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尔撒部落虽小,但是一旦掌握,利用得好,就是插进北地各部落之间的肉中尖刺!
时至今日,面临河东王这政治大靠山的夺位野心,鹤堂更是卖力运作行动。在西鹤主的苦心经营下,乌尔撒与西北的唐军主力大将郭孝恪势力渐渐交好。
但是近段时间,这郭孝恪似乎对乌尔撒与河东道的关系开始起疑,一时之间有隐隐疏远的意思。
如果不能拿下郭孝恪的援助,不但河东王的大事会受到威胁,就是鹤堂自己在北地的势力发展,也将受到极大的制约。
鹤堂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怎肯毁于一旦?
如果这郭孝恪大将军不能交好,互为利用,就只能冒险逼退他的大将军之位,到时自有他人取代。而最合适的大将人选,是河东王这边的莫将军。
只不过,这郭孝恪备受皇帝宠信,为人极其精明不说,律己律军律家又是甚严,很难失去皇帝对他的信任。
皇帝的信任自然源于郭孝恪的忠诚,在如今太子与河东王的争权夺势情况下,皇帝最怕的就是这郭大将军参与到这种势力之争中。
只要让郭家的四公子与楚王乃至高丽使者诸人,有一个机会共聚一堂,又不巧被朝中大臣发觉,这一道奏折上去,加上河东王势力的添油加醋,不愁皇帝不对郭大将军起疑。即便一时之间不会换将,但另派他人过去掣肘,那是应有之意。
更加上连带打击楚王势力,正是一举两得!
能放乌莎来中原,正是看上她的绝顶美貌,又是乌尔撒酋长嫡亲的女儿。因为她历来不参与郭孝恪的各类任务,不曾接触过军事机密行动,放她来大唐,一来便于针对郭孝恪的儿子采取行动,二来,郭孝恪不会有太多的疑心。
谁知这骄纵泼辣的丫头,一来大唐便擅自行动,不遵密令!
想到这里,克兰眼中怒火焚烧,身形一闪,已是纵掠出屋子。
驿站外,一人两马静静等候在大门口西侧的酒肆招帘之下。
克兰翻身上了一匹马,看看那人道:“穆国公府的那个混蛋呢?他和楚王那几个蠢材的冲突还没完?”
夜雾濛濛之中,暗影中的那人身材显得异常高大魁梧。听克兰问起,那人闷闷回道:“嗯!”
克兰恨恨道:“如果不是上面的命令,要探察这人背后的势力背景,以及他下江南到底是何用意。我克兰早就解决掉这兔崽子了!就凭他敢杀我鹤堂彩鹤,离间我鹤堂人物,不管他是什么贵公子,早不声不响解决了他!”
旁边那人又闷闷道:“嗯!”
克兰一转脸对着那人,极不耐烦道:“跟我十三年,还是只知道说个‘嗯’!”
那人顿一顿,又道:“嗯!”
“不许你再说‘嗯’!”克兰一声低吼又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么?就是你天天在我身边‘嗯’个不停!”
那人略一迟疑,下意识又道:“嗯!”
“啪——”克兰手影一晃,马鞭骤然甩出,呼啸而至直抽到那人身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声响。
那人一动也没动,仿佛打到他身上的不是力道强劲无比的鞭子,而是世上最轻柔的抚摸一般。
“啪——啪——”又是连着两声鞭响,克兰有些歇斯底里地嘶哑着吼道:“你是木头么!还是不屑跟我动手?你的功力那么强,为什么甘心十三年要给我做牛做马,听我使唤!”
说着,克兰似乎发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一道道鞭子只管甩过去,声音已经听不出是哭是笑:“打你也打不走你!你喜欢我是吗,那我给你我的身子,你为什么不要?我给过无数男人,连带着乌尔撒的老头子!你心里嫌弃我的是不是?为什么我跟别人在床上,你甘心在外面替我把守?我贱么?你更贱!不要在我跟前装什么君子!不要在我跟前装什么又痴又苦的人!告诉你,没人在乎你!没人相信你!”
一声声震人心魂的鞭声,在这静寂的深夜,听起来分外清晰。
漫天的星光不知何时已经渐渐隐退,夜色更黑。
“说话啊!你说话啊!”克兰手中马鞭终于回旋而收,冷冷盯着这人恨恨道。
那人在暗影中,一时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又是闷闷一声:“嗯!”
克兰的牙齿咬的格格响,片刻才切齿道:“到西陵渡,与咱们的人会和!”说着一甩马鞭,已是绝尘而去。那人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一挥鞭,已是策马追上。
他们两骑绝尘向东而去。而驿站东面的杨树林中,淡淡的血腥气已经开始回荡在夜色之中。
跟着李沐来到这杨树林中的几人,虽不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是楚王手下办事办老了的武士。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养士之风在大唐时空,依旧是皇亲权贵经久不衰的兴趣。
只不过,死士也有不同的等级,在权贵府邸中也享受着不同的待遇。战国时冯谖在孟尝君那里开始时受到冷遇,就曾弹着自己的长剑,感慨作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这几个楚王手下,因为跟从楚王时日久长,倒不全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而是因为忠诚,也算是楚王的心腹之人。
他们这次追随裴西月,一方面自然是协助,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裴西月,还不完全是楚王的人,自然还有一点警惕之意。协助的同时,也是一种潜在的监视。
但是不曾料到,就裴西月那匹瘦马,瘦的都脱了形,竟还能将他们落下不是一星半点。
就这一处相形见绌,这些本就对楚王重用裴西月不满的人,已经心中有气!
因此见了李沐这匹汗血宝马,那是势在必得。尽管知道这来往驿站的,都不是普通人物。但是,楚王的差事,临时征用,这马的主人能说什么?
疑惑着跟了李沐驰到杨树林中,见李沐已是下了马,立在河边静静等着他们。
杨树林那边,是一条小河。这是一个半坡地带,河水正急,湍急的流水哗哗响着,打破了这深夜的宁静。
看着立在河边的马的主人,暗影中他的身形一动没动,可是不知怎么,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似乎比及那清冷的河水还要让人觉得寒凉。
这马的主人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