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笑道:“可不是他!这金陵城中除了他之外,又哪里还有第二个十三少呢!听说这肖府里的老爷肖锦程那也是做买卖的行家,家里有着万贯家财,妻弟又是当官的,因此很是排场,只可惜在儿女份上缘浅,除了正妻之外,又娶了多房小妾,就是生不出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十三少,因此这肖老太君那是当凤凰似的捧着的,娇惯的不得了呢。便是这上学,那也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
清婉心道:真真是冤家路窄,刚打发了钱达,这又来一个肖十三,真真是让人不得清净。思虑片刻,问道:“这十三少何时过来?可是跟我一个教室么?”
于三笑道:“说好的是辰正刻过来去见朱先生,咱们书院统共就这么大,可不都在一个教室里学习嘛。”
清婉掩饰了心里的惊讶,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是几日未见你,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你快去忙吧。”
于三行了礼,转身走了。清婉向英姑道:“他也要来上学?你我如今着了男装,事情又隔了这大半年,想必他不会认得出我们。”
英姑红了脸,道:“希望如此,若是不然,那可麻烦了。”
清婉拍一拍她的手,道:“前段时间我曾见过他,当时我就着了男装,他也没有认出我来。程木还跟他的随从打了一架,我把他跟随从的马都赶跑了,当时是在野外,距离城里至少有三十里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来的,想必是吃了些苦头的,你听刚才于三的话,时间上可不正巧吗?若真是因为那事他卧床几个月,这梁子结的可不小。我担心他因为这个认出我来,与我为难。”
程木道:“小公子不……不怕,我们……人多,不怕他!”
清婉看他一脸庄重,不由得笑了:“傻程木,这又不是打群架,人多就行吗?以后都在书院读书,就是同窗,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整天打打杀杀的,终究不妥。”
陈七道:“小公子昨日对余艾之流的怨恨都能不以为意,怎地今日对着肖十三会这般担心?”
清婉叹道:“余艾是个贪财怕事的,就是那钱达,也不过是个草包,不必害怕他们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得。这个肖十三,虽然只是见过两次面,我却看得出此人性格倔强,轻易不吃亏的。他若真是因为那日的冲突哦病了这些日子,只怕更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英姑道:“要不然……小公子就请假回家吧,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清婉摇头道:“我之所以冒了被人嚼舌根的危险,扮了男装来这里读书,为的就是增长见识,若因为这事回家去,我是不甘心的。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看看再说。只要他不识破我的女子身份,我总能想出法子对付他。”
到了辰二时分,于三果然领了一人来到教室,清婉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以前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肖十三,只见他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衣角用金银线绣了彩蝶穿花的图案,手摇一柄玉骨折扇,满脸志得意满之色。清婉赶紧低下头去,唯恐他看到了自己,心里暗暗思虑应对之法。肖十三也看见了清婉,眼里闪过一丝恨色,只是碍于先生正在讲课,不便出声,只是扭了头恨恨地瞪了清婉几眼。
下课后,肖十三按例先向先生行了礼,再抱拳与各位同学一一相见,口中道:“我十三少又回来了!”言语狂傲。
有与他先就相熟的,早凑了过去说话,肖十三指了清婉问道:“这小子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家里什么来头?”
早有凑趣的学生道:“他叫傅文卿,是一个多月前刚来的学生,听说是城南傅家的小公子。他底子差,字写得也是歪七扭八的,背书倒是挺快,朱先生似乎挺喜欢他的样子。前几日里,因为他生的清秀,还被钱达那傻子看中了,追着要交朋友。”
肖十三听了,饶有兴味地问:“有点意思,后来怎样?
那学生道:“瞧这傅文卿平日里看着倒是正经的样子,对钱达也是不理不睬的。至于那钱大傻子嘛,昨日里因跟余艾大太阳底下搂搂抱抱的,被朱先生看见了一顿好打,这会子还躺在家里敷棒疮药呢。”
肖十三听了不由一乐:“钱大傻子挨打了?倒也有趣。他平日里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番挨了板子,也好让他知道厉害。”
那学生继续道:“十三少不知,还有更可乐的呢。也是这钱大傻子,前几日闹肚子,竟然在教室里拉了一裤子,小厮们雇了小轿来抬他,轿夫都嫌臭,后来是加了银子,才勉强把他抬回家的。”
肖十三乐出声来:“拉了一裤子?哈哈,当真有趣的紧!可知是什么缘故么?别的不说,我却知道这钱府在饮食上是极精致极讲究的,怎得能吃的人拉肚子?”
那学生也笑道:“谁说不是呢!自那日后,众人纷纷猜测他闹肚子的缘由,多说他是好色贪花伤了元气,这才泻下的呢。他自己却说,是吃多了螃蟹,又吃了生冷果子,这才闹肚子的。嘻嘻,谁信呢?他又不是第一日里吃螃蟹,又怎会不知螃蟹性寒,需加了姜醋才能吃得?又怎会吃了螃蟹之后再去吃那些个生冷的果子?”
肖十三笑道:“这钱大傻子自己呆傻,就以为别人也呆傻么?竟是拿这么蠢拙的理由来搪塞。”看了眼清婉,问道:“这傅文卿平日里都与水来往?可有什么惯常做的?”
那学生摇摇头道:“这傅文卿自从来到学里读书,对谁都是以礼相待,礼敬有加,但对谁也都不太亲近,平日里除了上课,似乎没什么别的活动,便是下了课,也是与他的书童、小厮说话,甚少主动与旁人言语。不过朱先生似乎是挺喜欢他。对了,还有昨日钱大傻子挨打,他也在边上,朱先生也把他叫进书房说了好一会子话,只是不知道说的什么。朱先生跟他说完话后,就叫学生们都进去了,守着大伙儿的面让人打了钱达、余艾一人四十板子。对傅文卿倒是没再说什么。”
肖十三听了若有所思,道:“朱先生跟他说了好一会子话?还有呢?”
那学生挠了挠头,道:“对了,还有一事,这傅文卿似乎是懂些医术的,那钱达、余艾一人挨了四十板子后,早痛的说不出话来,傅文卿还过去给他们把了脉,说是未伤筋骨,这才让小厮们抬下去的。”
肖十三用将扇子合拢,持了扇柄在桌上击打,若有所思道:“城南傅家?懂得医术?有点意思!”
那学生凑上来笑道:“怎么?十三少对着傅文卿有兴趣?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肖十三抬起扇柄,在他头上击了一下,道:“胡说八道!这小子跟我有点梁子未解,不想今日竟在这里又让我碰上,可见是苍天有眼,让我报仇呢。”
那学生捂着被击痛的脑袋,一脸好奇,说道:“这小子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您堂堂十三少结梁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
肖十三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却不言语,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傅文卿。傅文卿虽然坐的远,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单凭他们的神情、手势和自己的猜测,也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自己,心里暗暗的思虑应对之策。
原来,当日在树林边与傅文卿、程木偶遇,他的随从本是为了哄他高兴,又见傅文卿只是带了程木一个随从,觉得他们人少好欺负,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势必不会吃亏的,所以这才出言招惹,为的就是转移肖十三的注意力,不再因为外出狩猎一无所获而迁怒自己。这肖十三是骄纵惯了的,家里又有些资财,因此自幼便形成了骄纵任性、任意妄为的毛病,对于随从们的放肆之举丝毫不以为意,一切只以自己痛快为佳。
谁想到程木忠心护主,又是一根筋的,竟是拼了命般的跟他们纠缠,这不免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随从们很是苦恼,暗暗叫苦不迭,深悔今日看错了“软柿子”。
后来他们的马匹都被赶跑了,眼见得傅文卿跟程木乘了马扬长而去,一行人却只有站在那里喝骂,无论如何追赶不上的。骂累了,一行人只得步行回到城中。
这树林距离城里少说也有三十里的脚程,肖十三固然是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番苦累的,一帮随从平日里跟着他狐假虎威也是傲慢惯了的,又有谁曾吃过这样的苦头?走了不到十里路,就已经是腿脚酸麻脚板生疼了,肖十三更是一屁股坐在了路边,张大了嘴巴喘粗气,死活不肯再走。
眼见得夕阳西下,天色已是渐渐的晚了,随从中有知晓些事情轻重的,知道如他们这番要干粮无干粮要帐篷无帐篷的境况,是无乱如何不能在野外过夜的,再者,十三少若是彻夜不归,府里的老太君怪罪下来,一帮随从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于是强打了精神劝说肖十三继续赶路。肖十三虽然骄纵,但毕竟不傻,他也明白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城里,留在野外很是危险,万一遇上个山贼啥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受的皮肉之苦与现在的状况相比较,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虽然脚板磨起了血泡,钻心价疼,仍是咬住了牙站起来忍痛再走。
如此这般走一程歇一段,终于走到了城门处,此时已是明月高悬、朗星满空了,刚巧遇上了前来找寻他们的家丁,众家丁见到肖十三一行的狼狈模样,均是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迎上来,拿小轿小心抬回了府中。
原来这肖老太君对这个唯一的孙儿甚是骄纵,管束也多,平日里决不让他在外面过夜的。今日肖十三带了几个随从到外面狩猎,肖老太君是知道的,到了下午尚未回来,心里便有些着急,着人去找,下人们宽慰说少爷说不定是在外面狩猎的高兴,过一会子就回来了,老太太这才安静下来。到了摆晚饭的时间,仍不见回来,肖老太君等得心焦,又着人出去找寻,只是这金陵城外群山林立,家丁们又不知道肖十三一行到底在何处狩猎,只能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寻,又哪里能有效果?到了掌灯时分,肖老太君见孙儿尚未回来,更是急得跟什么似的,家丁们也是急了,唯恐真出什么事情,着急火燎地到处去寻,更在四个城门处派了人守着。
这番见了众随从架着肖十三,松骨松垮地蹒跚走过来,俱都喜得跟接住了凤凰儿一般,急急送回了肖府。回到府里的肖十三是又累又饿,腿脚酸痛地连话都不想说了,肖老太君看他这副样子,心疼地直抹眼泪,一口一个心肝儿肉地叫着,亲自吩咐人烧了洗澡水,着丫头子们伺候他洗了澡,拿银针挑破了脚上磨起来的血泡,再敷上药膏。又着人好好教训那几个跟去狩猎的随从,以责他们不能好好照顾主子之罪。可怜这几个随从,先是被程木揍了一顿,又徒步走了这三十多里路,这番回到府中,一口热汤热水没喝,就一人挨了三十板子,好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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