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
神仙下凡?
摄政王妃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盯着自己的女儿,这就迷上了?
凤怀瑾也是一阵愕然,显然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亲表妹如此贬低,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他倒也不生气,端着茶盏轻啜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位神仙下凡的公子家里已经有了六房小妾,比我这个凡夫俗子更食人间烟火气,表妹就别太赞誉他了。”
荣妙言闻言一呆:“六房小妾?”
怎么可能?
摄政王妃回神,显然也因凤怀瑾这句话而大感诧异。
她抬眸端详着凌公子的容色,怎么看都是一副风华正茂少年的模样,年纪最多不可能超过十八岁,哪来的六房小妾?
“表哥能不能别信口造谣?”她皱眉,显然不相信这个事实,“凌公子怎么可能——”
“凤公子说的是真的。”夜红绫淡淡开口,波澜不惊地语气,“凌某家中确实已有六房小妾。”
荣妙言卡壳:“……”
凤怀瑾轻咳一声,淡定地低眉喝茶。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六房小妾到底是真是假,但无可否认,这个理由可以消灭很多少女蠢蠢欲动的芳心,比如他的妹妹,比如眼前这位小郡主表妹。
“我不信。”荣妙言皱眉。
摄政王妃定了定神,淡淡一笑:“凌公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却未料这么早就成过亲了?”
心里却暗自沉思,寻常人家的男子可没有随随便便就能纳六房小妾的,尤其这么年轻的少年,理该还处在读书上进的时候。
虽然很多富贵之家的少爷喜欢左拥右抱,动辄抬个女子入府,但真正的高门大户规矩森严,正妻和妾室却都有名额限制,并非随着心意就能乱来,而且凌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风流好色之人。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凌公子并非出身正统权贵之家,有可能只是来自某个商人门庭亦或者是江湖世家,对许多规矩看得没那么重,抬几个小妾进府倒是正常。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凌公子出身极贵,贵到可以视规矩如无物——比如她家摄政王。
摄政王荣威就是权倾朝野,所以很多规矩在眼中都可以被忽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如果凌公子也出身尊贵,那么家中六房小妾要么是联姻,要么是……旁人送的礼,亦或者是其他一些特殊的原因……
“凌某尚未正式成亲。”夜红绫喝了口茶,语气淡漠平静,“暂时也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凤婉眉眼微深。
尚未成亲,却有了六个小妾。
她暂时无法判断凌公子的身份,但可以确定,这少年的出身绝不寻常。
姓凌的公子……东齐可有姓凌的大户人家?
“六房小妾……”荣妙言撇嘴,不太高兴地盯着夜红绫精致无暇的脸,“我还是很难相信。”
说着,她单手托腮:“凌公子,你跟表哥是怎么认识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帝京人士,还是跟表哥一样家在渭城?”
凤怀瑾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再多开口。
荣妙言毕竟才是个小姑娘,不如她的父王城府深,他之所以没告诉她凌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担心她万一在外面说漏嘴,泄露了凌公子的身份,引起小皇帝的注意。
所以关于妙言的问题,他觉得还是由凌公子自己应付比较好。
夜红绫淡道:“我家不住渭城。”
不住渭城?
荣妙言道:“那凌公子是哪里人士——”
“妙言。”凤婉开口阻止,“凌公子初来乍到,你怎么逮着问题就问个不停?也不怕吓到人家。”
荣妙言顿时住嘴,不好意思地朝夜红绫笑笑:“凌公子,抱歉,我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夜红绫摇头:“无妨。”
几人坐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大概也是看出凌公子是个话不多的人,凤婉很快吩咐心腹侍女给客人安排住处:“凌公子跟怀瑾是朋友,为了方便彼此照应,就住在怀瑾隔壁的灵风院,不知意下如何?”
“随王妃安排。”夜红绫语气淡淡,说完微微欠身,“接下来几天叨扰了。”
这大概是他进摄政王府之后说的最委婉的一句话,虽然语气依然那么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却也因此看得出来,这位凌公子实在是个从容贵气的少年。
气度非凡,淡漠不惊,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看不出他的深浅,甚至无法看透他心里一丝一毫的想法。
摄政王妃心里默默否决了他来自江湖世家的可能。
江湖上出来的少年性子大多直爽,不拘小节,进出权贵府邸虽不至于畏惧,但受规矩所限难免会生出一点拘束不自在感,表情甚至会流露出一点不耐。
而凌公子却完全没有。
进入摄政王府对他来说就像走进自家宅院,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只有主人和客人的区别,周身流露出来的也完全是属于名门权贵之家的气质和底蕴涵养。
心思沉定,不露声色,也是权贵才有的特色。
这样的人身份范围可以锁定,但真要切实地猜出他的身份,却也并不容易。
夜红绫很快随着侍女转身离开,绫墨从始至终都如影子一般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娘,我也去看看,可不能让她们怠慢了凌公子。”荣妙言担心侍女安排不周,连忙小碎步跟随而去,“凌公子,等等我。”
凉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阵沉寂。
“怀瑾,你是否知道凌公子的身份?”注视着在侍女引领下朝灵风院走去的少年背影,摄政王妃淡淡开口,“可别轻易着了别人的算计。”
“姑姑放心,凌公子是可靠的人。”凤怀瑾笑了笑,“不过他的身份确实还是个谜。”
凤婉蹙眉。
摄政王府不是寻常百姓家,对于任何一个关系密切却又来历不明的人都不会掉以轻心,如凌公子这般来府上作客,跟凤怀瑾又走得近的公子,凤婉在心里判断他的身份已是本能,也是预防风险的一个习惯。
“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凤怀瑾摇头:“的确不太清楚,但侄儿的毒是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