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默的喊声，佩拉嘴角扬起一个妙不可言的弧度，向默抛回一个勾人神魂的眼神，陡地加强了攻势，一身幻化无数。原本只是一黑一蓝两个身影无视漫天土石之雨，一攻一守，瞬间变成了无数个蓝色身影在围攻黑衣人。
佩拉的潇洒飘逸，幻化无数残影，都围着黑衣人猛攻，旁观者满眼只是她穿花蝴蝶般的身影，似以一己之力便将对手团团包围，无处突围。
黑衣人立于黑色十字架之上，虽无还击之力，手中剑狂舞，却也勉强守住四面八方的棍影，颇有点稳如泰山的架势。
剑棍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默只看得眼花缭乱。他看出佩拉并未出全力，她只是在玩，在戏耍对手，或者炫耀自己的本领。
等了几分钟仍不见分出胜负，默终于不耐，对着酒葫芦自言自语道：“看来，下次应该放个更听话的出来。”
“抱歉了小家伙，我家主子吃醋了，咱们就玩到这儿吧。”金铁相击之声戛然而止，说着话，佩拉的身影倏地退开，翻身落回石棺前端，单膝跪下，向默讨饶，“佩拉知错，请陛下责罚。”
高频率强消耗的激烈交锋过后，这丫头竟连汗也没流一滴，气不喘心不跳，脸上挂着闲适从容的微笑，风情万种的眼眸盯着默，全无悔过之意。
与之相比，黑衣人就狼狈的多，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承受了上千万次惊涛骇浪般的攻击，虽靠着以快打快勉强接下，可几乎已耗干了他的全部体力。
而且，高频率的冲击力透过剑身传导至全身，无法化解，一次接着一次，绵绵密密，使得他的皮肤肌肉一点点被撕裂震碎，而后是骨骼、内脏、气海，甚至灵魂。
对方仅仅靠着蛮横狂暴的近身格打，就将他逼入了绝境，而他，强行运转真气，靠着大毅力将自己的狼狈掩盖住，直到佩拉自行退走。
七窍及全身鲜血猛地喷射而出，无法抑制，转眼，这个几分钟前还优雅潇洒且自信满满的男子已变成了个血人。
颓然跪倒十字架上，以剑支撑住上半身，黑衣人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惨然道：“境界上的差异果然难以抹平。这只是一次试探，苍鹀部落若没有其他底牌，想过我这一关可是妄想，但既然有天机老人的宝葫芦保驾护航，我也只能认栽。我很好奇，苍鹀部落为了他们所谓的未来和希望，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还会再作出怎样的牺牲。”
“未来和希望吗？苍鹀部落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葬送现在毁去根基，我们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代价和牺牲不总是能换来等价的回报，你们以为将苍鹀部落的有生力量拆得支离破碎，就可逐个击破，我们又何尝不想拆解自身，看看一个失去了正常运行能力的系统内部，究竟是那些零件出现了问题。掌握现在，才会有未来，这是我部一直坚持的信念。”
石棺中苍老的声音以自己的睿智和从容，击碎了黑衣人最后的骄傲。
“那我就来看看，你们的现在怎么被一样样毁灭殆尽。”又接连吐出几口鲜血，黑衣人眼中杀机弥漫，“这片冥土入口只有一个，我们的人会不断赶来，你苍鹀部落已是丧家之犬，我们就等着看你们还有多少筹码，能请到多少帮手。我知道你们正在跟各大势力谈判，我们的人也在做同样的事。可以提示你们一点，我这里说的我们，可不是以蚩尤部落为主导。”
说话的工夫，黑衣人身后虚空缓缓打开一扇数十米高的巨门，白色的光自门内喷射而出。默看到，打开这扇门的是一个数十米高的独眼巨人，他匍匐在地，向黑衣人深深一拜：“恭迎主人回归！”
不再看一眼旁的人，黑衣人脚踩黑色十字架，飞入门后的亮堂堂世界。
独眼巨人起身，缓缓将巨门关上，却在巨门彻底合上之前，从门缝中抛出一句话：“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我家主人并不喜欢靠法宝压人。”
“我家主人同样如此，否则，你家主子不会活着离开。”佩拉的法身淡淡回应，同时一手向着独眼巨人反手轻轻一拂。
默看到，独眼巨人脸上忽而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同时，他的头猛地一仰，将一口鲜血连同两颗獠牙吐了出来。
直到巨门关上，而后消失在虚无之中，佩拉才将双手高举过顶，向默一拜：“陛下，下次，您怎么说，佩拉就怎么做，所以这次，您就原谅我吧。”
“其实，我还蛮喜欢靠宝贝来压人的。”
既然这丫头帮他教训了那个出言不逊的独眼巨人，默还能说什么呢，但当他伸出手去取回锈铁棍，却惊得瞠目结舌，半晌缓不过神来。
那根锈铁棍，原本锈迹斑斑寒酸之极的破烂，此时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斑斑锈迹脱落近半，露出的部分，呈青铜一般的黑色，表面满是藤曼状的抽象浮雕纹，使棍身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朴厚重感觉。
寒酸、廉价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倒隐隐有种非同一般的古董气息流露。
然而，新的锈斑正在快速生成，一点点覆盖露出原貌的部位。
……
“这是……”默的心，凌乱了。
取过锈铁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察看，趁这根棍子重新被锈迹吞噬之前，好好看看自己守了十来年却未能促成的变化。
“我早说过了啊，这可不是什么破铜烂铁，这是先王用刑天尺打造的神器，尽管是件失败作品。”佩拉脸上颇有几分得意，“这下陛下该相信我能以身为鞘，为陛下养剑了吧？先王曾说，剑之形，由鞘而定，剑之锋锐，由鞘来养，以身为鞘，可养非凡剑，以鞘塑形，可塑非常形。因为我曾是先王护剑侍女，天生便是养剑的料。这养剑的方式，于战斗中千锤百炼也是其中一种……”
“好了，我明白了，你先把那傻大个料理掉。”
佩拉得意起来，便会滔滔不绝，而且完全不理会旁人，手舞足蹈地对着默挤眉弄眼，肆意展现万种风情。默懒得告诉她，他从最后一个摩尔人那里，可是听说了这根锈铁棍的另一个来历，这根棍子可能是集合了刑天尺、破晓、启明三件神器以及无数珍贵材料还有六个摩尔人的生命打造而成的残次品。
“傻大个和本体失去了联系，而且这具法身实在愚笨，话都不会说，怪可怜的，就随他去吧。”佩拉说道。
这丫头对摩赫法身的评价，让默汗颜，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法身，可是逼得默把宝葫芦都祭出来了。不过，她说这具法身与本体失去了联系，倒让默想起之前青衣说过，苍鹀部落那由巨兽牵引前行的阵台是生死轮的死轮的仿造品，可困住摩赫，看来真的发生了。
“好，好，不理他，咱们赶路要紧。咳，青衣姑娘，咱们怎么走？”
“冥土入口就在前面不远了，我能感觉到，佩拉这就带陛下过去。”不待花轿中给出回应，佩拉已抢过话。
“那好吧。”默随口说着，继续假装研究锈铁棍，尽管它已变回默初见时的模样。
佩拉的法身脚踏石台，凌空飞渡，而佩拉，则挪到默跟前蹲下，歪着脑袋，眨巴迷人的大眼睛追逐默的视线。
“陛下，佩拉刚才的样子帅不帅？”
“嗯，无以伦比。”默随口回应。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无奈，默抬头直面佩拉闪闪动人的眼神，屈指在她眉心弹了一记，咬牙道：“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喜欢逗人玩是吧，回头我得关你个百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