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开始才算是过完年,而宸彬让我们初六就开始静下心来好好学法,好好准备。年前几天其实他一直坚守在岗位了,但他从饮血灵那不知听来了什么东西,而且大过年到处正气的红色还有辟邪的鞭炮声,而新一年头七天是阳气最重的日子,脏东西不敢造次。顺喜制鞋厂初五已经复工,工人们陆续返潮,而且年初一下子就接了好多泰国那边传来的外贸单,我本不想因为我们的事影响新一年厂里的效益,可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假快递员那一拨人赶在初八,就又有了动作。这紧锣密鼓地几波侵扰紧促地发生在短时间以内,可能对方也是看着日子要做什么仪式,似乎等不及了。经过前面几次间接地交手,对方可能已经察觉我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寄来的派来的都被我们一个一个化解。这一次,他们在暗地里对我们进行了阵法布置。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宸彬,他虽然有时候神经兮兮,但却总是保持着一种高于常人的敏锐。他骑他的摩托车到工业区的市场上瞎逛的时候,碰上了一些并不是很对头的现象。首先是一些不是很多人出入的小巷巷口,弥漫着一阵淡淡的凡人看不见的黑气,这边的角落有一个背着包看着像是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有意无意地东张西望,那里也有个黑影在巷口的店来去徘徊了几圈然后一头扎了进去,有好几个这样的“人”,他们的眼神也不大对劲,宸彬还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脸部划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宸彬骑着摩托车绕着整个工业区大致绕了一圈,粗略地算了一下,有黑气的巷子大小也有十来二十个,那些似乎一下子从地底冒出来的形迹可疑的人少说也有四五个。“他们可能围着我们厂,甚至整个工业区在造一个阵法。”是宸彬的原话,他没有打包票,但从他的语气来感受,他几乎已经是确定的。
我跃跃欲试地说要去看看,宸彬没拦着我,让王大屁股和我一起去。我一脸苦相看着他,然后指了指桌面上那个被紫光射爆了的八卦镜。他没好气地看着我笑了,然后给了我一个新法器。在他往包里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他那个摩托车倒后镜和口香糖塑料罐,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我看着递到我手里的新玩具,心中对这个神经彬的鄙夷又深了一分。那是一双木屐!一双拖鞋!
我一脸认真的说:“彬少,你脸上有只蚊子,别动,哥帮你拍掉。”
“别闹了,谁让你提着双拖鞋上街,穿上吧,作过法的。”他没有和我开玩笑。我把鞋底反过来看码数的时候,看到了两只刻在鞋底的瑞兽浅浮雕,就在两排突齿中间。穿上去,居然很合脚,而且它的两根红带像我手中戴的银环一样自动符合我的脚型。宸彬补充道:“你滴一滴血在红带上,鞋就认了主,它本身是有点法力的,而且还会迎合你的心意,你想脱的时候可以脱,不想脱的时候怎么都甩不掉。”
于是滴完血,贴好创可贴以后,我就上身穿休闲西装,脚踩木屐和王大屁股出门了。这木屐说着也神奇,一般的两齿木屐走路会一下一下响的,它却踩地无声。
因为宸彬引导着思路,我们往那个方向去观察,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刚也忘了问,不过我俩是步行的,像宸彬那样把整个工业区兜一圈呼吸工业废气也不太现实,于是我和王大屁股合计着用我们这几天所学的去捣一下乱,因为我们估算着做这些粗重活的都是小喽啰。
我和王大屁股也是凡人,没有法眼去看黑气,估计宸彬也不愿让我们管那个,只好留意那些巷口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还是王大屁股这肥人眼力尖,一下就有了发现。
他发现在一个巷口,最靠外一个出租屋的收信箱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玩意,走近一看,我全身鸡皮疙瘩都泛了上来。那个东西我见过,而且就在前些日子,我还差点在自己的办公室被它的放大版害死。没错,那是一个邪千手观音像。在背光的巷子里,显得更阴森了。而这时候,一个在我们站在的建筑物阴影当中,一个颜色更深的阴影朝我们盖住了我们,而我忽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有双眼睛从我的背后盯着我。而那个出租屋紧闭的大门背后,有一阵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声从上而下传来,那“嘎吱”的推门声几乎呼之欲出。
在这个静止的点上,王大屁股和我这对多年的老友培养的默契显现了,我用我的新宠在眼睛看过去之前凭感觉朝后方踢去,王大屁股拿出符咒手帕抓起那小观音像,抡圆了胳膊把那玩意儿朝后面的大路有阳光的地方扔出去,然后向前跑去。
我这边倒没那么顺利了,距离估计不当,只有脚尖擦到了后面的人,他双手钳住我的脚踝把我向他那边拉去。想我左非凡当年在师专学体育也是练过一会儿武的,当即猛一旋身把脚从他手中挣脱。丫的这口气不消不行,我在收脚的时候身子一沉朝他膝盖后侧踢去,终于踢中了。他的身子被力道扯下去,戴着的墨镜被甩到了地上。他痛得龇起了牙。我也不敢和他玩拳皇了,也撒腿就逃,毕竟不知道出租屋里出来的会是什么货色。可是在我的头转回前方王大屁股跑的方向时,我似乎扫到了那人的眼睛闪过一丝紫色。第一个念头就是:紫瞳人?
当然,说不定是看错,在我看那些关于血族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看过能在阳光下走动的。再者,宸彬不是说只有西方才有这东西吗?也不敢想这么多了,尽管跑吧。
我和王大屁股分开跑,胡乱绕他几圈在小心翼翼逃过耳目回到厂里。这些天尽是跑,听宸彬说过年那几天这家伙也没停下,估计是那些野凤凰都回家过年了,他闲得慌,居然每天绕着厂的围墙跑了几圈,腿脚利索多了。
回到我办公室,居然见到梦幻的软件开着,我们险些没捡回小命,这家伙居然在玩游戏?不过是我错怪他了,他在线上有和几个术士联系,交流了一些意见和咨询,至于是什么我也没细问,胡乱指着窗外气喘吁吁地说:“我们碰上紫瞳人了。”
他脸上的乌云浮了起来,他马上坐直了身子。王大屁股这货好像专门就是缓解气氛的小丑,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把胖手伸进口袋里抓出了把符咒手帕兜住的一小包东西。摊开,有四五个刚才那种小邪观音像。我对宸彬说那天三叔为我们驱走的就是这种东西。他点点头。
王大屁股有点担心后面的事情会失控:“不如我们把厂里这个阵法启动了先自保吧。”
宸彬摇摇头:“这样我们太被动了。我不妨把我想的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把他们那阵法捣了,很快我们这边和他们的势力就会有正面的交锋,此前的这些都不算。这样未必是坏事,至少要比被围起来打只能防守要强。
“只是这阵法还不能开,事情还有转机,我不想这么快暴露我们的底儿。”他一拍大腿,继续说:“刚刚我没留意那些鬼鬼祟祟的是何方神圣,以为只是小喽啰,我倒有兴趣看看。这样吧,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聚在一起在找你们了,我们去把他们引到什么地方逮了吧。”匪夷所思的是,这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我没什么文化,暂时只能想到“阳光”这个词来形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