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软的不行,难道还要强硬的逼迫韩瑛吗?
“夫人还是不要过多操心了,顺其自然吧!其实哪怕这桩亲事不成,月牙小姐年岁还小,有的是机会寻摸好亲事呢!”寒叶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我总是不忍看着月牙伤心的。”玉忘苏无奈的说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的确是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月牙还小,真是和玉衡不能终成眷属,也还有机会去谈新的恋情。
可若是能不让月牙伤心,才是最好的。
若不是没办法,谁会想要受到伤害?若是初恋就能很合适,能走到一起,厮守白头,才最是美好。
“夫人也劝过那位韩姑娘了,可到底是没用,夫人还能怎么办?”
“如此看来,怕也只能是让玉衡去劝劝韩瑛了。”
傍晚的时候博闻回了府,玉衡也同来了。玉忘苏便问起他们去书院如何,先生又是怎么说的。
“先生的意思,不如我们自己在家里多看些书,倒是不必非要回到书院去。”博闻说道,“春闱能否高中,还要看自己的一些见解,先生能教给我们的,也都教给我们了。”
“春闱想来也不是死读书就行的,看来还真要看你们自己对书本的见解和阅历见识了。”玉忘苏笑笑。
的确,也不是死读书之人就能高中的。就像是高考吧!先生该讲解的都讲解过了,到时候如何发挥,到底还是要看自己的。
再回到书院去有功几个月,也未必就能有多少长进。
趁着聚在京城的学子很多,互相学习切磋一番,或许还更能有所进益。
“所以我们也就想着,还是不要再回到书院去了,就自己看看书,或者出去走走。”玉衡也笑了笑。
“你们有自己的决定,我自然都是支持的。那就这样定了吧!”
又说了会儿话,玉忘苏便让博闻先去和月牙说说话,她则留了玉衡再坐一会儿。
“你的伤怎么样了?”玉忘苏望着楚玉衡。自从那日去看过他之后,也就再没去过了。
“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疼了,一直上着御医给的药,好的很快。苏姐姐就不要担心我了,如今爹娘也同意退亲,总算是被白挨一刀。不过让爹娘担忧,倒也是不孝。”玉衡有些感慨。
从小到大,他是很少有什么事情忤逆爹娘的。毕竟爹娘做什么事也都是为了他好,只要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忤逆。
爹虽然一向对他严厉,不过其实有时候也很宠他。
娘就更不用说了,从来都很宠溺他和姐姐。
这次的事,的确是让爹娘太伤心了,那种悲伤之感,让他的心里也很难受。他也知道,孩子的命就是长辈的命,若他真有个闪失,爹娘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呢!
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苦的事,的确是如此吧!
“所以这样的事,也只是此次无能为力才做的。今后还是要多珍重,儿女的命,也是爹娘的命。你好好的,他们也才能放心。”
“我知道,我也会好好孝顺爹娘的。我倒是想让爹娘留在京城,只是爹还放不下家里的生意,还有家里的人。”楚玉衡叹息着。
他很想一直和爹娘住在一起,分别日久,心里也着实是十分想念的。
只是家业都还在松江府,还有庶弟庶妹们也要爹去照看。所以爹还是不能在京城久留,只怕是等不到春闱就要离开京城了。
而他,却还不知要在京城留多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春闱高中,要做官的话,去哪里还不知晓。
若是春闱不能中,又要再等三年,倒是该回去在父母膝下尽孝。
还要等春闱有了结果再说。
“安土重迁,他们轻易还是不肯离开家乡住在外面的。还是等你有了安稳的住处再说。”
“苏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月牙她还好吧?”
“今日韩瑛来找了月牙,和月牙说了很多话,目的也就是为了让月牙离开你。只怕是我也好,你爹娘也罢,说的话她都不曾听进去。我想你还是要劝劝她,也不要轻易刺激她,让她胡来。”
至少也不能真让韩瑛大闹,或者真的寻死觅活。
凡事最好不要出人命,韩瑛的命她虽然不看重,可一旦韩瑛真的出事了,玉衡和月牙也不能幸福。
若是之间隔着人命,终归是让人痛苦的事。
玉衡和月牙都心有愧疚的话,韩瑛会变成他们之间永久的刺。
最好还是劝说让韩瑛退一步,皆大欢喜是最好的。
“她怎么来找月牙了啊?”玉衡皱眉。因为在守孝中,表妹一直是不串门的。守孝之人是不好随便登门的,难免让人觉得晦气。
她竟然还趁着他今日不在,来找月牙说话。
“想来是觉得从你那边无法入手,这才来找月牙的。月牙一向心软,或许就真被她给说动了。今日月牙回来,整个人都很沮丧,觉得她和韩瑛抢你,像是做了坏事。”
“表妹她又何苦这样,我从未喜欢过她,是我自己的事,和月牙根本没关系。”玉衡叹息一声。
虽然从小他就知晓表妹执拗,大抵是舅父太过宠爱了,所以表妹但凡看重了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得到。
小时候一起玩,只要看中了旁人的东西,她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别人不给,她就又哭又闹的,闹到最后长辈们都看不过去了,劝着人把东西送给她才行。
因为那时候要的也不是太贵重的东西,所以很多人还是纵容着表妹的,不会太计较。
可这样的性子当然是不讨人喜欢的,所以渐渐的也就很少有人愿意和表妹一起玩。
总是愿意和表妹一起玩的,大多是生意上需要舅父帮衬的,所以那些人都捧着表妹,凡事纵容着,倒是让表妹的性子越发不好。
说到底,那也是旁人给了表妹的错觉,让表妹以为只要想要的都倒是可以得到的。若是一时不行,那就哭就闹,总有法子让人不得不妥协。
就像是在自家,爹娘都怜惜表妹自幼丧母,所以凡事让他和姐姐让着表妹,唯恐表妹在自家觉得被欺负了。
只怕是如今,表妹也把他当成了小时候的那些东西,觉得总能得到的。既然总能得到,只是要花费些心思而已,那又哪里会想到放手?
可他不是那些可以纵容着给她的东西。
男女之间的情谊需要两情相悦,勉强不来。因为东西是可以勉强得到的,可人心不能。
“你还是找个时候劝劝她吧!别让她太执拗了。人可不是能哪里让来让去的。只怕她也是年纪小,又没人教导她一些道理,故而有些魔怔了。”
“是啊!舅娘去世的早,舅舅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家里自然也是没人教她道理,大抵觉得纵容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了。”玉衡无奈的说着。
说起来,因为小时候的事,他一向是不太想理会这个表妹的。
因为若是好好的玩耍还罢了,一旦有个不睦,最后不管有理没理的,反正娘都是要先护着表妹,说他的不对。
他自然不想平白给自己找骂,惹不起他还躲得起,所以便大多时候躲着。
小时候躲着,长大了也能躲则躲,倒是真的一直也没和表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说话。
如今想想,他也有不对之处。表妹会成这个样子,也不全是表妹自己的问题。
若是娘真能将表妹当成家里的孩子一样教导,而不是一直纵容,或许就会有所不同了。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说什么也都是晚了。
“是啊!有些长辈的确觉得纵容孩子就是对孩子最好的。其实却不知道,世上不是谁都是她的父母,在家里所有人都可以宠着她,因为是自己人。可是走出去了,不是谁都需要让着她,也不是旁人欠她的。”
“苏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来找月牙了,事情会尽快处理好的。”
“你也养好身子,别思虑太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了会儿话,楚玉衡也就起身告辞,见天色不早了,玉忘苏也就安排了马车送他回去。
回到家门口,楚玉衡上前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却不是仆人,而是韩瑛。
“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不歇息?”楚玉衡有些诧异的望着韩瑛。
“我在等着表哥回来啊!天色这么晚了,还以为表哥会住在外面。”韩瑛提着灯笼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了,楚玉衡也跟着坐了下来。深秋的夜晚,京城的天气渐冷,石凳甫一接触也颇为冰寒。
“爹娘都在京城,我自然是要回来的。今日去了书院,见了先生和同窗,相谈甚欢。”楚玉衡看了看爹娘的屋子。静悄悄的,想来是都睡熟了。
整个院子都寂静的很,今夜多云,也没有月光,天际一颗星辰都难觅。
唯一的光芒似乎也就是放在石桌上的这盏灯笼。
“我今日到侯府去了。”韩瑛幽幽的说道。
“苏姐姐说你去找过月牙。”
“表哥果真还是去了一趟侯府才回来的,她就那么重要吗?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表哥到底心心念念她什么?还是说这两年表哥在京城,同他们一家相处的多了?
“或者是表哥也贪慕安国侯府的荣华?想要和侯爷成为连襟?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竟然都比不上这些吗?”韩瑛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含着泪瞪着楚玉衡的。
楚玉衡叹息了一声,这样口口声声的质问,都要让他是生出错觉来,是否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难怪苏姐姐说月牙一脸的沮丧,想来也是被表妹质问了一番吧!
“我本也打算和你好好说说话,趁着今夜清静,我也就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一说吧!”楚玉衡望着韩瑛。
韩瑛抿紧了唇,“表哥想说什么就说吧!”
“从小我就只把你当成不懂事的妹妹,其实我们相差不大,可因为你自幼丧母,娘亲怜惜你,总让我要护着你,让着你。那时候你任性刁蛮,不懂事的很,而我年少,其实也没懂事到哪里去。
“你知道的,没有人喜欢和一个总喜欢耍赖的人玩在一起。我不想得罪你,也不敢招惹你,一旦有点不高兴你就又哭又闹,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在欺负你。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就是个大麻烦,需要一直躲着的。”楚玉衡苦笑。
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他不爱搭理表妹,表妹更是喜欢闹,想要引起人的重视。而这样的表妹就更是让他厌恶。
所以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也有不懂事之处,嘴上答应了娘要照顾表妹,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避而不见。
也就是娘亲问起的时候,才敷衍娘一番。
扪心自问,他也没做好一个哥哥。
“原来我在表哥眼里,从来都只是个麻烦。”韩瑛拿帕子擦拭着眼泪。
她的确是从小就喜欢粘着表哥,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哥哥的缘故。她其实很羡慕旁人家有哥哥的,因为哥哥都会护着妹妹。
所以她知晓自己有这么个表哥的时候是很高兴的,可她的确是任性惯了,可能她所有示好的方式都是错的。
她想让表哥就陪着她一个人玩,就总是想办法撵走其他和表哥玩的孩子,表哥不理她,她就去告诉姑姑。
姑姑总护着她,就会让表哥好好的对她。
小的时候不懂,长大了才知晓,姑姑是对她好,可很多时候是因为她是客人。
没有人会对一个客人严厉,自然都是对自家的孩子严厉,对客人格外宽容。因为也没有客人会长长久久的住在家里,总会离开的。
她也没想到,她越是做的多,其实越是让表哥远离了她。
“舅父很宠你,只要你想要的,他都想法子送到你的手里,不管你的要求是否过分。因为你娘去的早,他就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补偿你。这也使得你往往只在乎自己满足了没有,而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可是只要表哥你说,我都可以改的,就是如今,只要你想,我也可以改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韩瑛目光灼灼的盯着楚玉衡,眸中有着灼人的光亮。
“阿瑛,我是要告诉你,我不是从小你从其他人手里抢夺到的荷包首饰,并非什么东西只要你想就可以得到。”楚玉衡叹息一声。“你所有的想法,都不过是变着手段的达成目的,却不想一想,你的这个目标本就不属于你。”
“可是早几年前姑姑和父亲就商议过,要给我们定下亲事,我以为你也是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