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迟疑了一番,想着今日来的客人多,侯府中的下人不是太多,是要有些忙的。便和少女道谢后,去伺候别的客人了。
少女这才扶着靠在身上昏昏欲睡的君婳离开,“我带着姐姐走僻静处吧!姐姐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少女低声说着。
君婳越发的迷糊,只是随口应着,少女便扶着君婳往偏僻处走。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小屋,这里算是花园周边最为僻静的地方了。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在园中宴客的时候,若是客人喝醉了,或者是累了,便先安排在此处歇息。
扶着君婳进了一间屋子,让君婳在床上躺好,少女便出了门。
到了门口,少女往四周看了几眼,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这才离开了。
少女离开后没多会儿,君芙也鬼鬼祟祟的来到了这里,见此处寂静无人,这才进了一间屋子。
君芙进屋后便从荷包中取出了香料放入香炉中燃起来,很快便有青烟袅袅升起。君芙笑了笑,便在床上躺下了。
用午饭的时候,玉忘苏等人都会回到了暮烟楼。看着众人都坐下来,君岚便疑惑的环顾着四周,“怎么不见君婳姐姐和君岚姐姐啊?君婳姐姐可那么早就上岸了啊?”
段氏被君岚一提醒,便也四处看着,着实没见到两个孩子,脸色微微一变。
“这孩子不会是回去歇息了吧?没见楼里来啊!”这样说着她连她都觉得不太对。婳儿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即便是要回去歇息,也该和长辈们说一声。
段氏皱着眉,连忙吩咐丫鬟去找。
“不会是到歇息处去了吧?”云少艾忽然说道,“今日我们不少人可都是饮了酒的,怕是有人喝醉了呢!”
段氏便看着云少艾,脸红红的,这丫头还真是喝酒了。再看别的孩子,还真有好几个也是这副样子。
段氏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些孩子啊!游玩便游玩,怎么还喝酒了啊!才多大年岁啊!”
“孩子们难得聚在一处,也是高兴,都不是贪杯之人,不会有事的。在侯府里,纵然很是喝醉了也不打紧。”谢氏笑着说道,“让丫鬟去找找就是了,怕真是喝多了两杯,酒劲上头,在哪里靠下了呢!”
“都先坐下吧!孩子们在府里,不会有事的。”老夫人招呼着众人都坐下。
菜肴陆续的摆了上来,众人正要动筷,外面便传来了惊叫声。
被这惊叫声一惊,赵老太君手里的筷子都吓的落了地,“这是怎么了啊?出了什么大事了?”
惊叫声一起,众人都放下了筷子,玉忘苏连忙走了出去。
这里不见君婳和君芙,她还真是担心她们出了什么事。上次君婳落水,她便愧疚不已,若是这次招待众人便又出了什么事,她真是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
急匆匆的出了屋子,便见一个丫鬟踉踉跄跄的跑了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这是出了什么事?”玉忘苏看着丫鬟的脸色,心下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是君小姐……君小姐出事了。”丫鬟脸色发白。
“哪个君小姐,出了什么事?”君岚也跑了出口来。此时不见的有婳儿姐姐和芙儿姐姐,若说出事,必然是其中之一。
她的脸色也十分不好,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引得丫鬟如此?
“夫人快去看看吧!”丫鬟急切的说道,“奴婢也不知晓该如何说了。”丫鬟满脸的犹豫。
“那就去看看吧!”君岚瞪了丫鬟一眼。这说话的功夫,段氏和段姨娘便也出来了。
丫鬟便引着她们走着,越走越是僻静,君岚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侯府里招待客人之处,胜在清静。”段氏解释了一句,却有些神思恍惚。手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乱的很。
想到可是好大一会儿没见到婳儿了,她心下更是惊慌不已。
可千万不要是婳儿出了什么事啊!否则真是要往她心头捅刀子了。
没多会儿丫鬟便止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屋门。段姨娘猛然上前推开了屋门,急吼吼的往里面走。
甚至还急切的去掀床前的帘帷,段氏微微皱眉,实在不明白段姨娘这是怎么了。
丫鬟都还没说什么呢!
“啊!”却是段姨娘大声惊叫起来,那声音可比先前丫鬟叫喊的还要大。
段氏正要上前去看怎么回事,段姨娘已经急匆匆放下了帘帷,甚至还拦住了段氏。“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只死猫,也不知道谁这样缺德,竟然仍到这里来了,血淋淋的怪恶心的。”
段姨娘说着便恶狠狠的看了引路的丫鬟一眼,满含警告,“这丫鬟真是大惊小怪的,这样的东西处理了就是了,用得着这样乱吼乱叫的吗?惊扰了府里的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丫鬟张口欲言,却在段姨娘恶狠狠的眼神下闭了嘴。
“这不该是猫啊!”君岚惊疑道,“我看着该是个大东西呢!”虽然段姨娘只是掀开了一下帘子,她还没来得及凑过去看,可就是匆匆一眼,也觉得不像是猫。
“怎么不是猫?你们还是别看了,这要用饭了呢!要是看了这东西,还不要恶心坏了?”
段氏盯着段姨娘看了两眼,霍然推开段姨娘上前。段姨娘猛然拽住了段氏要去掀帘子的胳膊。
“姐姐别看了,妹妹真是担心你看了晚上作恶梦的。”
“我从不做亏心事,哪里会做恶梦。”段氏冷哼一声。
段姨娘却紧紧的拽着段氏的胳膊,用力的连手背上青筋都绷紧了,段氏更是觉得此事不简单。
这个妹妹的为人她还不清楚吗?若真是恶心人的死猫,哪里会不让人她们看,怕是巴不得她们都去看了恶心个不停呢!
但凡是自己吃过的亏,巴不得旁人都吃一吃。若是自己得了好处,却又巴不得谁也不要发现这好处。
越是反应这样强烈,越是让人生疑。
“你快放手,这是做什么?”
“我真是为姐姐好,姐姐还是别了。”
见段氏姐妹纠缠在一处,君岚更是好奇的很。即便也害怕是恶心人的东西,到底还是压不住她的好奇心。
趁着段姨娘没注意到她,她便上前去掀开了帘子。
看到床上的景象,她咬紧了唇才没惊叫出声。脸色发白,眼睛也瞪的老大,连反应都忘了。
玉忘苏也上前一步,等看清楚了那景象,连忙拉着君岚后退。
“是……是君芙姐姐。”君岚颤抖着说道。
段姨娘满脸的绝望,整个人都透着颓然,她猛然跪了下来,“姐姐,千万不要说出去,不要……”
段氏定睛看着床上,这才看明白床上君芙和一个男人一丝不挂的抱在一处,还沉沉睡着。
她抬脚就踹开了跪在面前的段姨娘,“贱人,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不是……芙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段姨娘咬牙切齿,恨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芙儿和她说要算计侯爷的,可是床上的男人是谁?一直没见芙儿回去,她满心想着芙儿必然是成事了。
一旦当着亲戚们的面挑破芙儿和侯爷已有夫妻之实,老夫人就不得不答应芙儿进门了。
君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不能像是普通的丫鬟那样随意打发了。侯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可怎么会这样?看清楚床上的情形,她是真的傻眼了。
“口口声声的被人陷害,那是谁陷害她?”段氏瞪着段姨娘,只觉得心口疼。
君芙的生死她是不关心,可出了这样的事,老爷怕是又要说她没看管好君芙了。
“这……这必然是府里的人做的。”段姨娘意有所指的望着玉忘苏。
看段姨娘这个样子,段氏更是气急。忘苏和君芙无冤无仇的,疯了这样陷害君芙。人做事总要有个缘由,又不是疯子,没个想法只知道乱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传来云少艾的声音。段姨娘猛然从地上窜起,在云家的人进门之前闩好了门。背靠在门上,段姨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如今还不知晓床上的男人是谁,是万万不能让更多人看到的。若是世家公子还罢了,咬咬牙也就认了这桩事。
可若是个普通的小子,自然是不能让芙儿受这个委屈的。
段氏坐在一边,实在是不想搭理段姨娘。君岚也是受惊了,只是呆呆的站在一边。
屋里有种甜腻的气息萦绕着,问着让人眼前阵阵发昏。玉忘苏微微皱眉,看了香炉一眼。
“把香炉熄灭了吧!”玉忘苏看着丫鬟。丫鬟连忙照办,香炉熄灭了之后,玉忘苏便拿帕子包了些里面未来得及燃烧完的香料。
“舅母看此事要如何处置?”玉忘苏望着段氏。
君芙是君家的人,此事她是不好多管的。
“真丢人显眼的样子如何能见人?还不快把衣裳给芙儿穿上。”段氏瞪着段姨娘,“莫非要我喊外面的丫鬟来伺候吗?”
段姨娘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推开了压在君芙身上的男子,找了君芙的衣裳给君芙穿上。
看着君芙身上斑驳的痕迹,段姨娘心沉了下去。芙儿是真被人糟蹋了,如今可要怎么办?
若是让老爷知晓这是芙儿要算计别人,却把自己算了进去,老爷还不打死芙儿啊!
给君芙穿好了衣裳,君芙便嘤咛了一声,那声音酥魅的很。段姨娘踹了男人几脚,男人这才微微转醒。
看到眼前的情形,男人跪在了地上,“饶命啊!饶命啊!我就是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愿意娶了小姐的。”
段姨娘气急,也不看看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说愿意娶芙儿,哪里有这样美的事。
段姨娘啐了一口,“你是什么人?可知晓做了这样的事,是要被人打死的。”说着便气急的一连扇了男子几个巴掌。
“我……我是戏班里的人,只因走出来便迷路了,不知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段姨娘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杀死男子。一个戏班子里的贱种,怎么敢玷污了她的芙儿?怎么敢?
真真是要可恶了,真是该死。
“要恭喜妹妹添了贵婿了。”段氏冷冷的望着段姨娘。
“不……不能这样啊!芙儿怎么能嫁给这种人,不能的。”段姨娘哭泣起来。
“不嫁给他还能如何?丢了清白的女子,还能嫁什么好人家?”段氏冷嗤一声。想想段姨娘前后的不同,她大抵也知晓其中有内情了。
必然不仅仅是君芙被人强行玷污了这样简单。
那急匆匆来掀帘子的样子,似乎觉得这是好事。看来这母女二人必然是有着某种算计,只是目的没达成而已。
如此说来,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所谓报应不爽。
“不……芙儿是君家的小姐,若是嫁给了这样的人,君家丢不起这个人啊!姐姐,姐姐,我求你了,你帮帮芙儿吧!芙儿不能这样被毁了啊?
“将心比心,若是被玷污的是婳儿,姐姐又该如何心疼?”
段氏抬手就给了段姨娘一巴掌,“别以为我是瞎子,看不明白你们母女的鬼把戏。也别拿这不要脸的贱人和婳儿比较。”
竟然这样诅咒她的婳儿,真是用心歹毒。
“姐姐何以如此说?芙儿也是被人害的啊?难道是她想要这样吗?”
“有些事,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别把旁人都当成傻子。”
“芙儿……芙儿姐姐怎么办啊?”君岚这才缓缓开口,整个人都还是有些呆。
段氏瞪了段姨娘一眼,“那是你的女儿,你要如何处置是你的事。我不会外传,这屋里的人都不是会随便议论的人。不过外面的人,我们可就管不了了。”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人,可是外面的说话声却传了进来,可见是来了不少人。
段姨娘沉着脸,“芙儿不能嫁给这样的人,这人毁了芙儿的清白,真该打死。”
段氏也知晓了段姨娘的意思,这是想先处置了这个男人,再给芙儿挑门亲事啊!
女子失去了清白,固然是难以说亲的。可君家的女儿若是找门第低一些的人家,等着芙儿进门之后,即便对方知晓芙儿不是完璧之身,惧于君家的权势地位,怕也不敢声张,更不敢休了芙儿。
可如此一来,芙儿会过什么日子,可就说不定了。
女子非是完璧,可是不会得到婆家半分敬重的,在婆家也永远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