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广回来了,黄真无的老妻陈氏乐疯了,还好还好,她不管黄真无这一脉是不是要断子绝孙,只要是自己儿子回来了就好。黄宸宗的消息比陈氏还要灵通,陈氏还没有好好看看儿子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内院的人已经出来将他带走了。只看到儿子狼狈的身影和肮脏不堪的衣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远远地朝着黄文广叫道:“我儿,有些东西没了就没了吧,那些都不要紧,只要我儿平安就好,那些东西不要了,记住为娘的话了吗,那些东西,那些权利,不要了。”
黄文广回头朝着陈氏笑了一下,看不到他有丝毫的丧气,反而黄文广的精神似乎不错。权利这种东西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将来的他,可是想要登上黄家的巅峰的。只是这种事情不可与外人道,就是老娘自己也不能说,看来以后在人前要少喝些酒,要是酒后失言那就不妥了。似乎是为了安抚老娘的心绪,黄文广听到陈氏关切的高呼声,还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高声回应道:“知道了娘。”
黄文广还是有些忐忑的,老族长黄宸宗不是一般人,就凭他长久的阅人经验,他担心自己的谎言会被他看穿,但是这之中也没有多少谎言。看着穿梭而过的后院,那里几株年逾百年的老松柏伫立在那里,阳光下的倒影有些狰狞,这几颗树是黄宸宗出生的时候由上一任长老种下的,有多少年岁就意味着宸字辈的长老们有多老了。旁边还有几株小一些的松柏,那是代表着真字辈的,再往前是更加稚嫩的松柏,刚刚长出的柏叶青翠欲滴,这是代表自己文字这一辈的。
据说南山上黄家南方支脉的祖坟上有几株年岁更加古老的松柏,前几年有一株五百年的古松因为死透了而砍伐掉。黄文广记忆犹新,因为那个时候的伐木仪式非常的隆重,比黄宸宗过生日还要隆重。等到宸字辈死后,种在内院中的那几株最古老的松柏也是要移到祖坟的。而自己的松柏,以后肯定是要挪到北方的黄家主坟那边的,这是一定的!黄文广莫名的自信。
没有办法,人活着就需要一股对未来的自信,如果连这点都没有,那么这人或者就跟死了差不多。没有未来的人生,黄文广不介意当时就死在易方今的刀下。
柳暗花明?不错,与黄文广忐忑不安和一股子油然而生的自信不同,黄宸宗此时内心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他的思维更加的纯粹,一切为了家族,推翻宗家南方支脉让南方支脉居上?他想都没想过,也不敢想象。黄文广虽然失败了,但是地宫的一切都在黄文广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所有人都以为他难逃一劫,但是他活下来了,而且回来了,刚才听到外院的人禀报这件事情,他也有些惊讶。其他人都死了,只有黄文广活下来,那么清楚地宫事件经过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红衣大主教哪里去了?地宫到底是谁闯进去的,除了那两个已知的项绫和姜昱,肯定还有其他人,据说易方今和楚伶毓在地宫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同时出现在那里。那么当时进入地宫的楚伶毓还是易方今呢?如果是楚伶毓的话,那么就是一个信号,楚庄已经忍不住率先向黄家宣战了。这些事关家族将来行动的细节,一定是要问个清楚的。
安全部还在楚庄的控制之下,虽然说团结在黄家之下的法常寺联盟有许多的大家族。但是用以与安全部对抗还是非常不理智的,不说安全部占据了大义之外,主要是安全部团结了许多家族,只要有才华有能力,不论寒门还是豪族,都聚拢在安全部之下。如果是楚庄和黄家斗起来,那只是小范围之内的神传师斗争。如果是安全部和法常寺斗起来的话,那就不是争斗了,而是战争,神传界内部的战争,恐怕比原子弹还要恐怖,这样的后果不是谁都愿意承担的。
黄家虽然不惧怕楚尘,但是畏惧安全部。虽然说的时候很大气,楚尘奈何不了黄家?同样的道理,只要楚尘还稳稳的坐在安全部第一把交椅上,黄家也奈何不了他。这种局势很微妙,此刻的天平是平衡的,只等待某一方有丝毫的颤抖。
但愿楚尘脑子没有发烧在这个时候发动跟黄家的战争。两个一流家族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是神传界所能承受的范围,更何况是两个势力的战争?因为不知道是谁参与了,所以黄家现在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但是后续的行动和发展还是非常被动的,还好,黄文广回来了。黄宸宗第一次非常期待黄文广这个小孙子来到自己的面前。
正想着,黄文广已经进来了。黄宸宗抬头看着黄文广的脸,很快的第一个问题很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问出了口:“是易方今还是楚伶毓?”
黄文广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位长老爷爷的问题这么犀利也这么无厘头,自己还没开口呢!这个问题黄文广也没想着隐瞒,有些事情需要全盘托出让长老不怀疑一些自己不能说出来的细节,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说道:“是易方今。”
黄文广作为文字辈一只在外面给黄家顶门立户,所以一些问题他也是比较敏感的,黄宸宗问出是楚伶毓还是易方今,他也就料到了这位长老在担心的是什么。这个时候不表现自己独有而出色的表现,更待何时?便接着说道:“大长老爷爷不必担心,楚庄现在还不敢与我们黄家宣战,除了外界传闻的项绫与姜昱之外,进入地宫的还有三名叛逆者,除了易方今之外,他的两个手下却是不曾认识。据当时的情况判断,当时参与的势力除了叛逆者之外,还有乌江项庄和与其世代交好的范庄。”
“范庄?怎么这个隐世家族也牵扯其中了?”黄宸宗皱着眉头问道。
黄文广便解释道:“因为魔僵事件。”
“细细说来。”
黄文广点点头:“先请大长老爷爷责罚,我进入地宫之后看了一些不该看的文件,所以才能据此推测出来。”
黄宸宗也是聪颖之人,只不过听黄文广将范庄,魔僵事件和地宫里的文件就大致推测出范庄这个隐世势力为什么会牵涉其中了。没有理会黄文广那句请责罚的话,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过去了,看过便看过了吧,黄家子弟的性子他还是信任的,他不担心黄文广汇将这件事说出去。悠悠说道:“我听说范庄月前举办了一个丧礼,是为范庄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子弟举办的?”
“正是。”黄文广点点头。
“你还提到了魔僵事件,我也听地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在捕获魔僵的同时遭到了一个神传师的阻拦,那个神传师倒是让魔僵反咬了一口。你猜测那个神传师就是范文尐?”黄宸宗问道。
“是!”
“有何凭据?”
“范士曾,项绫的同时出现就是这个原因。众所周知范庄一直以诗文,治国理念和推测虚无缥缈的前因后果而传家,或许会出现国之柱石,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能以一敌十的猛士。范士曾擅长掐算命脉,恐怕他是找到了魔僵的线索,但是没有能将其抹杀的能力只好找到了项绫来相助……”黄文广说道。
黄宸宗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大胆推测是好事,只是魔僵一事岂是一个小丫头能够解决的?范士曾要是这么干那就是打算害死项绫,而范庄与项庄世代交好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文广,你细节抓的很好,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心理抓的却不是很好。”
黄文广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黄宸宗也想不明白范士曾和项绫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范文尐与易方今的关系就是其父范士曾都不知道,有更何况是黄宸宗。如果了解了这一层关系,黄宸宗或许想得明白,只是现在黄宸宗无论怎么想,都理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而易方今出现在那里就合情合理了,叛逆者,只要发现跟黄家有关的事情都会拼了命去阻挠的,这没什么好说。那个姜昱嘛,只是误打误撞闯进去了,这个消息来源也能够证明。
看来这莫名其妙聚拢在一起的几个人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一起闯入地宫,事后一拍两散。黄宸宗理清了这几层关系,便问道:“那守在教堂里的红衣大主教呢?”
“被易方今和项绫联合击败了,现下落不明。”黄文广说道。
黄宸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良久才抬头看着黄文广,如果不是因为黄文广这次的错误真的非常的大,他还真的不希望放弃这个优秀的孙子辈。相比起黄文真,黄文广要优秀的多,不说黄文广比之黄文真的全方面优秀,就拿从小就将他当成下下任长老培养来说,这份心血这份疼爱,也不是白来的。
“文广啊。”
“文广在。”听到黄宸宗略显忧伤的口吻,黄文广猛然跪下磕头道。
“这次你犯了大错了,只是你的才能也不要荒废了,以后你就好好辅佐你的兄弟文真吧。将来这黄家支脉,还是由你的立足之地的。”黄宸宗说道。
“我知道,文广深知这次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长老爷爷这番话就是说我文广还有用武之地,文广没什么好说的。文广之希望今后不是一个废物,只要还用得上文广的,没有退缩的理由!”
黄文广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脸上已是布满泪痕。热泪不断地涌出,那份的,他是很好的一个人,作为一个一辈子都在为家族付出的老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加的疼爱自己的后辈,更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够繁荣昌盛。黄文广甚至出现了一丝错觉,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而肝脑涂地的错觉,觉得就这样辅佐着黄文真度过这一生,等到将来就像宸字辈的其他两位兄弟辅佐着黄宸宗一样继续辅佐黄文真。
只是更大的掩盖了他热切的心肠,他也知道黄宸宗此时想要知道的只是那两个问题。对于其他的事情或者说他还不知道,黄文广需要告诉他来提高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他还不能就这样离开,他的目标可不是要辅佐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兄弟,他要掌控家族的未来!
“大长老爷爷!我还有事情要说!”
黄文广看着黄宸宗的背影,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急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