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夫妻过日子,其实不就是那样吗?
可她却觉得心寒,也很害怕,她害怕有一日她和阿邈也成了那样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为什么一定那样呢?为什么女人就要活的那样卑微,即便心里很痛苦,很不乐意,依然要强颜欢笑。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爹娘感情甚笃,都不过是爹娘给她的错觉。人看着还是欢声笑语的,可心里早就竖了高墙,谁也不得逾越半步。
“你也别胡思乱想,各自有各自生活的方式,人和人是不同的。你娘愿意给你们家里和睦的假象,就这样粉饰太平的把日子过下来,那是她觉得对的方式。
“我呢!是从来不肯委曲求全的人。若有一日,对方背弃了我们的情谊,我会毫不犹疑的离开。我大抵是没有你娘那么能忍的。”
又说了会儿话,她们才进了屋里,楚夫人坐在一边,楚玉衡则正和月牙说话。
“月牙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就都告诉我,等我再来的时候给你带来。”
“玉衡哥哥就别操心了,我没什么要的。”
“那你喝水吗?”楚玉衡端着温水要喂给月牙,月牙便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楚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带着一双儿女起身告辞。
“月牙,我明日再来看你。”楚玉衡笑着和月牙说道。
“又不是重伤,不用总来看我的,玉衡哥哥忙自己的事吧!”月牙笑笑。
送了楚家三人离开,玉忘苏叹息了一声,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还真是如此。果然人生在世,其实谁都活的不容易。
有些人面上总一副和乐,没什么忧愁的模样,不意味着,心里便也是毫无忧愁的。
“姐,我以后还是不去楚家了吧!”站在院子里,博闻忽然说道。“这次月牙受伤的事,未尝不是因为我。若非她对我不满,也不会对月牙下手。
“我以后都还是不去的好,反正我去书院也没什么。玉衡成了秀才,先前的夫子教导他已然不合适了,楚家那边怕也是要换人,或者送玉衡去好的书院。”
“也罢,不去便不去吧!你明日去一趟楚家,和玉衡说一下。我让你姐夫去问一问书院那边。”玉忘苏拍拍博闻的肩膀。
博闻去楚家读书,的确是有些打扰了。最开始她是考虑到博闻和与玉衡的关系好,却没考虑到,楚家的人未必都是那么好相处的。
博闻若是听了什么冷嘲热讽的,心里肯定是会难受的。
趁此机会离开也好。
博闻总往楚家去,也弄的自家好像总占了楚家什么便宜一样,平白的矮了人家一头,被人看不起。
虽说这两年也挣了不少银子,可底蕴上,自家还是不能和楚家相比的。外人看着,便成了自家想要攀附楚家了。
“我会尽快和玉衡说的。”
“其实去书院也没什么不好,人多些,夫子虽说不能专注到你们每一个人。不过,人多谢,也热闹,也能结交不少友人。”
次日,博闻便去找了玉衡,把想法都和玉衡说了。
玉衡本是要挽留,可想到楚韵伤害月牙的事,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你人虽走了,可以后我们还是要同样来往。”
“这是自然的,你若得空了,便到我们家里去。我们的情谊自然还和以前一样。”博闻笑了笑。
“你没记恨我们就好。”楚玉衡摸了摸头。
“又不是你的错,记恨你做什么。我姐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送你出去。”楚玉衡送着博闻往外走,正碰到在园子里放风筝的柳姨娘和楚韵。
扫了楚韵一眼,博闻微微皱眉。他从来不想和女孩子计较,可是这个楚韵,真是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才解气。
楚韵扯了扯风筝线,得意的迎上博闻的目光。“我说月牙没事吧?”楚韵含笑问道。
“你还提。”楚玉衡瞪了过去。
“我提怎么啦?不就是一杯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谁都想来审问我。”楚韵仰着头,说的理直气壮。
楚玉衡抬手就打了楚韵一巴掌,“既然只是一杯茶的事,不如我来泼你身上试试吧!去给我沏茶,用滚烫的水。”
跟着的仆人愣了一下,也只得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开了。
楚韵直接被那一巴掌给打蒙了,倒是柳姨娘连忙扑了上来,抱着楚韵就哭天抢地的,哭声震天,恨不得把府里的人都给招来。
“这是要作践死我们母女啊!都是我出身卑微,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让人任意欺凌啊!”柳姨娘直接跌坐在地上,扯乱了一头青丝,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看着就十分狼狈。
“我们还活着做什么啊?干脆都把我们直接打死算了,也省的我们整日里受这样的欺凌啊!”柳姨娘直接抱住了楚玉衡的腿,鼻涕眼泪都弄在了楚玉衡的衣袍上。
楚玉衡嫌恶的皱眉,挣扎了几下才踢给了柳姨娘。柳姨娘顺势躺在了地上,“踢死人了,踢死人了啊!”
楚韵连忙扑在了柳姨娘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娘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楚玉衡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唱戏,“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府里也没人想听你们唱戏,省省吧!”
楚韵抬眸怨毒的望了楚玉衡一眼。“你少得意了,等爹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爹,你是怎么欺负我和我娘的。”
“随你们便吧!”楚玉衡直接带着博闻离开了。
离开了楚家,博闻有些担忧的看着楚玉衡,“你这样得罪她们,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爹还不至于惩罚我。”
“你想给月牙出口气,这份心意我知道。只是,我也怕你爹会迁怒于你和夫人。”博闻叹息着。
那母女二人既然敢这样闹,必然是有所倚仗。而这府里,能做为她们倚仗的的人,也就只有楚老爷了。
“你就别担心了,我做的事,还不怕承担后果。”
看着楚玉衡离开了,柳姨娘便拽着楚韵回了屋里,关起门来就用力打了楚韵几巴掌。打的楚韵惨叫一声,委屈的红了眼睛。
“娘。”楚韵捂着脸,怯生生的喊了一声。
看着楚韵白嫩的小脸红肿起来,柳姨娘满意点点头,“等晚上的时候,你爹问起来,你就说是楚玉衡打的,记住了吗?千万别说错了,不然你的打就白挨了。”
楚韵委屈的点着头,眼睛里漾满了泪水,却硬是忍着不敢掉下来。
“好了,你休息会儿吧!”柳姨娘看了楚韵一眼,便出了屋子。
博闻回到家里,便说起了柳姨娘和楚韵之事。玉忘苏倒是无奈的笑了笑,“我说这母女二人是不是也太傻了些?这样折腾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小妾带着女儿得罪嫡妻,可不是身边聪明的手段。
庶子女的亲事,嫡母是有发言权甚至决定权的,即便楚老爷偏宠柳姨娘母女,可楚夫人若是在楚韵的亲事上做手脚,那楚韵这一辈子就等着吃苦头吧!
何况女子出嫁之后,在婆家的日子过的如何,还要看娘家的兄弟能不能为其撑腰。
玉衡作为嫡长子,注定是以后楚家的家主。楚韵要仰仗玉衡的地方还多着呢!得罪了玉衡,还真是不担心以后的日子。
当真是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前。难道还以为楚韵能攀上高枝,以后半点不需要仰仗娘家?
即便是闹来闹去的,使尽了手段,可柳姨娘无论如何是取代不了楚夫人位置的。
楚夫人有儿子依傍,娘家还有兄长支撑,在楚家多年,也没什么大错,这样的楚夫人,是柳姨娘再得宠也取代不了的。
这个时代,很多的嫡妻都是为家族娶回去的,门当户对,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而妾室,说白了,不过是以色侍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替代。
再喜欢,也不过像是把玩一件玩物,有是好,没有没什么大不了。
“谁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我只担心玉衡会受罚。”博闻微微皱眉。
“行了,你也不必过多担忧,玉衡才成了秀才,楚老爷正高兴呢!不会惩罚他的。”
“姐姐怎么就如此笃定?”
“玉衡也不是小孩子,他做事是有分寸的。”
次日中午的时候,楚欢颜来找了玉忘苏一趟,说起昨夜楚玉衡被楚老爷给打了一顿,玉忘苏倒是吃了一惊。
“为的什么啊?怎么就给打了?”玉忘苏讶异的问着。
“还不是柳姨娘和楚韵,昨夜和爹告状,说是玉衡把楚韵给打了。我看过楚韵那伤,看着的确是很严重,两边脸都红肿起来了。阿邈也说那伤是真的,倒不是胡说的。”楚欢颜皱着吧!
“可昨日博闻也在,说玉衡是打了楚韵一下,可也不至于太严重吧!”玉忘苏皱着眉。就是打了一下,玉衡对自己的妹妹还不至于下死手,哪里就至于又红又肿的,而且还是两边脸?
“玉衡也是这么和我说的,看来柳姨娘为了陷害玉衡,还真是狠得下心。”楚欢颜冷笑一声,“竟然害玉衡挨了一顿打,还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想着娘一夜间憔悴了的模样,她只觉得心疼。娘帮着玉衡辩解,说玉衡绝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妹妹下狠手。爹不但不信,反倒是指责娘教子无方。
娘也是真的伤心了。
竟然还要因为一个姨娘这样受气。
“这样做娘,还真够可怕的。”玉忘苏叹息了一声,“玉衡怎么样?”
“已经上过药了,休息些日子便好了。伤倒是不算重,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爹这都多少年没动过家法了。”
“都是我们这般对不住玉衡,他也是想为月牙出口气。”
“说这个做什么啊?这哪里还能怪到你们的头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上蹿下跳的闹腾。”
“这样的人啊!少招惹吧!能远就远着些。”
“还不就能这样了,她们喜欢闹腾,我们啊!就回避着些。平白无故的,她们也就陷害不到我们身上来。”
不过半月的工夫,陈馨怡和婆婆便已经准备好要起程赶往兰台县了。
走的那一日,玉忘苏和楚欢颜还特地去送了。
倒是一番离愁别绪涌上心头,分开的时候谁都有些闷闷的,都只能期盼着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给博闻也找了县城最好的书院,博闻也依旧是每日里去上学。
乌飞兔走,转眼已经到了八月了。玉忘苏想着庄子上种的红薯应该也已经可以挖了,便一家人都去了庄子上。
她用铲子小心电扒了一株红薯,把一串红薯完整的给提溜了出来。一共五个红薯,个头还都不小,看着便喜人的看。
看着红薯的个头,玉忘苏便笑着看向了水生,“看来你给管的不错。”
“没想到这样好呢!”水生也笑了笑。难怪杨武说这东西产的多,这才费尽心思的想要弄点回来种呢!
当真产的多的话,传扬开来,可就是造福于民了。
“我们都挖出来看看能有多少吧!”玉忘苏笑着说道。
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垫了席子和褥子,让欢欢坐在上面玩耍。这小子已经能很坐的很稳了,也已经会爬来爬去的,动作还很迅速。
乖巧是乖巧,不怎么哭闹的。不过却是好动的很,大抵是男孩子的天性。自从会爬就更有些难带了,时时刻刻都需要盯着,就怕不小心摔伤了。
玉忘苏便交代了月牙在那里陪着欢欢玩,也盯着欢欢一些,别让孩子爬出铺好的位置。
她自己则和水生博闻挖着红薯。她先将长长的红薯割了下来,小心的放好,以备以后繁殖只用。只留了根上的一小截,放方便推测红薯生长的大概位置。
博闻和水生则小心的挖着,未免挖坏的太多,他们的动作都很慢。
折腾了差不多一上午,红薯才全部都挖了出来。看着一下片地上堆着那么多的红薯,除了玉忘苏外,都有些咋舌。
“这可真是难得,什么庄稼能有这么多收成啊!”博闻大概推算了些一下。这么一小块地就有这么多红薯,若是一亩地的话,那要有多少?
那真是个震惊人的数目了。
“普通的庄稼自然是不能和这个比的。”玉忘苏笑了笑。在这个时代,粮食的产量不高,红薯的产量怕是能有水稻的十倍左右。
即便是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水稻的亩产增长了很多。不过土豆红薯这样的大产量作物,依然亩产还是水稻的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