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红绫点头,看了眼远远跟随着凤怀瑾而来的凤家护卫,还有暗中隐藏的摄政王府暗卫,这么多人足以确保凤怀瑾的安然。
于是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沿着长街徐行,闲庭信步般悠闲,看起来并无专程要去的目的地。
绫墨沉默地贴身跟随,落后在她左侧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像个寻常的随从。
凤怀瑾目送着他们离开,并没有逗留太久,很快转身打道回摄政王府。
夜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闪烁,远远看去,星火点点,一派繁荣。
夜红绫负手而行,嗓音淡而轻,只容身边绫墨一人听见:“有了什么发现?”
绫墨眸光平静,眉眼微敛:“东齐小皇帝也在红袖馆。”
小皇帝荣麟,此时居然也身在红袖馆?
夜红绫皱眉,微感意外。
这么晚了小皇帝微服出宫,摄政王居然不知道?
荣威权倾朝野究竟是不是夸大其词?除了他手里掌控的兵权之外,这东齐满朝文武,又有多少大臣是真心效忠于荣威的?
“他身边跟着一个黑袍男人。”绫墨低眉,“属下觉得…似曾相识。”
夜红绫偏头:“似曾相识?”
绫墨点头,唇角不自觉地抿起。
不仅仅是似曾相识,而且有种莫名的熟悉和……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男人的脸你看清了?”
“看清了。”
“多大年纪?”
“二十多岁,是个年轻男人。”绫墨答,“不超过二十五岁。”
夜红绫微微沉吟:“他们在干什么?”
“……密谈。”绫墨低头,眉心微蹙,“但是很奇怪,他们密谈的内容跟荣威无关,而是提到了南齐。”
南齐?
夜红绫皱眉沉默。
小皇帝荣麟这个时候出现在红袖馆,跟人密谈不是商议该如何对付摄政王,而是谈论着跟南齐有关的事情。
似乎颇让人费解。
静静思索了片刻,夜红绫试图从前世的记忆里翻出点什么,可翻来翻去,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就她所知,东齐虽然是从齐国分裂而出,但如今的经济和兵力都远远超过南齐正统皇族。小皇帝若是个有野心之人,亲政之后想要快速坐稳帝位,那么趁机吞并南齐,完成齐国统一,便是件足以轰动天下的功绩。
不管是南齐皇帝还是东齐皇帝,曾经都是正统的容氏皇族血脉,最终这齐国由谁来完成统一,江山由谁来掌控,都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并不影响容氏血脉的尊贵。
但前提是小皇帝必须具有足够强大的魄力,且手里有足够多的能臣武将可用,国库也充裕到足以支撑这场战争。
一时想得有点远。
夜红绫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到了那个黑袍男人的身上,一个出现在小皇帝身边却让绫墨觉得似曾相识的男子……此人会是谁?
隐藏在皇宫里那位擅长巫术的神秘男人?
夜红绫边走边沉吟,脑子里思绪不停地翻转,这些日子出现的所有异常此时汇聚在脑海中,像是暗中有一根线把这些异常全部牵扯到了一起,蛛丝马迹的浮现让真相也变得呼之欲出。
可无数种可能跃之眼前,却又无数次被推翻,最终夜红绫依然无法得出一个有用的结论。
路过一家酒楼,有香气飘散出来。
夜红绫短暂回神,抬眸看了看上面的牌匾,王记酒楼。
沉默地站了一瞬,她抬脚走了进去,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酒楼大堂里没几个人,不过夜红绫甫一走进大堂,清冷绝艳的容貌就引来那仅有的几个客人打量的眼神。
好在大家都是男人,就算生得好看些,也不至于盯着看个不停。
坐在大堂里吃饭的几个男人很快收回视线,小声嘀咕了几句“一个男人居然也生得这么漂亮”此类的话,便不再理会了。
“客官坐大堂里吃,还是去楼上?”斯文的酒楼掌柜走过来,温文有礼地开口,“想吃点什么?”
“去楼上。”夜红绫语气淡淡,“酒楼里的招牌菜上两个,一壶清茶,其余再上两荤两素,两碗白饭。”
年轻斯文的掌柜含笑应下:“好的,请客官先至楼上坐下,饭菜稍后送上去。”
夜红绫没说什么,径自抬脚往楼上走去。
“这位客人看起来眼生得紧。”坐在墙角桌前的中年男人摇头,看着夜红绫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眉头微皱,“虽生得一副好容貌,可这性情却是冷了些。”
“可能是外地来的吧。”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捻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话的声音显得沉稳许多,“皇城权贵多,不管眼不眼生,性情冷不冷,最好别那么多好奇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权贵,惹来杀身之祸。”
“杨公子这话说得在理。”斯文的掌柜挑了几个菜色让厨房做了,边泡茶边淡淡开口,“好奇心害死猫,尤其对一些眼生又明显看不出深浅的陌生人,最好别生出太多不该有的好奇心。”
眼生又明显看不出深浅?
大堂里几位客人微默,不约而同地想到方才那位漂亮却冷峭的少年,的确眼生,也的确看不出深浅。
普通人家的少年可不是随意遇到一个就能长得这么好看的,而且性子还冷,脾气应该不太好。
几人在心里这么想着,很快就抛开了好奇。
……
相比起大堂里的寥寥几位,二楼更是没人,安静无声,但环境很不错。
夜红绫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偏头便能看到外面长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车马,长街灯火。
绫墨坐在她的对面,低敛着眉眼,看不清眼底思绪。
“若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暂时就别去想。”夜红绫淡漠开口,嗓音在静寂的夜晚听着清冷而沉静,“我说了相信你,就定会相信你,除非有十足的证据摆在我眼前,否则你便不用担心引起我的猜忌怀疑。”
绫墨抬眸,抿唇看向夜红绫,语调迟疑:“如果……”
只说了两个字便顿住。
“如果什么?”夜红绫看着他,眸光清透,似是能轻易看透人心,“你有事瞒我?”
绫墨缓缓摇头,声音低若蚊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