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羞赧。中?文?网w1w1w?.?8818zw.
他说,我想拥抱你一下。
我看着方与坚定的眼神,带着刚毅和决绝,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伸开双臂,说,来吧。
方与也打开双臂,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增不减。他把双臂放下,说,算了,走吧。
我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我明白,在他心里早已有了一种不能言语的东西,或者他没有拥抱是对的,他没有去说出他的心里话也是对的。
我在两天之后,终于离开了上海。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想离别的时候还有凄婉的场面。
来到昆山之后,我才知道,我哥和我嫂子的感情,完全不是我本来想象的样子。我哥感情糜烂,我嫂子身子因为我哥选择自杀,幸好没有自杀成功。他们之间孰对孰错,我不知道。
不知不觉,身边的人都生了改变,我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良的少年了,这里也不是我养伤的地方,他们混乱的感情让我一度窒息,我再一次想到了逃离,但我还能去哪儿呢?
我在昆山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直到那天下午,我接到了苏爽打来的电话,我说,你从看守所出来了。
苏爽“嗯”了一声,他的声音里透着忧伤。隔了半晌,他说,你在哪里呢。
我说,我离开上海了,现在在昆山。
苏爽沉吟了好久,疲惫地说,林溪,你回来昆山吧,回来看看我妹妹苏拉拉。
等苏爽几度哽咽地说完,我才知道,苏拉拉,已经命在旦夕了。
我的脑子里泛出了苏拉拉的样子,那么的白玉无瑕,因为担心苏爽,不多日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
不管怎样,苏爽进看守所也是为了我,我必须要去看看苏拉拉,顺便,我做了个决定,我要重回上海,毕竟,那里还有我的一众朋友。
我拖着行李箱,匆忙向我嫂子辞行,我说,嫂子,我要走了。
“去哪儿?”嫂子问我。
“回我的大上海,实现我的理想,不破楼兰终不还。”
我坐上了去上海的高铁,想起离别时对嫂子说的话,我苦笑了起来。我哪里还有什么理想,哪里又是我的楼兰?
我给米糊糊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回去的消息。米糊糊说,你回来的正好,我料定你要回来,房子始终没有租出去。
我说,你是神仙啊,我其实没打算回去的。
米糊糊说,其实没有啦,我开玩笑呢,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只是我实在没有来得及把房子租出去,前几日派大星过来……等你回来再跟你说吧。我今天请了假待会儿要出去一趟,我把钥匙交给方与,你回来到他那儿拿一下就好了。
听米糊糊说话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欢脱,反而透着些许的疲惫。挂掉电话之后,我想,米糊糊这是怎么了呢?
高铁很快到达上海,我下了高铁坐地铁转公交,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我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离老远,我就看见了方与,我冲他招招手,方与看见我,从岗亭里走出来,将钥匙递给我,脸上绽开了笑容,他说,猴妮儿,糊糊跟我说你要回来我还不信呢,你真的回来了。
我说,是啊,以后你可得好好罩着姐。
方与挠挠头,咧嘴笑着,说,好。
方与替我拉了行李箱,跟我一起往住所里走。一路上,方与不时地看我一眼,然后憨憨地笑。
当周遭都变得物是人非的时候,所幸方与还是当初的样子,不觉之中,方与的形象变得高大了起来,看着他宽阔的臂膀,那种让人一瞬间就温暖的举动,看着他傻傻的样子,我说,方与啊,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是挺好的。
方与不说话,只是笑,他的笑容绽开,依旧是那么的淳朴,头丝被夕阳间洒了一层金黄。
他将我送到楼下,就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我把行李扔进了房间里,左右看看,我的房间还是之前的模样,我想,幸亏米糊糊没有把房间租出去,不然我还得重新去找安身之所。
我洗了把脸,匆匆出门,往医院里赶去。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给苏爽打了一个电话。等我抵达医院门口,苏爽已经站在那里接我。苏爽瘦了,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透着憔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哥们儿,坚强些。
苏爽听我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似乎担心被我看到,赶紧把脸别了过去。他说,拉拉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进去看看她了,她特意嘱咐我,让我给你打电话,她想见见你。
我们去了医院后面的吸烟区的石凳上坐下,苏爽点了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抹眼泪。
我说,你别难过了,苏拉拉她会好起来的。
不说则已,这一说,苏爽眼泪泛滥,呜呜哭出了声响,他说,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的病情恶化,医生说……医生说,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说,苏爽,你别责怪自己了,苏拉拉多希望你能开心,哪怕,她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知道你是幸福的,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了。我们都要坚强一点,这样,才算是珍惜爱你的人。
苏爽说,我知道生命无常,活着的人迟早一天都是要死的,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如果离开了,我的身边就没有亲人了。
我张了张嘴,我好想告诉苏爽,他的妹妹苏拉拉到底有多么地爱他,可是话到嘴边,我没吐出半个字来,因为苏拉拉说过,让我替她保密。
半个小时候,我们去了icu病房门口,由于只允许一个人探视,苏爽看着我穿上了无尘衣,戴上口罩,走进了inetbsp;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边,苏拉拉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氧气面罩,病床两边都摆满了仪器,她的身上插了好几处胶管。
苏拉拉瘦了,形容憔悴,像即将凋零的玫瑰,又像一片泛黄的纸张。此情此景,直看得我鼻子一酸。我默默地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拉住了她冰凉而又纤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