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十二点以前,十点钟太早,不容易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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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黑城是建在突然拔地而起的高地,云梯等攻城武器无法使用。耶律虎林知道黑城虚实,并不急于攻下黑城,而是让射雕手杀伤其军士。
三天之后,黑城军士死伤三十七人。
黑城诸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很快窥破契丹人计谋,尽量减少在城墙上露面的人数,只留下拿盾的观察哨。观察哨等到契丹仆从军攻城之时,便示警,军士则向下倾倒滚烫的金汁。所谓金汁,实是煮沸的粪便。被金汁烫伤者,皮开肉绽,伤处很快溃烂,惨不忍赌。
耶律虎林原本想要将大侯的三皇子收入囊中,作为离间中原的奇货。三天之后,他知道短时攻不下如石头一样坚硬的黑城,留下一部皮室军和黑子契丹部族军围困黑城,率鹰军主力回都城。
临行前,耶律其敏敏亲写了一封劝降信,让射雕手将其射进黑城。
这是一封正式书信,写明“侯云策”为收信人。军士取下长箭,没有动信上缚着的书信,直接送到太师李甲府上。
黑城是以三皇子为尊。但是在黑城初建之时,三皇子还是少年人,不能主事,太师李甲是实际上的话事人。太傅、大统领等人都习惯接受太师统辖。这种统辖权是在挣扎求生时所形成,并不容易改变。
当前的问题是三皇子侯云策已经十八岁,以后黑城到底由谁说了算是一个大问题。从大秦到大侯再到大林三朝,皆以强者为尊,这种朝代更迭方式并非中原王朝常态,却是近期朝代更替的常态。
太师李甲拿到长箭之后,将长箭放在桌上想了一会儿,让军士将长箭送到三皇子处。
射雕手对城内威胁太大,侯云策被限制进到城墙,只能站在屋顶听城墙处传来的沉闷撕杀声。无法亲临战场,侯云策如被缚住手脚的老虎,烦燥地转来转去。
接到信件以后,侯云策这才证实耶律其敏敏的真实身份:契丹公主。
依着中原王朝惯例,公主除了地位尊贵之外,并无影响朝政的权柄。耶律其敏敏能独带五个百人队出行,显然与中原公主不同。在信中,耶律其敏敏提出招侯云策成为附马,助其南下复国。
将信件读了两遍,侯云策亲自拿着信件前往太师府。他作为皇子,原本不需要将这封信交给太师,可是羽翼未封之前与太师互相猜忌,黑城将生内乱。他的人生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生在皇宫的八年,第二个部分是逃亡北地的十年,前八年让他知道自己是皇子,后十年让他明白除了依靠太师之上别无他法。
这是逃亡生活送给侯云策的礼物,让其懂得审时度势。
太师、太傅、太保和大统领都在屋内,读罢信件,自然将耶律其敏敏提议丢弃在一旁,引狼入室是事情,林度做得出来,黑城无法接受。
从太师府出来,侯云策径直前往将器营。将器营是黑城重地,寻常人不得擅入。侯云策作为皇子,自然不在此列。
将器营工匠见惯了三皇子,见其进门,便有小郎送去新打的黑城刀。
黑城刀是灌钢法所制。所谓灌钢法是中原王朝掌控的秘法,所制武器最出名的便是宿铁刀。太师李甲建黑城之时便设将器营,打造黑城所需武器。最初没有得到北地生铁之时,将器营只能将得到的炒钢反复锻打,一锻一轻,至累锻而斤两不减时,百炼钢成。此法虽然能得到锋利无比的宝刀,但是颇为费时,也颇为耗费精铁。
黑城站稳脚跟以后,从鲜族处得到优质铁石。将铁石制成生铁,再烧化生铁,浇筑在熟铁上,几度熔炼,便可得精钢。精钢为刀刃,柔铁为刀脊,浴以5牲之溺,淬以5牲之脂,便可得斩断铁甲30札的黑城刀。
虎营少年敢于冲营,除了胆大包天以后,其手持之黑城刀也是其以小博大的利器。
看罢黑城刀,侯云策脱除长衣,亲自锤打自己的宝刀。此宝刀是用百炼法所制,已经反复锻打了半年,锋芒逼人。百炼法太费时费钢,整个将器营在灌钢制刀以外,也只为三皇子打造这一把百炼宝刀。
锻打百锤,侯云策额头冒汗,积郁在心里阴云也随之散去。
将器营除了炼刀外,另一个要紧之事便是制弩,除了侯氏臂弩外,将器营还将床子弩缩小,放在车中,这样可以在城墙内移动。
从将器营出来,侯云策又到书馆。
黑城外大战正酣,金汁浇下,进攻的契丹仆从军伤亡惨重。等到金汁冷却,一股特殊的臭气弥漫在黑城。这种臭味和原生态臭味颇有不同,更鲜更浓,还夹杂着肉体的焦臭味道。
城外大战,城内书馆仍然授课。书馆里六间大屋,每个大屋都坐有少年人。凡是黑城少年五岁就要入馆,六个大屋分别有五岁、六岁、七岁、八岁、九岁和十岁的少年。
授课者皆为三太三少的弟子。这原本是皇子才能进入的书馆,如今凡是神箭营后代皆可入,而且是必须要进入。十岁的少年人大多跟随侯云策打过猎,眼神余光见到三皇子到来,仍然不敢乱动,老老实实拖长声背诵。
离开书馆,侯云策沿着黑城内城走了一圈。内城住了家眷,种了大片菜蔬,还有牛羊鸡鹅,如无城外阵阵金鼓之声,倒也算得上世外桃源。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女子站在门口,向侯云策微微屈膝,道:“三皇子,吾家有饼。”
她是在七年前被神箭营从商道抢来的白胡,虽然在黑城住了七年,说话仍然弯不了舌头,屡屡受人嘲笑。白胡为人随性,没有中原如此多的礼仪。侯云策反而挺喜欢这个白胡女人,信步进入屋中,坐在前堂。
白胡女人与神科营军士有一儿一女,儿子五岁,正在书馆进学。昨天儿子被书馆先生用木块抽了手板,红肿难消,害得白胡女人大哭了一场。神箭营父亲带着一身臭味回到家中,还以为自己女人又被人欺负,问明情况,道:“不打不成器,你这个妇人懂个屁,明天给先生送点烤饼。打得好,以后要多打。”
白胡女人有一个三岁女儿,碧眼,深目,白肤,黑发,极为乖巧,拿着一块淡黄色烤饼递给三皇子
白胡女人的烤饼与中原烤饼不同,中原烤饼都是越烤越紧实,白胡女人的烤饼非常松软,可以轻易撕开,撕开后散发出阵阵麦香。
若不是在黑城这个特殊地点,三皇子绝对不可能与白胡女子坐于一屋,还吃其烤饼。他慢慢将烤饼吃完,不时用手驱赶屋外传来的臭气。
白胡女子听着屋外传来的牛角号声,脸现忧虑,道:“家里人说这一次是契丹皇帝带兵围城,契丹纵横数千里,地广兵多,我们黑城挡不挡得住?”
侯云策道:“黑城山高城厚,城内又有田土水池,他们攻不破。”
白胡女子道:“最怕契丹人围城不走,我们人少,出不了城,断了商路,以后会很难。听说在北地靠海处还有一处营地,比黑城还要好,三皇子,我们实在打不过时,就搬到海边。”
北地靠海处不仅有营地,而且还有一处只有土人的大岛,营地与大岛可互为依托,可退可进,确实强于异族环绕的黑城。侯云策听到白胡女子如此说,脸上笑容依然,一颗心不停往下沉。
侯云策在八岁时经历过大变,以后十年都在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神箭营提起赵川都称之为叛贼,到底赵川这种父皇的心腹为什么会叛总是困绕着他。长大以后,他明白了“人心”两个字,明白了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黑城最初是纯粹军营,现在慢慢变成了城镇,带了烟火气。神箭营军士大多抢得了女人,生有儿女,有了诸多营生。此刻没有城府的白胡女人说了实话,大多数的军士都不想回中原复国,不想再南下与大军再战。
从白胡女人家出来,侯云策在想一个问题:若是自己坚持要回中原,神箭营军士到底会有多少跟随?
反复在脑中斟酌此问题,他给出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围城战从七月打到九月,天气渐冷,没有雨水。城外契丹军停止了进攻战,很有耐心地筑起了数个高坡,安放了抛石器。
黑城神箭营数次趁黑夜出城偷袭,结果刚出城门,契丹军中就响起了号角声。偷袭不成,白白折损了一些老军。好在契丹的两个射雕手没有再出现,让黑城军士们能在城墙站直。
契丹的抛石器安装完毕以后,向黑城内抛了大石。大石极有威势,打在城墙就是一个大坑,抛入城内,房屋立垮。抛了两天石头以后,再抛进来的就是火油灌。九月天干物燥,火借风势,黑城顿时浓烟滚滚。
正面城墙陷入火海,不能立人。
黑城取水灭,水遇火油,不熄,更旺。
黑城左侧的抛石机未动,有军士靠近,将招降信再次射入城中,在信中契丹人提及有大食人相助火油,如若不降,将黑城烧得片甲不留。
这是黑城建成以后最为危机的时刻。
太师李甲召集诸人议事,道:“我听闻极西之地有火油,遇水不熄,原本以为是诈言,今日所见,传言不虚。当今之计,还得趁冬季未至,弃营进入山中,在下雪前进入新城。”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