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召唤而来的怪物,能挡各大势力多久?”目光投注在黑暗女巫的木雕面具上,默开口问道。
九幽回魂阵想来便是拉苏拉拉用来阻挡各大势力的一个手段,默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但拉苏拉拉的计划与各大势力的行动存在冲突,她必定会全力阻挠。
“这要看几大势力的决心,他们若出全力,我这异族人是挡不住的。我的人正在和他们谈判,尽量争取到多一点点时间。在此之前,先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交易如何?”
面具后面传出温和慈祥的老人家的声音,与之前那个很有些不同。
谈判的地点,选在了楼船一层,宛如帝王宫廷的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的大厅,此时只摆了一张筵席,美酒佳肴摆满。黑暗女巫先行坐下,她身边十来个美丽少女过来,伺候默对面落座,为默斟满酒杯。
“说吧,交易的内容,虽然我真正想要的,你给不了。”被姑娘们左右围住,默免不了有几分局促,便饮下杯中酒压压惊。
虽非酒道中人,但默品出了酒的醇香。
“不强人所难,正是我想看到的你的诚意。在你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前,不妨听听我的筹码。”黑暗女巫似乎对默的直白很满意,“我苍鹀部落虽功败垂成,不得不远走他乡,但为了能东山再起,积累下的东西也有不少。让你一夜暴富的财富,可敌百万雄师的宝物,共享我在人界的人脉,或者我身边的姑娘们随你挑,都是我的筹码。”
“如此诱人的条件,为何找一个天下第一废材体质的人做交易?”默微微皱眉,虽然黑暗女巫给出的筹码都不是默想要的,但每一样都足够分量,每一样都是无数男人毕其一生都无法达成的梦想。
“看来你还完全被蒙在鼓里呢。”拉苏拉拉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你的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这决定着在冥土之中,你有着别人无法做到的事。”
“我想你说的不是死神血脉。”默饮下第二杯酒。
“死神血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冥巫一族,要进入冥界,也不需要死神血脉。进入这片初次显露人间的冥土离我的目标还太远,实际上,我需要将我苍鹀部落的少主尽快送到冥河之源,否则她将身魂俱灭,万劫不复。”
对应默的诚意,黑暗女巫也给出自己的诚意。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默眼中绿光一闪而过,知道太多,很多时候,会是不小的麻烦。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家少主受过伤,自身体质也不好,来到人界水土不服更加剧了身体的恶化,若不用冥河之源的水洗礼,身死魂消在所难免。冥河之源不是每一处冥界碎片都能保存下来,况且冥河之源的水极其宝贵,每片冥土的守护者都不会轻易让外人染指。”
“我的话他们就会买账了么?”作为但丁的弟子或者说什么使徒,对默暗中相助或直接送福利的,默不只一次遇到,但在还不能让默自大到认为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冥土里面的强者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这片冥土,极有可能在但丁出生之前就存在于此了。虽然默并不知道但丁的生辰八字。
“这一点,我也并非十分确定,但既然萨拉丁大师说你可以,我也只能相信。”
“萨拉丁大师?”默记忆中可不记得有哪位叫萨拉丁的大师。
“之前你已经看到了,他是最后一个摩尔人。”
“是他?”默瞬间想到那个戴了顶奇怪的毛皮帽子的小个子老头。
“这个世界的秘密,大师所知道的比我多,他说这世间若还存在能在未出世的冥界碎片中获取话语权的人,你可能是唯一还活着的那一个。”
“真是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寂寞的。”
“那么,说说看,你想要的筹码。”
“你都把摩尔人后裔请来了,我再贪心的话,就说不过去了。”默说道。墨脱之行,本就为寻摩尔人后裔而来,如今找到,已是不虚此行。
“那么,容我先告辞了,还要去向少主请安。你且慢用,务必尽兴,要休息时,跟姑娘们说就是。”
说完,黑暗女巫独自起身离去,留下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四面围着默,并不吵闹,都乖巧地等待着默下达指令。
默感到从未有过的局促和不安,这种紧张感觉甚至超过了被精灵一族那些绝世美少女们围观的时候。
精灵族的妹子们的美貌虽然不是这里的姑娘们能比,却一直把默当作误闯鹿群的猴子看待,而眼前这些,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顺从姿态,只要默愿意,便可化身予取予求的帝王。
内心暗叹不止,默不断以酒壮胆,直到醉在温柔乡。
……
焰火熄灭,灯火渐凋零,欢快的乐曲止息,喧嚣散去,巨型楼船仿佛蛰伏的巨兽,静静漂浮在湖心。然而清脆婉转的笛声响起,没有欢快悠扬之意,更多的是如泣如诉的惆怅和彷徨、孤独和忧郁。
默迷迷糊糊醒来,鼻息之中满是香甜清幽的少女的香,挣扎着从谁的守护中起身,环顾四周,视线扫过一张张迷失于笛声之中的怅然若失的脸庞,以及一双双迷离忧郁的眼。
她们一个个衣衫齐整,跪坐在四周,团团将默围住。默只穿着不属于自己的丝质睡衣,身在陌生的房间。
心中有刺痛,她们在一瞬间集体切换成了瞻仰遗容的模式,默却狠不下心去怪罪。
是谁的笛声,在这夜深人静时分在勾起人心底的脆弱与哀愁,默想去亲自确认,然而刚赤着脚打开房门,眼中却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打瞌睡,口鼻间发出像是猛兽低吼的粗鲁鼾声。
居然是戴着古怪帽子的萨拉丁大师。
或许是被默开门的响声惊动,抑或是被远处的笛声惊醒,萨拉丁大师忽而全身一哆嗦,猛地睁开了双眼。
“喵!”默忽而听到近在咫尺的一声猫叫,正待寻找猫的踪迹,萨拉丁大师已怒目圆睁,扬起手中拐杖,狠狠在默腿上敲了一记。
“臭小子,不是告诉过你夜深人静时我要来的吗,你倒好,喝饱了马尿便不省人事,怎么可以这样戏耍老夫?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虽然瘦小枯干,大师却脾气暴躁,冲着默一通大吼大叫,挥舞拐杖在默眼前比划,恨不能在默身上戳上百八十个窟窿的样子。
“喵呜……”慵懒的猫叫声自大师头顶发出,默这才看到,大师顶在头上的,居然不是帽子,而是一只灰色的猫。
猫君完全不受主人情绪的影响,正百无聊赖地伸着懒腰,看默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无端被敲了一拐杖,又挨一顿训斥,还被一只猫无视,默忍下委屈,问道:“大师真的是摩尔人后裔?”
“准确说,我是最后一个摩尔人,能遇上我,是你的运气。”大师傲然道。
“不知大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穿好衣服,你我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大师瞅了一眼满屋子的漂亮姑娘,倒吸一口凉气,吩咐默一句,愤然转身离去。
默的衣服和藤甲包裹等物,整齐摆放在房间一角,要换的话,被姑娘们看着,不大方便,无奈,默只拿上锈铁棍,赤脚去追萨拉丁大师。
“我本以为,摩尔人已不复存在。”随大师来到已空无一人的甲板上,默先开口道。
“的确,历史本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神色间忽而堆积起惆怅、哀伤、悔恨、沮丧等等沉重的东西,老头儿整个人的气势暗淡下去,变成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家经常有的衰败萎靡模样。
“我本该随族人一起,为了完成最后一个使命献身。”
“使命?什么样的使命要让摩尔人一族为之献身?”默心头巨震。
萨拉丁转过脸,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默手中的锈铁棍,缓缓开口:“我要说是为了你手中这根破烂,你信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