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凌小安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苏醒的时候,那双空洞茫然的眼睛,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
没有说话,没有哭泣,也没有反应,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可是,她觉得好疼,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甚至于每一个细小的毛孔,好像都被疼痛侵蚀着。
这是哪里?她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疼?
她慢慢地转动眼瞳,想要看清楚周围,脑袋里伴着一股牵扯撕拉的痛感,疼得她立刻闭紧眼睛!
蓦地,爬伏在病床边的男人猛然抬起头,后背狠狠一震!
“你……醒了。”萧寒扯出一道嘶哑至极的嗓音。
猩红的眼眸,凌乱的胡渣,憔悴的面孔……
他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也不过是刚才的片刻,不知不觉闭了会儿眼。
他牢牢抓着她的手,一眼不眨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忽然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凌小安被捏得好疼,急着从他手掌里挣脱出来!
可是当她一挣扎……
尤其是下半身,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陌生却强烈的疼痛感,苍白的脸庞顿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察觉到她异常的表情,萧寒这才慢慢松开手,但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却忽然一阵心颤和慌乱。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你……”他动着唇,然而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何时变得如此怯懦!凌小安蓦地揪住被子,目光惊恐地望着萧寒,眼里也有几分恼怒的火苗:“我,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听你的话把孩子拿掉了,现在求你
放过我好不好!”
“凌小安……”萧寒眼底泛起强烈的波澜,讷讷地呢喃她的名字。
她,难道她……
在最短的时间内,医院里的脑科专家,神经外科专家,心理科专家……萧寒恨不得将所有科室的医生统统喊到病床前。
经过诊断,所有医生离开后,只剩下裴捷与萧寒面对面站在病房外。
“萧爷,根据初步情况来看,她是选择性失忆。”
“由于受到强烈的外部刺激,所以她遗忘了一些不愿意记得或者想要逃避的事情,这也是自身的一种防御机制。通俗来讲,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这种刺激,所以潜意识里她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
萧寒怔怔地看着裴捷,神情肃然也疑惑:“你是说,她不记得了?发生过的事情,她忘记了?”
失忆?
对他而言,那是很陌生的两个字,仿佛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
叹了口气,裴捷继续解释道:“从表面上来看,她似乎已经忘掉这件事情,但其实,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阴影仍然存在,也许过段时间,她就会慢慢记起,当然也有可能,她会一直遗忘。”
裴捷看着,心里也是酸涩得厉害,可是当着萧寒的面,他又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即便觉得小姑娘再可怜,也只能在心里叹息和同情。
这两天,全医院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事件的女主角究竟是谁,知道后,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还记得,那天这小姑娘怯生生跑到他的办公室,说自己怀孕已经超过两个月,央求他帮着安排流产手术。
他也记得,那天这位萧二爷明确说过不要这个孩子,同意流产手术,但是为什么事情又会转变成现在这样?
听说小姑娘大出血,差点连子宫都保不住,也差点救不回来。
“萧爷,请恕我直言,其实她目前最需要的……还是心理医生,有问题要及时干预。”
萧寒的面恢复淡漠,冷冷拒绝:“不必了,她不需要。”
“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接受心理干预,这对她而言可能……”可能会造成更为严重的结果,就好像表面冰冻的湖水,当负荷越来越多的重量,最终湖面便会彻底四分五裂。
心理问题不同于其他疾病,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极端的逃避方式,却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反而逐渐逐渐堆积,会将一个人压垮。
无视于裴捷的劝说,萧寒怒声回道:“我说了,她不需要任何心理治疗!”
他从未如此庆幸过!
既然记不得,既然选择忘记,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
那些可怕,那些血腥,那些痛彻心扉的画面,就让它永远封存在某一个角落,就让他一个人承受着!
就,永远这样……
萧寒回到病房里,几步走到病床前。
忽然俯下身,在凌小安猝不及防的时候,他双手扣着她的脸庞,深深吻着她……
凌小安疼得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可是男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好像发了疯似的,不准她躲开,不准她抗拒,几乎吻得她再度昏迷过去!
“唔……萧、萧寒!”
贴着她的唇角,他粗声喘气,低沉含糊地轻语:“等出院了,搬回水岸公寓和我一起住,你以后……只能和我睡一张床,知道么?”
他勾唇笑着,那邪魅不羁的笑容,如同往常一样,却多了一些别的情愫。
凌小安低低抽泣,可是一掉眼泪,身体莫名痛得更加厉害,于是眼泪便掉得更凶。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明明已经两清了,这人为什么又要阴魂不散颤着她不放!
还有,除了身体莫名疼痛,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有伤,可她为什么此刻会躺在病床上?
她只记得,他忽然把她抓上车,然后带她去商场买了礼服,再然后……她就记不得了,一点都记不得!
见她哭得泪如雨下,完全停歇不了,萧寒蹙着眉,心疼也担忧。
他记得医生叮嘱过,千万不可以让她激动,否则的话,很容易再次引起大出血,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快复原。
凌小安偏过脸,咬了咬被吻疼的下唇:“萧寒……可以不要这样羞辱我吗?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东西?你要怎么样才够?”他凑过去,吻掉她脸上的咸涩,刺刺的胡渣扎得她浑然一颤,他轻轻哑哑哄她:“你乖点,以后我会疼你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