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瑜赶在陈满发火前到了他的面前。
对方看见她拎着的行李当时就不乐意了,厉声质问道。
“你是来旅游了还是来工作了?”
这一句话可算是把纪瑜给惹毛了,她又没有非逼着对方带自己来。
要是严格来算,她还是被迫加入到这场活动中的。
“我就带两件衣服,没有规定说出差不能带箱子的吧。”
“你带那么多东西到时候放哪里?”
“放宾馆呗,这······”
纪瑜环视一圈,这环山绕水的地方好像并没有宾馆,就连车子也都是停在水泥路的尽头,再开就是黄土杂草的土路,能进不能出。
她的气势瞬间就怂了。
纪瑜又只好苦巴巴的把箱子给一步一步的拖回去,而包里的毛毯也被换成了实用的外套,
整整一箱子的东西最后化繁为简浓缩成了一个背包。
不过,纪瑜却始终把从家里带来的那个盒子夹在衣服层中间,生怕给弄褶弄皱了。
等在原地的陈满看见一身轻装的纪瑜,神色缓和了不少。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自己和纪瑜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时的纪瑜还只有十四岁,刚上高一。
纪瑾搂着她的肩将她带到陈满面前要他帮忙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当时的陈满二话不说点头应允。
身为学长的陈满担任了学生会部长的职责,平时忙着学习和处理校内事务,但还是抽空给上完体育课的纪瑜买水。
并且还会时不时请她和她的那帮小姐妹出去吃饭。
也不知道当时的纪瑜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每次见到他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如果非要对眼说话也会满脸通红。
陈满理所当然的把这误解成了一种好感的示意,不过那时的他只把纪瑜当做妹妹。
可这次回来,当时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且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中藏有颇多的故事等着去发掘。
他在外看惯了金发碧眼的异国情调,面对这样清新雅致的东方秀色,一种强大的落差在心中形成。
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满会钟情于纪瑜的原因。
不过是皮相的诱惑加之纪瑜的轻视使得他误生了一种‘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偏执。
“还不走吗?”
纪瑜出言打破了他的回忆。
“马上。”
陈满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平复自己心中的情绪。
一路上,他都想要问出那个一直困惑着自己的问题。
但是他又害怕自己得到答案。
两种情绪的错乱在心中止不住的纠缠拉扯,他看着纪瑜的身影,说不出的犹豫。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纪瑜老远就看见了站在山坡上的一个老人家。
他穿着一件厚棉袄,分不清是男是女。
走近后,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一杆旱烟,纪瑜乖乖叫了一声‘大爷’。
“哎。”
老人应着,眼睛却不自主的飘向身边的陈满。
“好久都没见你了。”
“这不是来了吗。”
陈满上前搀住他的手臂,两人的相处自然。
老人在前面带路,纪瑜在后面拍下沿途的风景打算拿回去给付屹观赏。
被囚在钢筋水泥,尾气烟硝的冰冷牢笼,相信很难回归自然的淳朴。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便给付屹打了个电话。
正在办公室里喂鱼的付屹看见纪瑜的来电,先是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拿过桌上的书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企图营造出一种繁忙的氛围。
好让纪瑜知道自己抽空接她的电话是一种恩赐。
“干嘛?”
“我已经到了,现在在路上呢,你在干嘛?”
纪瑜手上拿着一根从路边捡来的干树枝。
枝头轻触地面,走一步画出一路弯弯曲曲的细线。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不过的微笑,陈满听见背后的声响转头过来,结果纪瑜的甜蜜时刻正巧入眼,他的眉头紧皱,迈大了步子。
电话那头的人缓缓沉吟。
“看书。”
纪瑜想了想,最后只是说了两个字。
“好吧。”
纪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或许她的情绪和动机只是像第一时间把发现的东西告诉朋友的那种无私分享。
她看着手机上因为网速不佳而迟迟发不出去的视频,陷入了沉思。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那一腔热血就被阴郁爬满心头。
而付屹也准备好了一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难得的关心到嘴边却又迟迟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又认为两人的关系不该如此亲密。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最后是纪瑜说自己和陈满落了一大截率先挂断了电话。
纪瑜跟着陈满到了老伯的家里,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有刷白有吊灯,条件不差。
周围一片也难见上世纪的瓦片老屋,当天下午刚到家里,陈满便和老伯在院子里搭了两张凳子聊天。
据他说家中的一儿一女都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去城里定居了,只有每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带着孙子回来看一看,但是停留不了多久又开着他们的小车离开了。
村子里面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少有外人误闯,留下的都是一些年岁已大的孤寡老人。
虽然他们平时也会聚在一起回忆往昔岁月,可这种消遣还是难以填补亲生骨肉在心中的空缺。
但是前几年,从乡上下来了一批干部,不仅陪着老人们聊天还掏钱为他们添置日常用品。
他们的出现无疑是给老人们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了乐趣。
这群人说自己是受上面的文件下来扶贫的。
村子之前也是因为扶|贫政|策种植了桃子树,在上级的英明领导下改善了当地村民的生活。
新换了一批村干部后,他们却要求铲除原地上生长茁壮的桃子树改种枇杷树。
他们也像是料到了村民会抵死反抗,掀起一番风波,所以决定先和村民打好关系。
这群人拉拢人心的工作是做的真不错,短短的时间之内留在村子里的老人们便一致同意。
但是几年的时间过去,村子里的人便发现这批树苗的存活率极低,而村级干部也在达成目的后对村子的发展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