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男孩的内心深处,影子男孩坐在古旧书桌上,把手里一杆杆笔当做飞镖,把摆钟的钟面当做镖盘,这样无聊地投射着。
“这样就结束了,算了,周围也没什么仇人,敌人都没有一个。不过,你不要忘了,无论你逃到哪里,你都没有办法摆脱我,没有办法摆脱你自己。不要忘了,你的手上,还沾满了鲜血……别把自己当成普通的人类……”
“这已经是第九十九遍了,主人,你还在看那天暴走的记录吗?”雪儿语调有些不满地对小夜说道。虽然语调有些不满,但眼里却带着担忧。
自从那次念力暴走后,小夜就像完全变了人一样。不是变得更加冷漠易怒了,而是更加温柔亲和了。以前,神奇宝贝们只要一闹脾气,小夜就会狠狠瞪他们一眼,虽然小夜不是真的生气,但大家还是有些害怕的。
现在他们要是发脾气,小夜不会再瞪他们了,反而十分温柔地安抚照顾他们,直到他们不再发脾气为止。不仅如此,现在雪儿开他玩笑,小夜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或是不理会,或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雪儿每次想到小夜因为自己突然的玩笑,吐槽不能,嘴角抽搐的样子,都会觉得很好笑。
不过如今,这种日子已经没有了。现在对小夜开玩笑,他或是发着呆没听到,或是听到了也只是轻轻一笑而已。这让雪儿有些失落,感觉小夜和她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小夜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容易亲近了,只是明明在看着眼前的你,眼里却似乎望着未知的远方。
小夜笑起来很温和,但那笑容里却似乎藏着悲伤的心事。不只是她,拉丝他们都察觉到了小夜的变化,只是却都没有办法。小夜的心之花园竖起了缠满荆棘的围墙,即使是与小夜最亲密的雪儿,也无法越过它,去触摸小夜那颗柔软的心。
“雪儿,明天我和利欧路要出门一段时间了,含羞苞他们就拜托你和拉丝操心照顾了。最近你似乎努力过头了,时间还多得是,不要太着急了。”小夜一边凝望着那剧烈变动的画面,一边对雪儿说道。
“出门,外面时不时就有暴风雪,这里可是冰棱岛,边界之外的寒冷孤岛!除了这个大冰窟,外面的任何地方都充满危险,暴风雪还好,要是遇到等级很高的神奇宝贝……”雪儿急忙想要阻止小夜,只是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望着心灵空间里观看着那日暴走情景的小夜,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时间还多得是,雪儿望着小夜那满头的银丝,不知道该怎样信服这句话。
其他的序列图腾都明目张胆地过来抢小夜了。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甚至差点让小夜死掉,自己真是太没有用了!那件事后,拉丝他们都在拼命努力变强,自己又怎么能够松懈。拉鲁说得对,保护训练家,不正是神奇宝贝的责任么。实力甚至比不上训练家,还需要训练家来保护,这是神奇宝贝的耻辱。
虽然自己一直不肯承认小夜是自己的训练家,但是被同类这样欺负,还要忍气吞声,这可不是雪儿的风格。第四序列图腾,我们等着瞧……
说起来,这都怪自己,当初为了在小夜面前彰显力量,给他看那些景象。明明知道,作为自己的契约者,小夜有着信息天赋,自然有可能在看到几位序列图腾施展力量时,学会他们的力量。毕竟即便是序列图腾,也只是符号而已,它们的力量,自然也有可能被学习掌握……她低估了小夜的天赋和能力,只是看了一遍,就有机会掌握那种力量了吗,真的有些可怕呢。如果小夜掌握了所有序列图腾的力量……第二序列图腾说的不错,小夜会很危险!
第二天,顶着狂暴的风雪,在神奇宝贝们不舍和担忧的目光中,小夜和利欧路离开了大冰窟。拉丝望着小夜的背影,十分担忧。昨夜是月圆之夜,她却没有使用月影先知。她已经害怕知道未来这种事了,害怕月影先知里映照的是死亡的影子,害怕改变未来的可怕结果……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小夜和利欧路能够平安回来。
冰棱岛上,神奇宝贝世界中极为靠近北极的地区,不受神奇宝贝联盟管辖的边界外,这里就是小夜被流放的地方。这里平均气温在零下二十摄氏度以下,滴水成冰毫不奇怪。神奇宝贝世界十绝地之一的绝冰之岛,也就比这里更寒冷一些罢了!
这里虽然只是一座孤岛,可实际上却一点儿都不小,大约有数个铃兰岛那么大了。当然,也许它大部分都是浮冰构成的,事实上没这么大,不过这就不是小夜能够知道的事了。
小夜这次带利欧路出来,是为了修行。说是修行,其实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登上这座岛上最高的顶峰罢了。不过,这并非简单的事情,至少小夜打算用一个月来完成这次修行。
极北之地,又逢北半球的冬日,夜晚漫长得仿佛没有边际。小夜和利欧路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顶着狂暴的飓风,踩着齐腰的积雪,极为艰辛地向着前方一步步挪去。
飓风不止,暴风雪还不时光临,一人一神奇宝贝也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只能用波导交流。夜晚十分漫长,就算是白天,视线也是极差,他们也不去看,只是依赖波导探查和感知来辨认方向。
两个生命在风雪中跋涉着,忘记了日夜,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饿了就停下了吃些树果,累了就轮流缩在雪里休息……他们与其说在修行,倒不如说在用痛苦折磨着自己,希望苦难能够救赎自己,减轻自己伤害爱着自己的人的罪恶感。
利欧路心中的自责和悔恨并不比小夜少,他暴走时不仅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还攻击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主人。拉丝他们也为了保护主人而被他所伤害,主人为了救他更是念力暴走……后来事情过去了,主人并未怪罪他,反而像对其他神奇宝贝一样,对着自己道歉,利欧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只能痛哭起来……
行走在暴风雪中,让利欧路痛苦的是,自己没有感觉到期望的痛楚,反而因为主人陪在身边而时常感到开心满足。这让他心中的自责又加深了几分。
每当他感觉到辛苦时,就转脸对着主人,虽然闭着眼睛,主人却能感觉到,也转过脸来,传来关怀问候的情绪。明明不需要转过脸来特意看着自己来传播波导,自己也看不到,但主人每次都这样做,就像把自己当成能看到的利欧路一样。
自己睡醒时,会发现主人望着远处的天边,发着呆。那也许是在看风景吧,听说这里是能够看到极光的。而主人睡着时,自己却只会凝望着主人。
对于看不到风景的他来说,身边的主人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