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药,也是毒。请使用访问本站。爱睍莼璩
“器宇轩昂,谦谦有礼。”却是毁人心智的恶魔。即便是如此,素娘依旧是忠心耿耿。她这一生只为了做两件事情,一件便是为那个男子去摘取他想要的一切,另一件就是不停的在快要动摇的时候警示自己让自己坚持信念。那个总是自诩恩威并施的男子,所带给她的,全部都是苦难和凶残。而如今,她也年长,那些少女时候才会挂在口中的情情爱爱,也随着时光的消磨开始淡薄了起来。这淡薄是在面容上,却刻在心底。
似锦公主的眼睛跟着亮了亮,这毕竟是她自小就尊敬的长辈,“嬷嬷,你现在,还在喜欢着他吗?”
素娘低头看着似锦公主那张小脸,要吐出来的话语突然就收了场,喜欢与不喜欢,爱或者是不爱,到了如今又有什么关系,过往再动人心魄、再惊天骇地,也终归是成不了未来的。既然如此,一切就都没有了开口的必要了。那些伺机而动的心悸,就让它们,慢慢地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就此云消雾散吧。
“公主,参汤再不喝,就要凉了。”素娘摸摸似锦公主的发顶,淡淡地说道。
似锦公主的双眸暗了暗,随即就换上了笑颜,“嬷嬷,你替锦儿喝了好不好?”整个身子开始向素娘的怀里拱着,俨然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也只有似锦公主自己知道,她在说这些话、做这些动作的同时,整颗心都是冰冷的。明明是盛夏,她却是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公主……”素娘无奈。说起来,似锦公主虽然是素娘打小拉扯大的,但是似锦公主像今天这样跟她撒娇卖萌,却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所以,素娘对此也是难以招架的。心想着,这参汤,其实就是普通的参汤,喝下去确实是滋补养身的。但是有一个前提,体内若是没有辉刹国宫廷秘制的毒素的话。
似锦公主继续撒娇,“嬷嬷,你知道,这参汤实在是太腻了,我年纪才这么小,根本就用不到。”
素娘的指尖儿刚触到那瓷碗,被似锦公主这一句话刺激的一颤。似锦公主她说她的年纪还这么小,素年第一次怀疑起来,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是啊,似锦公主如今也不过是豆蔻年华,正在经历一场轰轰动动的爱情,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这样的痴心不改,多么像是当年以及现在的自己啊。曾经动摇过几次的那颗心,总算是彻底不忍心了。
“嬷嬷,你在想什么?”似锦公主的那张小脸又往素娘的眼前凑了凑,十分关心的问道。
素娘连忙摇摇头,将眼中的慌乱敛去,“只此一次。”
似锦公主开怀的笑了起来,“多谢嬷嬷。”这笑容灿烂明媚,却是丝毫达不到心底的。父皇,你看,你的锦儿,如今做起戏来,竟是这般的得心应手。
素娘端起那碗参汤凑到唇边,很快就见了底。似锦公主捏在手里的丝帕递上,为素娘擦擦嘴角儿。这样亲密的动作,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啦,参汤也替你喝过了,我得赶快回去漱漱口,不然让娘娘发现了又得责罚你。”言罢,还不忘记在似锦公主的鼻尖儿上勾了勾。
似锦公主继续憨笑,“我就知道嬷嬷对我最好了。”这话里有这么多年以来素娘对自己照顾的谢谢,也有更为深刻的反含义。曾经最厌恶带着虚假面具与人沟通交往的似锦公主,竟然也是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如此下去。
皇兄,若是早知那一日你要与似锦谈论的事情是有关于背叛的,那么,似锦一定是不会见你的。一个是自己的母妃,一个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奶娘素娘,皇兄,你不觉得这样的现实对似锦来讲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吗?似锦每日见到她们的时候,首先在脑中浮现的便是,这两个人,是来害我的。然后,似锦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想着各种应对的策略,还带着一张自己最厌恶的面具。皇兄,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
却必须是要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担惊受怕着,唯恐有什么闪失。皇兄,似锦并不怕死,却唯恐做出有损于望月的事情来。这望月,曾经是父皇的天下。父皇守护多年的天下,似锦不想添上一丝一毫的污点。这才是似锦最不能够原谅自己的事情。
看着素娘将碗勺收拾起来,对她欠欠身子,似锦公主始终都是微笑着的。等到素娘出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僵硬了。嬷嬷,若日后你葬在这望月回不去,还望不要怪似锦。诚如你有你要效忠的主子,以及背负的使命。似锦,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
似锦公主招手唤来自己的亲信,“跟圣上说一声,已
成。”声音里面带着难免的落寞和难过,她,不想这望月,经历血流成河的战争。她只希望,这望月的臣子安顺、百姓安居乐业。任何想要试图破坏这一切的人,都是她似锦的敌人。任何人!
然后又唤了另外一个宫女,“去母妃那边提前招呼一声,说今晚本宫要过去,与母妃共用晚膳。”母妃,似锦曾经爱你敬你,如今这爱和敬,均是去了七分。您生似锦来到这世上,又何必是再这样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将似锦带走呢。若你想要这似锦这性命,跟似锦说一声便好,何必如此呢。
似锦公主回想起来她的母妃也曾有过和父皇恩爱的画面,如今她只觉得心寒,父皇虽然当母妃是替身,却是真心宠爱着的。然而母妃的相敬如宾,竟是藏了心思。她甚至是要怀疑,父皇之所以病逝,多多少少是不是也是和她的母妃是有干系的。心脏,像是有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针在上面扎着,那么疼那么痛。
母妃,您千万不要让似锦发现,你与父皇维系那些年的和睦假象,到头来都是为了将其推入地狱。而在似锦的父皇病逝的同一天,当时的皇后娘娘,也追随而去了。母妃,这是两条生命,一个是似锦最敬爱的父皇,一个是待似锦犹如亲生的母后,母妃,若是您这样做了,似锦绝然是不会原谅你的。
当晚,似锦公主和莲妃用膳的同时,素娘被夜临冥请到了御书房。早前似锦公主在那一碗参汤里做得手脚,正好是在那个时候药效发作了。
素娘规划多年的阴谋和诡计,于是就全部都在夜临冥的面前袒露了。当晚,素娘被秘密处决。而夜临冥派了另外的人,假扮成素娘的模样,继续与辉刹国秘密联系。
“母后,您多吃一些,这几日锦儿见你胃口一直不好。”似锦公主不住地给莲妃夹菜。
莲妃依旧是冷淡的模样,却也并没有拂了似锦公主的面子,似锦公主给她夹什么菜,她便是吃着什么。等到晚膳吃得七七八八了之后,莲妃这才是注意到身边没有素娘的身边,“素娘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身后服侍的小宫女皆是回答不知道。
似锦公主拿着筷子的那只手顿了一下,看着莲妃的眉头已经是微微地皱起,方才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莲妃看。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莲妃疑惑的问道似锦公主。
似锦公主摇头,“母妃,锦儿记得年幼时候,父皇也是常常这样陪着锦儿和母妃一起用膳。”那是,似锦公主最不能够忘怀的过往。
莲妃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微乎其微,但还是被似锦公主给留意到了。在先皇过逝的这几年,似锦公主从来没有对莲妃再提起过,一来是害怕莲妃触景伤情,二来则是担心自己伤心难过。说起来,今天这还是第一次。
“锦儿怎么突然提起你父皇来了?”莲妃慢条斯理,让人看不清情绪。
“只是突然想起父皇来,”似锦公主垂下双眸来。
莲妃知道似锦公主与先皇感情深厚,倒也没有多想,“是啊,一晃眼,你父皇也去世好几年了。”而她,依旧是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死亡,对于莲妃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母妃,父皇当时走得太突然了。”太医诊断为急性病发作,什么措施都还是没有来得及去做,就已经走了。似锦公主缓了多日,才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如今回想起来,似锦公主竟是觉得,当初莲妃的表情是太过于悲恸。这对于外人来说看着再合理不过,但是在似锦公主这里,却是破绽。她当时太过于悲伤,也就没有好好研究。再加上,父皇去世,她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和自己的母妃有关联。
“确实。”莲妃继续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万千,难道,似锦发现了什么?
似锦公主却是再也不想遮掩隐藏了,她抬手,“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莲妃狐疑的看着似锦公主,却也是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语言和动作。
“母妃,今日没有外人,似锦只是想要和你好好说说话。”似锦公主挨着莲妃坐下来。
“母妃,锦儿想起来,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和母妃坐在一起了。”似锦公主的头枕在莲妃的肩头上,就像是回到很小的时候,她身边的只是母亲。
莲妃也难得的为似锦公主顺了顺头发。
这样静谧的时刻,似锦公主怎么也不忍心打破。一直到莲妃喊着肩膀
酸,似锦公主这才是抬起头来,为莲妃捏了捏肩膀。
“母妃,父皇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虽然艰难,似锦公主好在还是说出了口来。
莲妃震惊的看着似锦公主,说起话来都是有点儿颤音的,“锦儿,你这些,是从哪来听来的?”莲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问道,她父亲的死和自己有没有关系。震惊之余,莲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相比较莲妃的慌张,似锦公主此时却是淡然得多,“母妃,锦儿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她对质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妃,所问的,是自己父皇的死因。
“这种谣言,锦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相信。”莲妃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和。倒也是难为莲妃了,这样的气氛下,还能够这么气定若闲的。
似锦公主步步紧逼,“母妃,事到如今,您还打算继续骗着锦儿吗?”已经骗了几年的光景了,如今,为何还是这样毫不在意的将于自己而言那么沉痛的事情说出口来。似锦公主的眼中,已经是有泪花儿了,她甚至是想要问一句她的母妃,是不是还有心。
莲妃怔怔的看着似锦公主,目光一闪不闪,“似锦,你不要再胡闹了!你自小懂事,今日怎么在母妃面前这么放肆!”向来乖巧的女儿,咄咄逼人起来,莲妃怎么也接受不了。
含着在双眼之中的泪水,在莲妃这一句话之后就流了出来,她是自幼乖巧懂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心甘情愿去做她们的傀儡。
“似锦,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母妃可是要责罚你了。”莲妃十分严厉的说道。
似锦公主苦笑,用衣袖将留在脸上的眼泪狠狠地擦净,“要怎么责罚似锦,母妃是要催动似锦体内的毒吗?”
莲妃的双手一个哆嗦,说起话来都是磕磕巴巴的了,“似锦,你是怎么知道的?”
“母妃只要回答似锦,父皇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如今的似锦公主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身后的敌军千万,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进退维谷。
莲妃的脸色异常难看,起身拂落几件碗盆,语气咄咄逼人,“怎么,若本宫今日答一句是,你还要为你父皇报仇不成?似锦,你莫要忘了,本宫是你的母妃!”
这是似锦公主所见过的,最严厉时候的莲妃了。似锦公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来,她不能够理解,为何做错事的人明明是她的母妃,而她的母妃还可以做到这般气势凌人。而相反,怯场了的那个人却是她。“难道,对我下毒,这件事情,也是和我无关的吗?”她已经伤痕累累了,可是她的母妃偏偏是逼着自己这样开口询问。难道,看到她的伤口,她的母妃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莲妃一手扶在一侧的桌案上,这才不至于站不稳。似锦她果然是知道,她果然是都知道了。这一刻,莲妃的整个世界天崩地坼。
“母妃难道要告诉似锦,您这样做,也是为了似锦好吗?”似锦公主一脸的哀恸和悲戚,“若是母妃想要似锦的性命,跟似锦说一声便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似锦这命本来就是母妃给的,母妃要是想要,似锦随时奉还给您。”但是,请你不要用这种伤害似锦的方式来取。
此时,莲妃的脸色已经是难看的不能够再难看了。当那些难堪,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一揭露出来的时候,莲妃才发现,所有她以为要坚持下去的理由,其实根本都是无用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害了自己的丈夫,害了自己的女儿。却依旧是,执迷不悟。那些苍白无力的解释,她也根本就是说不出口来。
“似锦以为,母妃只不过是性子冷淡罢了,却不曾想的是,母妃的心狠如石。”似锦公主恨不得将自己满口的牙齿咬碎咽下去,这个人,是她的母妃啊。
莲妃浑身一颤,无力的坐下来,双目呆滞无神。是啊,她也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是心狠如此。她也总以为事情会一直瞒下去,而她的似锦,至死也不会发现害她的热是她的母妃。
“为什么?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做?”似公主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瓦解的情绪。素娘也就罢了,可是莲妃是她的母妃啊,似锦公主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莲妃低声回答,“似锦,你不懂,我那么爱他,他想要的,我也想全部都给她。”
似锦公主嗤笑,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莲妃
是那么的悲哀,又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若是司懿轩,似锦会怎么办?”莲妃反问似锦,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似锦那么喜欢司懿轩,若是他如此要求,而似锦又是会如此回应呢。
似锦公主笑出声音来,“母妃,原来一向天真的人不是似锦,而是母妃。就算是我再喜欢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因为那个人,而伤害自己身边的人。爱情本来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若是染上鲜血和肮脏,那就不是爱了。而且,那样的爱情,我夜似锦不屑一顾!”若是那爱需要用自己家人的性命和未来做上赌注和赔偿,那么,她情愿不要。家人与她而言,是再珍贵不过的了。更何况,一个人若是丢了性命,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莲妃哑然。她参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答案,竟是被似锦公主一语点破。这么多年的坚持,如今被戳破之后,她竟然是发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这么多年的坚持,换来的不是云开月明,而是丈夫的死亡,以及女儿的怨恨。莲妃反问自己,如此,她这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一些什么。
“母妃,您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被似锦知晓?”
看着莲妃呆滞的表情,似锦公主就已经是得到了答案。
“母妃您那样爱他、念他,到头来,对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愿意给你。而你呢,失去的是什么?”似锦公主声嘶力竭,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为何她的母妃会痴傻到了这种地步。连小孩子都懂得的取舍,到了莲妃这里,竟是心智全失。
莲妃失声痛哭。做过的梦,害过的人,执念过的情,到了,还不是逃不掉命运的轮回。多年的执守和苦求,在所有的一切丑陋都在似锦公主的面前暴露的时候,竟是都变了模样。命运果真是全都做好了安排,她,彻底得众叛亲离了。就算是她不问,也知,素娘现在定然是凶多吉少了。这样的结果,在来望月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却是没有料到揭开谜底的这个人是谁。
“母妃,父皇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似锦也从小不敢惹你生气,这样的我们,根本没有起过丝毫要陷害你的心,为什么,就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男人,就将我们推下这深渊?母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这么多年的守护和陪伴,竟然是连那个男人的一句夸赞都比不上。若如今你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就罢了,可是为何你还是看不清楚,或者是还不愿意承认,你是他安插在望月的死棋。”
“母妃,这望月是父皇的心血,我似锦生为夜家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是夜家的鬼魂。这望月,自然也是我要守护的。任何人想要动这份邪念,我似锦都是不会答应的。他想要这望月的国土和财富,既然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靠着利用旁人的手段来夺取。”
“母妃,那样的男人,根本就是配不上你的。他花心,他流连烟花柳巷,他野心勃勃,他做梦想要这天下,不管是女人,还是天下,哪一样都是他不配拥有的。为何偏偏就是你们,被他的假象迷了心智,而且跌得万劫不复?”
“母妃,爱的本身并没有错。在通往爱的道路上,迷失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是为何,你连最基本的良善,都是忘记了呢?这样的你,让似锦觉得害怕和惊恐,你,并不是这样的啊。父皇曾说,你性子淡漠,却是善良美好,这些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母妃,请你,放了自己吧。”似锦公主苦苦哀求。这路途走的这么的苦,那么,母妃,就请你将自己放过吧。从前的以往和犯下的过错,就让它们全部都过去,这样还不好吗?
似锦公主抱着疯癫的莲妃,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拳打脚踢,她泪流满面,她在莲妃的耳边动情的说着,“母妃,似锦不恨你,似锦只是怪你……”
这一夜,莲妃大疯。连她的女儿似锦公主,都是不认识了。
这消息,自然都是对外封锁的。
夜临冥缓步上前,拥了拥似锦公主的双肩,这是他最小的妹妹,如今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开朗。她的世界,出现了裂痕,谁都不能够弥补的裂痕。夜临冥心疼不已,成长就是这样,被逼迫着,累累伤痕,经历了才会蜕变。
“皇兄,我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结果,不是似锦公主想要的。素娘毙命,莲妃大疯。抽丝剥茧般的疼痛,让似锦公主深感窒息。
夜临冥轻轻地拍打着似锦公主的后背,不停地安慰着似锦公主,“这不是似锦的错,不是似锦的错……”这些错误,根本与似锦公主无关,根本就不应该是由似锦公主来承受。
次日。似锦公主在御书房门前跪见夜临冥。
“皇兄,似锦有一事要求皇兄。”似锦公主乖顺的跪在御书房内。
夜临冥看着憔悴的似锦公主,心中也是忍不住叹息,“似锦直言便可。”
“日后与辉刹国的对战,恳请圣上让夜似锦领兵。”似锦公主的话语掷地有声,目光坚定地望着夜临冥。那个带给她毁灭性打击的辉刹国,她想要亲自将这些债讨回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弥补母妃这些年对望月犯下的错,才能对得起父皇的教导和宠爱。
夜临冥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似锦公主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于他,沉默片刻,才是缓缓地道出一个“好”字来。似锦的兵法从小就是父皇亲自教的,这一点儿夜临冥是十分的放心的。他只是觉得,这一切,不应该由似锦这个弱女子去负责。战场无情,他更不想他唯一的妹妹去那儿。可是看着似锦公主那样的目光,夜临冥又是没有办法不去答应下来。
“臣妹定不负圣上期望。”似锦公主也学着将领们叩拜的模样。
夜临冥低叹一声,“似锦,起来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纵容,究竟是对还是错。
似锦公主的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像是一个兔子一般看着夜临冥笑,“皇兄,你知道的,似锦的武艺和兵法都是不错的。”父皇从小就教导过她,身为女儿家也要聪慧有本领,她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一向都是做得很好。
“似锦,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待在家里面。”夜临冥并不是认为似锦做不到,他只是心疼似锦罢了。才刚刚经历过不幸,他又是怎么忍心再看到似锦这样呢。
“皇兄,母妃犯下的错,我知道后果不应该由我来承担。可是皇兄,守护望月也有我的责任,我只是在替父皇守护这夜家的天下。”
夜临冥无言。似锦是他的妹妹,他有责任保护她爱护她;但是,似锦还是夜家的女儿,她想要守护望月的心,是他这个兄长根本无权剥夺的。
似锦公主继续开口,“皇兄,若是日后似锦有幸能够活着回来,皇兄就为似锦挑一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吧。”她并不是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选择临阵逃脱,她只是看清楚了这份求之不得而已。她也不知道会用多少年岁能够忘记司懿轩,但是她会努力。她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要放过自己,给自己和别人一个机会罢了。或许,下一个遇上的,就是她的良人了。她,不想错过。
夜临冥惊讶,才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这个在自己面前说着一定要为自己勇敢一次的女孩子,竟是通透了。夜临冥知道,似锦是真的长大了。这份成长,不仅表面在她外表的沉稳来,更多的是她心灵上的成熟和领悟。虽然这份成长,所付出的代价大了一些。但是夜临冥不认为,这对似锦不是好事。
似锦公主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夜临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兄,似锦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毕竟,她是不会一辈子空守闺房的。与其错失最好的年华,不如再洒脱一些。司懿轩在她的心里面,是谁都抢不去夺不走额。
“日后开战,皇兄只有一个要求,”夜临冥灼灼的看着似锦公主,“那便是,似锦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只有她平安的回来,他才可以看到她未来的美好和圆满。
似锦公主重重的点头,“皇兄放心,似锦还舍不得就这样离去。”纵然经历了哀恸,纵然经历了挫败,纵然这生化时有不如意,但是她从来都认为,活着比死去要美好不知道多少倍。而她,也绝对不是那种会轻生的性格。
夜临冥对着似锦公主会意的笑笑,是啊,他夜家的儿女,都是好样的,岂会是被一点挫折就打败了的。“似锦,皇兄还是喜欢看你这样笑。”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朗气清。
“似锦也是喜欢笑的人。”似锦公主笑吟吟的答道。她自小就喜欢笑,尤其是喜欢带给身边的人欢笑。
对啊,这世上时常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亲人离世、友人背叛,或者养过的花草衰败、住过的院子经历浩劫,但是却没有一件事情,会阻止未来的到来。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时光,依旧是会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着。那么,便就好好的走下去就好。想要大醉的时候就喝一坛烈酒,想要大笑的时候就去看一场热闹,这没有什么不好。
正值盛夏,阳光热烈而又灼烫,林木蓊郁却不浓艳。花儿开得正美丽漂亮,鸟儿也叫得欢快有生机。人们走在路上,看过
风景路过人群,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说不出来的绝妙。
夙沙宁很快就遵循大夫人陈氏的指示,去约怜卿出门去。
国师府内前厅。
“妹妹,敬德楼那里的糕点,不仅仅是我们望月王朝,都是享誉三国的。”夙沙宁身体倾靠着怜卿,以求描述的绘声绘色,好拉着怜卿出去,与大夫人陈氏见上一面。
怜卿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可是姐姐,这天气,好像是不适合出去逛吧。”她也吃过几次敬德楼的糕点,确实好吃,但关键那都是司懿轩买来给她的呀,根本就不需要在炎热的天气下外出。
夙沙宁继续游说,“妹妹整天在院子里面窝着,总要出去见见世面,以后我们要是嫁人生子,就没有这些机会了……”想起大夫人陈氏给自己下的死命令,夙沙宁说今天就算是硬拖着怜卿出去,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怜卿忍不住腹诽,外面的花花世界精彩是精彩,但是诱惑太多,危险太大。这国师府虽小,却安全得很,她待在里面只觉惬意,并不觉得闷。本就是不喜喧闹的女子,所以很多时候更加享受孤独的时刻。
“妹妹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姐姐聊表心意,总是要为你接风洗尘吧,妹妹,你要是拂了姐姐的面子,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夙沙宁软硬皆施。
心知此次夙沙宁叫自己出去,肯定不单单是去敬德楼喝茶吃糕点这么简单的。怜卿见火候差不多了已经,于是也就不再抻着了,幽幽的开口,“妹妹自是不敢。”点头算是答应了。
夙沙宁心喜,“今日,我们姐妹定要玩得开怀。姐姐知道妹妹什么都不缺,但是,今日要买的东西,一定都要由姐姐来付账,你可不准跟我抢。”
怜卿笑着点头,开玩笑,傻子才会掏自己的腰包去讨好敌人。她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就算是夙沙宁不交代她也是不会浪费自己的钱财的。紫玉在一旁看着怜卿小狐狸一般狡猾地笑着,又怎么会是不知道怜卿所想,紫玉伸手扯了扯怜卿的衣角,示意她好在也做做样子嘛。怜卿这才是拂了拂衣裙,做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神情来。
紫玉偏头偷笑着,看来卿卿今天势必是要狠狠地宰上夙沙宁一场了。
于是,怜卿一行就出发了,她只带了紫玉,白斩月隐于暗处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的发生。而夙沙宁,也只是带了绿竹。
敬德楼内,二楼靠窗的雅座。
怜卿坐在靠窗的位置,往楼下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和这些人们擦肩而过,或者是连擦肩的机会都没有。他们,都是司懿轩和夜剡冥要守护的百姓,如今也成了她的责任。怜卿的嘴角上翘,这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如今,她竟是有几分理解十五当初说下的那句话来,四海升平、天下归一。如今,她也这样愿望着、期待着。这道路虽然远而长,怜卿却从来不认为是做不到的。
夙沙宁坐在怜卿的正对面,她的斜前方是紫玉。大家都没有说话,虽然窗外嘈杂人声鼎沸,但是她们这一桌却是极其安静,桌上的糕点和茶水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只是此刻吸引她们的目光却都不在此。夙沙宁的余光打量着正托着小下巴的怜卿,小心翼翼。
那些开始不停地膨胀,再膨胀,再多的嘲弄和讥讽都是无用的。只要是,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如今,夙沙宁其实已经是将自己的妒恨演绎到了极致了。仁慈与欺骗,说起来其实都是共存在的。善恶即便,此消彼长。可是对于夙沙宁来说,她的忿恨已经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的良善给掩盖了。她的身体里面,能够存留下来的,全都是邪恶。
怜卿将视线落在别处,假装看不到夙沙宁投放在自己身上的妒恨。别人对她的态度,并不能够影响她肆意妄为的活着。尤其是,对方还是想着随时将她置之死地的夙沙宁。
“妹妹你看,这街道上多热闹啊,你呀,就应该经常出来才对。”夙沙宁也随着怜卿的目光,看向窗外的繁华景象。
怜卿还未开口,倒是紫玉抢了先,“我说卿卿的姐姐啊,看你这熟络的模样,倒是常出来逛的吧?”
夙沙宁极其高傲的瞥过紫玉一眼,“那是自然,丞相府虽然应由具有,但是毕竟民间的小玩意儿也是蛮有趣的,也就时常会叫几个姐妹出来逛逛罢了。”虽然她比不上紫玉的容颜,但是自认身份地位要比紫玉高贵太多了。于是,在妒忌的心理作祟之下,夙沙宁彻底扭曲了。
“这就难怪了,宁小姐这皮肤风吹雨打日晒的,确实是差了点儿。”紫玉语调轻快。
夙沙宁手中的汤匙在小碟子上一划,发出刺耳的声响来,捏着汤匙的那只手更是用力,口中的牙齿也因为太过于大力的缘故,而致使右脸颊凸起。尤其是那一双美目,哀怨忿恨。可是碍于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机,就算只是怜卿身边的人,夙沙宁也只能够是隐忍着不说话。
怜卿忍笑并不打算解围。
“哦,对不住了宁姑娘,”紫玉掩口做出歉意状,“我这人啊,就是心急口快,常常是会说一些旁人不喜的实话出来,也因此得罪过不少人,宁姑娘不会因此怪罪紫玉吧?”紫玉的这一番话,既给夙沙宁又狠狠地补上了一刀,并且还将礼数做得格外周全,若是被夙沙宁怨恨报复的话,还可作为夙沙宁心胸狭隘的证据。
夙沙宁皮笑肉不笑,说话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紫玉拆骨入腹,“怎么会呢,玉姑娘是性情中人。比好过那些,心口不一的人。”
“宁姑娘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这种心口不一的人啊,最是让人痛恨了。”紫玉应声赞同,那一张笑颜,看呆了一干吃客。
很明显,夙沙宁挖了一个坑,却是将自己给埋进去了。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看着紫玉那副无辜的表情,只能是将怒火重新再吞回肚子里面去。平日里面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夙沙宁,也难得是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怜卿回头冲着夙沙宁淡淡的一笑,那双被留海掩了大半个的眸子,看在夙沙宁的眼里,却多半是讽刺少半是轻蔑,让夙沙宁想要将怜卿置之死地的心,变得更加狠绝了起来。