说得上是天衣无缝。不过这也得说是林冷月的琴技高超,只听一遍,便能将陶晚烟所奏曲子熟记于心。
闲暇的时候,陶晚烟总是觉得林冷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陶晚烟手中的二胡之上。陶晚烟虽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也没有明说,只是记在心中。
林冷月走了之后,景夜又过来了。
陶晚烟原本的好心情,在看了景夜之后,难免会有所不快。脸微微一垮,似有似无地摆弄着手上的二胡。而后,渐渐的便将曲子落在了《月满西楼》上。
陶晚烟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口中的歌词和二胡声同时一顿,停了下来。
景夜原本也听得认真,陶晚烟突然停了下来。他心中也忍不住好奇,睁开眼看着她,才发觉陶晚烟居然在发呆。
那眼神……让景夜忽然感到不安。
原来,这些东西是碰不得的。但凡是碰到了,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人。
轻叹一口气,陶晚烟嘲讽地笑了笑。醒悟过来,才想起景夜在,连忙将手中的二胡放下,“七爷,都这么晚了,您还不歇息?”
“怎么?你就这么想爷?”
景夜调侃的话让陶晚烟脸一热,将头转开,有些恼怒。皱眉咬唇的娇憨样第一次在景夜面前表现出来。景夜看着她这般的神色,心顿时也软了几分,“刚才的曲子,叫什么?”
“月满西楼!”
“月满西楼?!”景夜跟着重复一声,又将目光看向院子的门口,似在自问自答,“这院子一直便没有名字,不如就叫月满楼吧。”
景夜的话让四周的空气忽然变了一种味道似的。原本两个习惯了争锋相对的人,现在忽然这样安静的相处,倒是让两个人都有些为难。陶晚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不适合和景夜有过多的接触。
不然露馅了可不好说。
“七爷,天色已晚,您还是及早回去吧!”陶晚烟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对着景夜,实则在心中不断地祈祷。快走吧,快走吧!
仿佛是看透了陶晚烟心中所想,景夜轻轻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爷今晚便在着月满楼歇息了。凝月,去让厨房准备饭菜,你主子估摸着也该饿了吧?”
陶晚烟没有答话,不过心中却有一股淡淡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悦。景夜现在,也是在为她着想吧?
晚饭之后,景夜便呆在房间里整理管家方才送过来的东西。厚厚的一摞,想来景夜现在事务也多。便也没有上去催促着他离开,而是坐在一旁,仔细地打理自己的二胡。
“陶主子,药来了!”小丫鬟端来洛璞闲为她亲自搭配而熬制的药汤。
陶晚烟是打心眼里不想喝,一看这黑乎乎的药便是皱眉。此时也是这般表情,可这药依旧得喝的。
刚伸手去端药,身后便传来景夜深沉而认真的声音,“去给你主子拿点蜜饯来。”
虽然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句话,可是停在了陶晚烟的耳朵里,却觉得十分的感动。毕竟在洛璞闲的北苑住着时,可没有这般好的待遇,更不会有人察觉到她不喜这药的苦味。
陶晚烟侧头看了看依旧在看书的景夜,一股暖流徐徐流进心中,让陶晚烟不胜感动。
似察觉到了陶晚烟的目光,景夜从书本之中抬起了头,看着她,又复看了看桌上的药碗,疑惑道:“药快凉了,还不喝?”
“它好苦!”也不知是为何,陶晚烟的语气变得娇柔,微微地带着一股撒娇地味道。陶晚烟感觉出来了,景夜定然更是清楚。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陶晚烟的身旁,这时候,命去那蜜饯的小丫头也回来了。
“爷,陶主子,蜜饯来了!”
“嗯!”景夜淡淡地回应了一声,而后挥挥手,“退下吧!”
“是!”小丫头微微俯身之后,便拿着托盘离开。
景夜将桌上装着蜜饯的盘子往陶晚烟身旁推了推,“这是梨花郡产的蜜饯,你先尝尝。”
此时此刻,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往日里的一起斗争,仿佛真的是夫妻一般。
陶晚烟先是有所犹豫,但在看到了景夜肯定的目光之后,便也伸出了手,拿了小小的一块吃进嘴里。
那入口便是一股浓烈的甜味,却又不会甜腻到让人反感。眉头蹙紧之后又展开,脸上也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这果子,“好甜啊!你也尝尝!”
陶晚烟下意识地想要和景夜分享这股甜美的味道。傻傻的模样逗得景夜笑了出来,“往后,便用它来去药的苦味吧。现在,该喝药了吧?”
听着景夜这番话,陶晚烟怎么会不心动?又怎么会不感动?
虽然心中还是带着不少对药味的嫌弃,可是景夜这般对她,她自然不会再拒绝什么。乖巧地听景夜的话,将药喝了下去,又吃了几个蜜饯果子。
景夜则是回到了书桌旁,低头研究手上的资料,还不忘对凝月说道,“凝月,伺候你主子歇息。”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