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曲长歌震惊的是,那位被洛卿宁制服的女子,竟是方才给她丢牡丹的女子,长眉秀目,风流多情。
可此时,她却目透恨意,生生破坏了这种秀美。
“洛汐音,你都不会有丝毫愧疚吗,我姐姐当年对你百般疼宠,可你却反过来诬陷她,你的良心都喂狗了不成!”女子噪音嘶哑,声声泣血!
“慕青辞,你可真蠢!本公主若是你,根本不会来此,自寻死路!”公主的声音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娇软,而是透着一股子低而媚的冷意。
她指尖轻抬,绕过前方高大的洛卿宁,招来一位丽人,“去祭司殿通知大祭司,说慕氏余孽在此,请他前来处置。”
“洛汐音,太子殿下是你的亲兄长啊!可你却投靠祭司反杀我们慕氏一族……”那位名叫慕青辞的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洛汐音钳住下颌,她凑近女子,“你可真可悲,连自己的敌人都搞错了方向,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洛汐音最后这一句几乎是贴着她耳朵的说的。
慕青辞近乎癫狂的眼眸蓦然染上了一片灰败,似乎灵魂已丧,甚至不需要洛卿宁出力钳制,她自已便颓然倒地,嘴里喃喃:“君要臣死……君要臣死……”
原来,这三年来一直对付慕氏,竟是……竟是王座之上的帝王么?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慕氏一族虽属巫族,掌祭司之权,可对皇室亦是忠心耿耿,而且就算……就算宣帝要针对慕氏,那为什么要以她长姐为枪口呢?
长姐已嫁入东宫五年,甚至与太子夫妻琴瑟合鸣,甚至……甚至长姐入狱之前,已怀孕四月了,那可是小皇孙啊!
姓洛,不姓慕。
就这样,还没来得及在世界诞生,便已是彻底的诀别!
她好恨啊,恨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恨官场倾扎而一人相助,恨宗室落井下石雪上添霜!
这样的恨意,令她产生了巨大的勇气,她挣脱了洛卿宁略微放松的钳制,迅速扑向洛汐音,竟是要想将她扑下祭坛。
祭坛高有五丈有余,从这里摔下去,定是头破血流,性命难保啊!
难道绝世美人,就要自此香消玉殒了么?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时,两道身影齐齐跃至半空,一位是方才保护了公主的白衣剑客,而另一位却是全身被黑斗篷遮掩的神秘人。
更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剑客轻功跃起的方向,竟是那女刺客,他竟然要救下那刺客!
而黑袍斗篷的神秘人则是揽住了绝色的小公主,翩然落地!
“洛大侠!”
洛卿宁听见曲长歌的呼唤,但他没有回头,他在慕青辞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原本不停挣扎的她,竟是平静了下来,洛卿宁趁机拽其后领,将人给拎了下来。
她跪坐于地,低垂着头,掩饰了眼底的震惊之色。
“汐音多谢祭司大人相救。”
乖乖,原来这个神秘人就是新上任的祭司大人啊,果然有高人风范!
“公主不必如此,臣本职所在。”斗篷之下,竟是个年轻的男声!
周边的人一听这是巫族的祭司大人,纷纷跪地,而紧随着,后排的人得知此乃祭司,亦如海浪般匍匐于地,齐声道:“尊者在上,神佑大齐!”
“尊者在上,神佑大齐!”
“尊者在在,神佑大齐!”
……一道道声音汇聚成音浪的海洋,响遏行云,曲长歌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她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她此刻心中的震憾,那种虔诚到卑微的朝圣之感。
可百姓一跪地,曲长歌、柳生、上官易之的身影就暴露了出来。
他们没有跪地。
上官易之似有所感,白袍洒然,上前一步,替曲长歌挡住了百姓们略带恶意的眸光。
在大齐,平民遇祭司不拜,是大罪。
“咦?那不是上官公子!”
“上官公子?真的是他,以公子的身份,不跪祭司大人十分正常!”
“啊!上官公子,我晕了……”
好在,他在大齐的地位,足够他护着她了。
洛汐音自然也注意到了上官易之,她的神情透着几分难言的古怪之意,“本公主竟不知,易之公子也会凑这市井热闹!”
“公主何出此言,巫祀之节,本是大齐盛会,某想参与,理所应当。”上官易之轻轻咳了一声。
“本公主还以为,公子经三年前目盲一事,再也不愿以此等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呢!”洛汐音步步紧逼,她对上官易之似乎……嗯,可能是曲长歌的错觉吧。
她趁两人交谈之际,默默移动到了洛卿宁身边。
洛卿宁用脚尖抵住了她足跟,防止她近一步后退,声音压低问了一句,“有蒙汗药么,强效的。”
“啊?”曲长歌懵了。
为什么,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是她遗漏了什么吗?
这边曲长歌陷入了对自个智商的怀疑,顾大小姐这边也可谓是水深火热啊!
她一夜好梦,结果一睁眼,居然看见江疏月笑吟吟的坐在床头。
顾影阑眼睫轻颤,轻轻阖上,再缓缓睁眼,依旧是江疏月温婉的面容。
哦,原来不是幻觉啊。
“皇后娘娘终于醒了,这下子陛下总算可以安心处理朝政了!”明明江疏月说此话时一脸关切不似作伪,可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般奇怪呢?
什么叫,她醒了皇帝就能安心处理朝政?
感情她就睡个觉还能祸乱朝政?
“贵妃晨时来椒房殿可是有何要事儿?”顾影阑恹恹抬眸,透着睡眼惺忪的慵懒之意。
“是陛下令臣妾前来的。”江疏月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陛下让臣妾转告娘娘,他三日后要听娘娘抚琴,还望皇后娘娘好生准备着。”
“哦,对了,陛下还告知臣妾,娘娘是初学者,技法上若有生疏之处,还望娘娘可以多多询问臣妾与昭表哥。”
“等等,殿下也来了?”顾影阑瞬间清醒,想起昭王教她习琴的那般地狱般的时光,顾大小姐哪还有半分瞌睡!
狗皇帝这是故意报复吧,不带这般折腾人的!
“昭表哥如今就在外殿候着呢,琴臣妾也早已备好,只待娘娘洗漱后就可开始了!”江疏月以帕掩唇,笑很极柔,她竟不知,顾大小姐身为贵女,竟不会弹琴。
看样子,待会儿有乐子可瞧了!
顾影阑:“……”
她现在睡回去还来得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